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長城最西段。
那歷經風霜的城墻腳下,正有一對半人高盤膝對坐的男女石像,如同門神一般靠著殘破的城墻。
望著這相對不到一丈距離,卻緊靠著斑駁苔蘚的陳舊城墻邊的兩尊石人像。
洛羽移至城墻邊,貼著墻面,估量了下這兩尊石像頭部與城墻不到三尺的距離。
他擠眉耐人尋問地看向了也跟著湊來的云雨雙飛,狐疑的問道:“你確定就是這兒?”
云雨雙飛見小師尊一臉狐疑之狀,當即篤定道:“他娘的,狗咬屁股,肯定啊!沒錯~”
說著,他抬頭指向上方:“想當年,本匠就在上面頂風尿三丈,就掃在了這兩尊石像上,那叫籠里抓小鳥,沒跑!”
見此,洛羽莞爾一笑,隨即指著石像與城墻的距離:“就這三尺不到的距離,需要頂風尿三丈?還真是破襪子當頭套,嘁~”
說話總愛歇后語的云雨雙飛,一聽小師尊這未有下文的話,頓時好奇的問道:“破襪子子為什么要當頭套?”
洛羽則笑道:“~臭不要臉唄。”
“破襪子當頭套...臭不要臉!”云雨雙飛頓時如獲珍寶,大喜過望:“好啊!這句妙,妙!小師尊不愧是我云雨雙飛的師尊,厲害!”
洛羽懶得與他理會,便來到了兩尊石像之間的墻壁前。
他先仔細觀察片刻周圍環境,隨即在云雨雙飛不解的目光下,按照諸葛前輩告之的方法,在墻壁上看似漫無目的地敲擊一遍。
而就在他最后手按中間一塊略微凸起的大石時,只見這歷經風霜洗禮的陳舊墻壁,竟然浮現道道環形光紋,且先前敲擊之處,如星辰般,相互連接成線!
轟隆隆~
墻面微微震動,不過三息便內陷打開了一道幽暗的暗門!
“嘿~還真有入口!”云雨雙飛激動而呼。
一個時辰后。
轟隆隆~
暗門再次開啟,其內走出兩人,正是面有期待之色的洛羽和云雨雙飛。
只見洛羽手捧一方銀邊古樸鐵盒,一屁股坐在了城墻基下。
望著眼前的古樸鐵盒,回憶自己在神罰大陸時,因緣際會得入諸葛前輩洞府,遇諸葛前輩的殘魂,這才答應助其夫婦遺骸落葉歸根,葬于長城之下。
如今終成承諾,已將二人妥善葬入這長城腳下的密道洞室內。
然而這洞中靜室卻空空如也,唯有此盒,想來諸葛前輩所提及的機緣,該是在此盒中。
云雨雙飛很是好奇,到底是何等寶藏,竟能叫小師尊如此在意。
此刻他已湊在一旁,催促道:“小師尊,快打開看看,到底是甚寶物?都快急死本匠了!”
洛羽隨之破開封印,咔的一聲,便打開了鐵盒。
這鐵盒四方之狀,一尺長寬,其內正整齊地放著四塊正副模樣的玉簡!
洛羽見了頓時大喜:“哈~找到了,就是它!”
根據諸葛曉亮前輩的描述,那煉器神術《天工開物》正是在這四枚玉簡中,分作正副各兩枚保存。而無論是正的兩枚、還是副的兩塊,都雙雙印有一部完整的天工開物。
如此便是兩套一摸一樣的天工開物秘術,而無論正副,第二塊皆是那鬼斧神工的先天甲煉制之法!
見小師尊如此歡喜,云雨雙飛不解的詢問:“不過四塊傳功玉簡,本匠還當是甚神物呢。”
洛羽則笑道:“神物?你猜的不錯,此正是上古煉器神術,天工開物!”
“什么?”云雨雙飛霎那震驚失色:“小師尊你是說,這里是天工尊者的傳承...天工開物!”
別人不知,他身為煉器大家,自然深知《天工開物》為何等神術!
在上古時期,無論是玄、丹、煉器、還是陣道,都極為鼎盛,且內里分支多樣,可謂百家爭鳴。
只說煉器,便有火煉、金煉等等,而《天工開物》便是火煉的巔峰神術。
自家先祖師雖然師承婁白祖師的金煉之道,但那時祖師煉器之道并未大成,山海依舊是火煉獨領風騷,只是祖師后來者居上,以金煉之道搶占鰲頭。
可那也是因為當時萬古十二尊的天工尊者已經隕落,祖師才以金煉法占據煉器之道魁首。
但即便如此,兩家也各有所長。
其中...
金煉擅長煉制各種利器,為天下修士所偏
愛,尤其是在劍修之中,備受尊崇。
火煉則相對中庸全面,但也有先天甲,這等獨一無二的神物,令天下修者垂涎欲滴。
如此,可謂平分秋色。
而對于癡迷煉器之人來說,無論是金煉還是火煉,在他們看來到了天工尊者和婁白這一層級的,其傳承都是無上瑰寶。
洛羽自然明白,云雨雙飛對這天工開物的渴望,自己也樂得相贈,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自己這大弟子雖師承婁白金煉之道,但若是能吸取借鑒一些天工開物的精妙之處,或可在煉器之道上更上一層樓,超越前人。
想到這兒,他便將正面兩枚玉簡,交給激動到顫抖,顫抖到模糊的云雨雙飛,笑道:“你我一人一份,改天也烙印一份金煉給為師參詳參詳,如何?”
云雨雙飛正愛不釋手地婆娑著手中的玉簡,已笑得合不攏嘴,不住點頭:“自然自然。”
玉簡傳承神通術法等與書冊不同,可謂天差地別。
修煉之道,素來講究高深道法,需口傳身授。
玉簡乃直接烙印前者神通術法心得感悟,猶如口傳心授,且直接灌入己身,只需后天不斷嘗試習練,便能熟能生巧。
而書冊所記,則需要自己去理解、參悟,資質平平者說不得還會理解產生偏差,那便難成其道,甚至走火入魔。
當然,能承載烙印高深法術神通的玉簡極為稀少,即便是普通玉簡也價值不菲,遠勝于竹書不知多少。
所以在宗門中,弟子大多習練書冊形式的功法神通,如此便需師尊、長老時時從旁點撥,以免弟子誤入歧途,跑偏了道。
此刻,這師徒二人在得了火煉瑰寶天工開物后,可謂喜笑顏開,別提有多開心。
只見洛羽感嘆道:“想我歷經十余載,此番終于歸來,還是神賜大陸的空氣清新啊!”
云雨雙飛笑著點頭搭腔道:“那是,這一回來,嘿~就得了天工開物這等寶貝,簡直鴻運當頭啊!”
說著,他看向眼前正披掛一件紅色錦袍華服的小師尊,詫異道:“小師尊您...這是做甚?”
洛羽則放下披掛動作,展開雙臂展示道:“好不容易才回歸故鄉,總得裝扮一新吧?”
“有道理!”云雨雙飛看了眼自己寒酸的破布衣,又看了看師尊衣著光鮮的樣子,隨即有些吃味的陪笑道:“額...小師尊,都說人這一輩子啊,要么衣錦還鄉,要么客死他鄉,他娘的咱這算不算衣錦還鄉?”
“算得算得。”洛羽不疑有他的回復。
見此,云雨雙飛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追問:“那小師尊是不是該給真傳大弟子,也置辦一身錦衣行頭?”
洛羽頓時一愣,隨即明白自己這大弟子,是在討要錦衣華服啊!
他看向云雨雙飛,笑道:“嘿~你一云家老祖,還缺錦衣行頭?”
顯然這是要鐵公雞一毛不拔了。
云雨雙飛身上除了煉器的東西,還真是沒啥別的玩意兒。
他哪像洛羽這半隨身攜帶這些衣物呢,遂連忙道:“那不一樣,您是師尊啊,我這不是怕形象不佳,給小師尊臉上抹黑嗎?”
洛羽一聽這話就不答應了!
他一邊披掛錦衣,一邊有模有樣的教導道:“...這我身為師尊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你了,你身為真傳大弟子,更應該知曉錢財、衣物、行頭云云,不過是過眼云煙的浮云,身外物。修道,那最重的是心,切記啊!”
說著,他將空鐵盒放入一臉懵逼的云雨雙飛雙手中。
云雨雙飛則望著眼前說得頭頭是道,卻自顧自打扮的小師尊,怎么聽...這模樣都像是在雙標!
想到這兒,他就有些不答應了。
他一把便丟了空盒,準備說上兩句,好給自己也爭來一身光鮮的行頭,來個昂首挺胸的衣錦還鄉。
可就在此時,那空鐵盒一落地,竟‘啪’的一聲,隨即便是激人心神的‘嘩啦啦’脆響!
洛羽一聽這無比動聽,且讓人無比心動的熟悉妙音,他頓時看來:“靈晶...!”
果然,這墜落于地的空鐵盒竟然內有乾坤,下有一暗格,且藏有兩顆靈晶,已滾落在地。
最關鍵的是,這兩顆刺人眼球的靈晶,竟然還是極品的!
“哈哈哈~發了發了!”
洛羽如財迷般瞬間撲上,一把便將其收入懷中,是上下婆娑
撫摸、哈氣,再撫摸擦拭。
那兩眼放光的模樣,簡直恨不得上去親上兩口。
而云雨雙飛素來癡迷煉器,對靈晶其實并不怎么感冒,但極品靈晶他還是有些意動的。
只見他吞了吞口水,眼饞地從旁小聲嘀咕著:“...說我說的漂亮,小師尊自己卻愛財如命......”
咳咳...
洛羽連咳兩聲,故作一本正緊道:“誒~這叫什么話?你要明白,我是一宗之主,這全宗上下哪不要花費?我這也是操碎了心啊!你看這既然衣錦還鄉了,這么久沒見,總要買些東西關心一下宗人吧?開銷可大了。”
云雨雙飛則故意伸手,去摸洛羽的極品靈晶:“那~本匠也是云家老祖啊,小師尊就不能分點兒,讓弟子也為族中操點心?”
洛羽一把將其大手打開,戒備道:“誒~你說的對哦!所以你以后,要多多煉器,常到仙市中擺擺攤,這一來可以隱修于市,陶冶情操;二來還可以貼補族用,一舉兩得,兩全其美不是?”
望著明明鐵公雞一毛不拔,卻還說得頭頭是道的小師尊,云雨雙飛閉眼靠墻,噓唏感嘆...。
看來山外山傳言小師尊愛財如命,還真是名不虛傳!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洛羽之所以見到極品靈晶就兩眼放光,那是因為只有消耗極品靈晶,他的小師尊才能施展強大的劍域。
此刻,洛羽一想到手中還有黃老煉制先天甲的外債‘借條’,那可是足足十顆白花花的極品靈晶啊!
想到這兒,他心中一片火熱,可謂大義凜然,恨不得馬上就前往煙雨閣找到黃老,替諸葛前輩在天之靈好生的主持一番公道,伸張一下正義,替故去的英烈前輩門...討債!
想到妙處,他已難掩笑意,再配合這一身華服錦衣,倒像極了一位世俗奸商。
半個時辰后。
云梁州,云天河下游。
云天河下游濱臨淚孤海畔,此處西高東低,上為云州高原云海翻滾,下為懸崖峭壁連接一望無際的淚孤海水,中間地勢如階梯狀,河水自西向東奔流而下,形如從天而降的垂天水榭,故而得名——云天河!
此地便是云天河的入海口梯狀瀑布處,而在這層疊向上的峭壁上,正有兩道殘影御劍穿過云海,帶起兩縷拖尾數百丈的云流,穩穩地落在了峭壁上方。
二人正是云雨雙飛和洛羽。
云雨雙飛看向東方無垠的淚孤海,指著東方朝陽說道:“小師尊,再向東御劍小半個時辰,便可到達煙雨閣。”
洛羽微微點頭,忽而有些困惑的問道:“雙飛,你說這一路上為何沒遇見什么修士?就是你云家子弟好像也沒碰見。”
云雨雙飛想了想,也覺著挺納悶,遂請示道:“要不...本匠傳音問問云風那死板小子?”
好嘛,這云家的當代家主少說也該有個上千歲,可在他這位的口中,就成了死板小子。
洛羽則微笑道:“你也許久沒回云族中了,豈能過家門而不入?反正此地離煙雨閣已不遠,你也正好回去看看,順便了解下情況。”
他知小師尊這是一片好意,加之自己也確實覺著有些奇怪,畢竟這可是他云家的地界,云水長城無人也就罷了,可這一路趕來豈能不見族中子弟的身影?
思及于此,他便同意道:“那雙飛就先回去看看,隨后便與小師尊匯合。”
“嗯,不急,去吧。”洛羽自然應允。
待云雨雙飛離去,他便準備趕往煙雨閣。
可就在這時,他的眉頭卻猛然一皺,俯瞰向了懸崖之下的荒野山道上。
此刻,正有一凡俗的老嫗,似乎是崴了腳,正跌爬在荒郊野外的山道旁。
山道旁碎石遍地,山貨干糧散亂一地。
這老嫗正向著不遠處拉著車架,有些躁動的老騾馬吃力地爬去,只是他似乎實在過于老邁,加之腳上不便,且還要撿周圍散落的山貨,竟爬得比蝸牛還慢。
顯然,這老嫗定是駕車至此,崖壁碎石正巧落下,致使那老騾馬受了驚嚇,將其與貨物掀下了車架,導致摔傷了腿腳。
而就在此時,洛羽忽然看向了騾車邊懸崖的上方,隨之眉頭微凝,掐指掌上乾坤,默念天干地支,略微算道:“命里血光,九死尚有一生,這也許就是那...不可測的一線天機變數吧。”
隨即他消失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