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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太虛現金烏,今生嘆輪回


更新時間:2021年12月04日  作者:十二子南申  分類: 武俠 | 仙俠 | 十二子南申 | 渾天記 


虛空如墨無垠,星河暗淡無光。

轟隆隆~

隕石億兆穿梭如奔流,空間亂流肆意縱橫,此正是修士不可渡留片刻的太虛空間。

太虛乃宙宏之器,容億兆無量星辰內有三界之分,存于天外天與山外山之間而無極無四方。

若說太虛是無垠之海,那三千天外大千世界和無量山外小世界便是滄海一粟。

如此,可見太虛之廣之無極。

別說天仙,即便是一方神祇,若沒有坐標亦不愿在太虛中飄蕩。因為太虛中不僅空間極度紊亂,還存在著可以抗衡仙君的虛空獸,關鍵的是太虛實在太大,大得讓你一旦進入,便很容易迷失在紊亂的空間中,甚至不知歸路何方,唯有深深的無力。

可就在這看似死寂毫無生氣,且充滿恐怖空間亂流的太虛之中,那飛馳的巨大隕石上,竟有一顆如烈陽般耀眼的光團,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閃爍。

唳...!

且還會發出似鷹又似雀鳥的微弱哀鳴。

待得隕石穿梭靠近,終于可見那丈大的光團內竟然是一只半人高的三足金烏!

這金烏雖有烈陽光暈保護,但此刻卻顯得頗為虛弱,它滿身傷痕累累似被周遭暴虐的空間亂流所傷,正無力地趴在隕石縫隙間,不停的喘息哀鳴著。

其羽黝黑,雙翅破裂多有脫落,眼若金火,冠頂金火,爪似金鉤,尾如鳳翔,一看便知乃是天地孕育而生的靈禽神獸,只是不知這金烏為何會出現在此,弄得如此狼狽。

若是洛羽、或者鎮守昆侖域的衣知世在此,定能一眼認出這可不就是那傳說中扶桑木上的三足金烏嘛!

很久以前衣知世曾踏足過扶桑,不僅‘欺負了’老青龍,還以九天攬葉枝化神弓,一氣霸道地射了九日而煉之,獨留一日變化了三足金烏驚逃而去,至今不知所蹤。

卻不曾想,那嚇破了膽的三足金烏也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能遁逃出山海,來到了這恐怖的太虛,現身在此!

可一出山海的三足金烏沒多久就后悔了,因為太虛空間的恐怖,根本不是它這靈智本就不怎么高的靈禽所能想象的。

這不剛入太虛不久,它便被紊亂的空間無情蹂躪,屢受亂流絞殺,目下能活到今日已是命大。可即便如此,它也不敢回去,寧愿窩在這兒等死!

因為,它心中實是怕極了那搭弓射箭的紅衣身影!

此刻它已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這么無力地躺在隕石縫隙中茍延殘喘,徒增幾度哀鳴。

又是一陣狂暴的空間亂流席卷而來,金烏周身金光也在此時徹底暗淡,它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客死他鄉’了,便慢慢地閉上了渙散的金瞳。

周遭亂流呼嘯穿梭,已閉上雙目的金烏卻神奇地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它奇怪地睜開了一雙暗淡的金目,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艱難地看向四周。

周遭亂流依舊狂暴駭人,卻仿佛被什么隔絕,顯得陰冷無極而又極為暗淡,似陰云密布。

可這太虛之中,自己待了這么久,哪來的陰云呢?

忽然眼前幽影籠罩而下,其中一雙閃爍幽芒的冷戾眸子正緊緊盯著它!

三足金烏害怕極了,還當是被虛空獸發現了,驚叫出聲。

可它掙扎了片刻,卻沒能站起,更別說逃跑了。

忽然!

邪異的怪笑聲響起。

一只裹挾森寒戾氣的大手隨之罩來,它哀鳴聲出,已被眼前森寒戾氣纏繞的身影擒住!

只見這戾氣寒影手握三足金烏,上下打量著眼前奄奄一息的脫毛鳥,聲音森寒略顯驚疑:“三足...金烏?!呵呵呵...你竟能離開山海,那一定知道如何回去嘍?”

金烏覺著這笑聲、這黑影、這雙可怖的冷眸,比四周呼嘯的亂流還要恐怖,那森寒的感覺比當初自己遇見那可怕的紅衣人類還要恐怖十倍!

此刻的它很想說些什么,很想告訴眼前黑影一切,可它實在太虛弱了,虛弱的連口吐人言都做不到,只能驚恐地望著,無力呻吟...。

而黑影雙眸一閃,善解人意的說道:“哦~真是很抱歉,本座忘了你已經很虛弱了,又怎么能殘忍的叫你開口說話呢?”

金烏見黑影雖然看著恐怖,但言語之間好似挺友善,遂無力點頭流露激動感激之色。

可下一刻,它便徹底石化,如見死亡大門!

只見黑影怪笑陣陣:“~真是可憐的小家伙,放心,乘你還熱和,本座會親自搜你的魂的。”

金烏霎那睜目,顯然它雖是伴扶桑木而生的靈禽,卻也知搜魂是什么鬼!

與此同時,便是一聲低沉的戾喝傳來:“搜魂...”

剎那間,如墨液般的戾氣紛紛化作了無數漆黑的可怖小蛇,瘋狂地鉆入了驚恐睜目的金烏體內!

在金烏身體劇烈的顫抖下,戾氣翻滾雀躍,直至一切靜止...

不過片刻,這戾氣黑影忽然陣陣邪笑了起來:“~扶桑木......原來如此!”

手中已然石化的金烏,瞬間被捏碎化為了漆黑的灰燼...。

山海云梁州,無過山。

此刻山巔云海的道音池畔,正坐著洛羽和白戀星,側后一旁守候著抱臂而立的霸波兒。

而在三人后方不遠處,正或立或坐著數人。

他們是隨洛羽而來的四名弟子,以及身披白絨十分白皙美麗的洛小白。

洛小白雖是萬妖國妖靈族人,但如今已是洛羽和白戀星的義女,更在數日前與書方儀完婚,合道成了道侶。

她雖不是洛羽弟子,卻有著洛羽義女的身份,如今又和書方儀完婚,所以其他人也以師妹師姐相稱他。

如今五人正望著池畔那坐在石前,身著青衫的師尊。

而洛羽則靜靜地望著道音池波一言不發,如此這般已有多時。

藍天映照,云風徐徐而動,正拂動著他的衣衫與長發,池水如鱗循循,水面下似有兩道模糊龍影緩緩環繞游動,勢如太極變化。

見師尊坐那發呆都快兩個時辰了,云遮月素來膽大率直且耐心缺乏,竟再次開口詢問:“師尊,都快兩個時辰了,何時能見得真龍嘛?”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開口詢問了,簡直如日晷鐘鳴般準時響起。

如此,聽得云師妹又開口了,書方儀垂頭依舊,拿著書卷靠在石旁津津有味的看著。

而盤坐對面的二師兄許恒軒,則生怕云遮月打攪了師尊,頓時睜目肅容看來,悄聲提醒:“師妹,莫要打攪師尊...!”

云遮月渾不在意地對著許恒軒吐舌作鬼臉,表示我這師妹都不怕,你這動不動就要和人絕死的二師兄怕毛?

洛小白則站在書方儀一側淘氣的懟道:“二師兄屬實死板。”

“咳咳。”

身旁書方儀輕咳兩聲,以做提醒。

洛小白側目,嬉笑:“咳甚?本來就是嘛,二師兄一到師尊面前,就像......。”

不等其說完,書方儀趕緊調著嗓子轉頭吹風,以看書念經為由,振夫綱曰:“咳~古人云...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故,恭敬之心,禮也......”

話音未落,洛小白便狡猾壞笑看來:“什么兄啊弟的,我們又不是男兒嘍,怎么?你想和我做兄弟?”

書方儀連咳數聲,且‘無比認真’地看起了手中竹書,免得惹火上身。

那模樣別提有多用功,不愧為當年的銀手探花。

云遮月見了險些笑出聲來。

恰在此時,洛羽的聲音傳來:“心不靜,氣浮而躁動,豈可路紅塵而過人生三見,得悟道藏?”

云遮月知道師尊是在說她心浮氣躁,如此將不利修行。

她略顯委屈的‘哦’了一聲,隨即可憐巴巴的問道:“師尊,遮月知道錯了。可人生遮月明白,但人生三見又是什么?”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來。

但見洛羽望云海天際,觀風云際會曰:“人生三見,乃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云遮月最是活躍,此刻已好奇的接口就問:“師尊,那何為見天地呢?”

洛羽答曰:“天地是規矩,是陰晴圓缺,是生老病死,見了天地,格局眼見也就開闊了,心中也寬廣了,體會了偉大與渺小,所以謙卑。”

“原來如此!”一直沉默,站得如標兵一般的魏三生若有所道:“師尊,那眾生和自己呢?”

洛羽幽幽道:“眾生是人性,妖魔鬼怪、名利權情,見了眾生,明白了眾生相,所以寬容。而自己是一團...欲望,七情六欲,貪嗔癡念,見了自己,感受了本我和真我,所以才能真正的豁達。

生靈初蒙稚,而后步人道;歷罷九九劫,方見心中道啊。

見天地,修世界觀照謙卑;見眾生,修人生觀照寬容;見自己,修我觀照豁達心。”

五人聽授教誨,皆深領行禮曰:“謝師尊教誨,弟子謹記。”

云遮月對洛羽極為崇拜,自然對其過往十分好奇。

此刻無聊透頂的她見得師尊終于搭理他們了,頓時好奇的問道:“師尊,外界皆傳言您過去在凡塵時幽隱山谷,與師祖、還有......”

話未說完,許恒軒和書方儀幾乎同時驚起阻止!

“師妹!”

因為他們跟隨洛羽日久,自然明白師尊‘逆鱗’所在,更知錢靈兒在師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如今錢靈兒身隕,雖殘魂融歸師母一體,但在師尊的心中錢靈兒一直也永遠深藏心底,是獨立的存在,只是沒人敢在師尊面前提及此事罷了。

卻不曾師妹竟毫無忌諱,竟直言觸及師尊心頭的傷疤!

白戀星亦擔憂地看向了此刻看似古今無波,在水波映照下顯得異常沉默的夫君。

云遮月似乎也知道自己口無遮攔,說了不該說的話,已垂頭自責道:“師尊...遮月不是......”

洛羽長嘆一聲。

他對著身旁擔憂的白戀星露出一抹寬心的淡淡笑容,隨即說道:“無妨,無妨。”

說著,他拍拍了白戀星的手背,站起身來,望向東方滾滾云海,感慨萬千道:“歲月如梭,滄海桑田啊!

遙想當年,我本愚陋之人,略姿少慧,心中也沒什么大志向。然蒙恩師教誨有年,本想以此閑淡幽悠,春夏詩書,秋冬琴劍度日,倒也輕松一生、無憂一世。

那時為師我啊~也就只想著能金榜題名,衣錦還鄉......什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也就覺著修修身、齊齊家便知足了。

不曾想,金榜題名時,朝廷征我為官,封為欽差巡查使,賜白馬金帛返鄉。

從此告別以往閑散生活,想來需替國家效力四方了。

那時,我之肩任,多了個勉強治國。

爾后,白馬失青丘,奈何入五行,幽憂望桃谷,終日如坐囚籠,獨留妻在家中,終...不得愿償。

至此,入世出世,修身、齊家...還有治國皆如眷夢泡影。

大夢初醒,宗門覆始始,丹田破滅,苦煉無難我身,鬼面報恩仇,論道在仙澤,闖龍池,誅龍魂,戰四方,登山聞道,護趙抗魔,暗建龍門,爾復五行,證青云,踏千山、落神罰......,直至今朝。

春秋已過,長嘆初心夙愿仍未了,兩肩山河事未平,天地幽幽卻道幾時休?”

一時間,眾人仿佛都感覺到了此時此刻那已站在山海巔峰的高大身影,似乎并不快樂。

云遮月等人都知道,自己的師尊如今可是神宗之主,那可號令煙雨威加海內的天機道子,且還是輪回轉世的神祇之子。

如此尊貴的地位,天下誰不羨慕,誰不仰望,可為何還顯得那么郁郁惆悵?

此時,山巔池畔一片寂靜,云遮月望著師尊那挺拔之中似乎透著疲憊的背影,眉頭慢慢揪巴了起來。

相較先前她雖然安靜了許多,但還是那般率真敢言,已輕聲細語的問道:“師尊,您歷經那么多輪回,可有過遺憾?”

洛羽隨之嘆笑,前世記憶如畫映照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剛剛發生過。

他聲似跨越春秋,歷經滄海桑田,三分滄桑之中透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復雜笑容,自語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憾?輪回往復,徒增愁嘆,也唯有三生三世,此間記憶猶新。

第一世,我...活得平凡,平凡的不足道哉,但......最輕松,也最短暫;

第二世,在朦朧中苦修,在生死中感悟,兩肩山河,背負重擔,掙扎與否,前行依舊,呵~說真的,有些累;

大夢初醒時,算得又一生一世,索性忘了過去,豈料...玄白游魚化作龍影,腳下七步...五行衍了天地,抬頭三尺居然欲握那寰宇...。

天地無為無極壽,修士問道問千載,到頭來也不過一句,大道入心如世鞍,一人一劍罩長衫罷了。

只可嘆,千載冥浩宇,幾度落塵曦;入世半不遇,回眸已成虛;浮飲蒼山雪,坐化欲神一......”

身旁白戀星素來知性,更深切的體會洛羽此時此刻的復雜心情,遂知心曰:“路要走,人需歸,待夫君卸下兩肩山河之時,我們...便在此處種上二嶺桃枝,修一清雅小筑,琴瑟書茶,垂釣隱淡,也是自然。”

“我們...”洛羽明白她口中的‘我們’是指誰,遂露出一抹彼此相知的微笑,呼出濁氣:“~此地風景如畫,甚佳。”

說罷,他已望著道音池說道:“如無意外,一日后玄白便可蘇醒。”

云遮月、洛小白、魏三生一聽皆顯露欣喜之色,因為師尊可說過真龍一旦蘇醒,會滋生真龍之氣外泄,而修士若在側吸納煉化,無論是對肉身還是元神都大有裨益。

此時,只見洛羽喚道:“恒軒?”

“弟子在。”許恒軒恭身持禮。

洛羽抬手吩咐道:“下山喚你師叔他們前來吧。”

“諾。”

云遮月正是無聊之際,一聽這等美差,頓時上趕著請纓,高高舉手:“師尊,遮月也去。”

“你去作甚?”許恒軒蹙眉看來。

“我就去!”云遮月不僅寸步不讓,還挺胸逼近許恒軒,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樣的囂張樣子,直逼迫得許恒軒連連后退。

洛羽也不答話,只覺好笑。

身旁白戀星已明白其意,遂笑看二人:“去吧,莫要生事。”

“嘻嘻...謝師母!”

“咦~二師兄你看我作甚?快走啊!”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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