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賜大陸,風云變幻。
就在洛羽閉關十載的倒數第二年,秋水宗、谷影宗等因秘境爭奪之戰,落了下風。
故,數月后,于雪戈山脈中以圍點打援之計,命圣堂強者出山,擊殺五行宗、幻天宮等前來馳援的弟子,至死傷慘重。
幸得五行宗二狗道人,也就是二狗子二爺及時出現,以其神鬼莫測的逃命速度,救走了重傷的許恒軒等幾名幸存的弟子,才得以沒有全軍覆沒。
隨后,諸家強者先后馳援而至,于雪戈山脈大打出手,門下弟子更是以千計,混戰于山野,至蒼茫的雪戈山脈,披上了一層嬌艷的‘紅袍’。
而就在諸宗道眾不斷趕往北地,戮戰于北地雪戈山脈時,南地萬刃山卻迎來了一場浩劫!
此刻,萬仞山峰巒十數九折,裂崩云端!
屹立山海數萬載的莫家,亦隨之化為歷史的塵埃。
而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只因為一個人,一個神秘的不速之客。
此刻,這神秘人正站在莫家禁地之外,望著那道殘破的禁制壁壘,竟發出了狂傲不可一世的怪笑。
其身后斷峰崩塌,殘磚碎瓦間一片狼藉,隨處可見莫家族人和弟子門徒倒斃的冰冷尸體。
神秘人玄袍斗篷罩掛全身,不知是何樣貌,他只隨手一揮,便是一道劍氣裂變了空間,轟擊在了禁制壁壘上。
可這看似殘破不堪,岌岌可危的結界壁壘,竟然沒有因這可裂變空間的劍氣而破碎,反而乍現數道如劍刃般的寸芒,逆襲而來!
神秘人霎那身如幻影,輕松化解,同時嘖嘖顯驚喜:“~果然在此!”
而禁地結界內,則有一位渾身浴血,頭發散亂披肩的中年男子正手握一把崩裂的斷刃,按胸怒視著神秘人。
此人中年男子,正是莫家家主,莫興嘆。
他不失剛毅的面容上,滿是嗔恨,咬牙低喝:“閣下...為何要滅我莫家!”
那神秘男子垂首曰:“九寸心。”
“九寸心!”莫興嘆聞族寶九寸心,霎那驚醒:“原來...你想奪我鎮族異寶!”
神秘男子沉悶而笑,滿是譏諷之意:“不不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爾等無知螻蟻...窺占了本少的九寸心。”
莫興嘆瞬間怔住!
顯然,這強大到難以想象的神秘人話中之意是,九寸心本就是他的!
可九寸心明明就是先祖莫問南所......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震驚道:“你到底是誰?”
神秘人步步逼近,且沉笑幾近蔑視:“我是誰?哼~你...沒資格知道。”
話音未落,其抬手一揮,未見絲毫靈力波動,卻驟起一道扭曲了空間的劍氣,呼嘯而來!
與此同時,禁地內部。
此刻,莫來老祖神色萎靡不振地望著眼前,正跪坐在地的莫莊。
莫莊神色既擔憂,又驚懼,顯得有些不堪。
他有些怯懦地仰頭問道:“老祖,那...那人是誰?為何要滅我莫家?”
莫來老祖猛然一口鮮血噴出,隨即癱坐在地。
顯然,此刻的他已身受重傷,面如金紙。
只見他手握天涯尺,微微搖頭道:“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莫莊心中困惑,這族都要被人家給滅了,難道還不重要?
老祖這是不是被打壞了腦袋!
他六神無主,囧著臉,困惑的問道:“那...那到底什么重要?”
莫來老祖則一把拉過眼前不成器的莫莊,瞪目逼視,低喝道:“你今后一定要記住,牢牢記住!我們莫家雖立身山外山,卻本是江湖中人。
這山外山啊~咳咳(劇烈嘔血咳嗽)與江湖其實一般無二,牛鬼蛇神混雜!
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和他們不一樣的人。
山海是個更大的江湖啊,正也好,邪也罷,你太壞有人就想著滅你,你太好有人會踩你,而你變強時他們又不放心。他們會合起伙來釜底抽薪,只有你跟他們一樣時,他們才會安心的接受你。
老夫錯就錯在,沒看清自己,卻又站得太高,沖得太前。
所以...這江湖上,活得最逍遙的是那些知道怎么偽裝自己的聰明人,你懂嗎?”
很顯然,我們的莫大公子有些不大懂!
此刻,他雖期期艾艾,倒也坦誠相告:“~莊兒不懂,莊兒愚鈍,只會裝腔作勢...是個沒用的紈绔公子。”
“不,你懂~也必須懂!”莫來咳血怒喝。
隨即,他又強自平復心氣道:“莊兒啊,外界都叫你什么?”
莫莊垂頭,羞憤道:“莫...莫裝逼...”
莫來疼惜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諢號很丟人?滿是羞辱?”
見莫莊默默點頭,莫來寬慰道:“有時候啊,咳~有個不好聽的稱呼,也是幸事。木秀于林,風必催之,你明白嗎?”
莫莊望著老祖眼中期望的眼神,他猛然間似乎想到了什么?
顯然,老祖是在告誡他要學會運用裝傻充愣這保護色,來保護自己!
難道老祖是在...遺言!
想到這兒,他已驚得睜目道:“老祖,老祖!您為何要對莊兒說這些?莊兒愚笨,當不得這些...更做不到啊!不是還有小妹嗎?”
說著,他疑惑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四周:“小妹呢?她不是...不是一直在禁地中閉關嗎?”
此刻,莫來老祖已搖頭苦嘆:“莫童那丫頭啊,早已隨九寸心破開虛空,卷入亂流之中,也不知生死如何...”
“虛...虛空亂流!”聞此,莫莊霎那怔在了原地。
不等他多想,禁地通道內已傳來了莫家家主莫興嘆的急喝聲!
“老祖,速決,結界壁壘旦夕將破...!”
只見莫來老祖,已將手中天涯尺放在了一臉懵逼的莫莊手中。
同時,急忙囑咐道:“你姑母莫興兒與鸑鷟靈尊近年來關系極好,她常伴靈尊左右輔其商道,去尋她吧...定能護你周全。”
顯然,老祖和父親沒有一起離去的打算!
聞此,莫莊震驚地看了看手中的天涯尺,隨即愕然抬頭:“老祖您和父親呢?為何不和莊兒......?”
不等其說完,莫來老祖已伸手制止:“只有這樣,我莫家才有一絲希望!”
而就此在此時,通道內已傳來了禁制壁壘‘轟鳴’破裂之聲!
隨即,便是莫興嘆的驚呼:“莊兒,快...!”
可話未說完,便有清晰可聞的骨裂聲響起!
莫莊大驚失色:“父親~?!”
而就在此時,一道身罩玄袍斗篷的身影,已出現在了通道處。
隨即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咕嚕嚕’地滾落在了莫莊的眼前!
那神秘人隨之邪笑:“螻蟻,你的父親...本少送來了,還不快交出你手中之物?”
莫莊霎那睜目充血欲裂,他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悲憤仰頭,齜吼裂音,緊握天涯尺:“狗賊~我要殺了你...!!!”
放蕩不羈的怪笑聲忽起,刺耳咋心,正刻骨銘心般森寒回蕩于莫莊的心中。
而莫來老祖已猛然一拉幾近嗔恨欲瘋狂的莫莊,將其掀入身旁一突然打開的無底暗洞之中!
“不~!”
莫莊身墜彎彎曲曲的暗洞前,禁室內搖曳的燈火一閃,他竟窺得那神秘人遮蓋在斗篷下的半張玉面!
只這一霎窺得冰山一角,便叫他難以置信地睜目瞪圓...,卻已墜落道洞深淵之內,再難細看...。
與此同時,那洞口上方已傳來了莫來老祖猶如詛咒般的驚天動地之聲。
“寸心重現之日,莫家重振之時~”
隨即,神影強者轟鳴自爆,強大無匹的暴烈之力,已震蕩萬仞禁地殘峰,宣泄八方......!
山海修真世家,一代傳奇人物莫問南所開之莫家,泯滅。
萬仞山莫家被滅的消息,對山外山來說,無疑太過聳人聽聞。
甚至連是誰所為,都無人知曉。
而僥幸逃生的莫莊,在尋得其姑母莫興兒后,好像變得沒心沒肺一般,依舊一副紈绔子弟的樣子,甚至成天醉酒買夢、紈绔成性。
任誰詢問他當時情況,他都一概不知,仿佛覆滅的不是他莫家,死都族人都與他毫無關系!
如此,一問三不知下,倒是惱壞了莫興兒,她是報仇無門,雪恨無蹤。自己這不成器的侄兒,雖是剩下的唯一男丁,如今卻在巨變下徹底成了廢物!如之奈何?
但...五行宗、幻天宮等,卻都將矛頭指向了秋水宗、谷影宗一系。認為是秋水宗等人預先故意挑起事端,先以圍點打援,再行調虎離山,最后乘所有人精力都集中在北地之機,釜底抽薪滅了莫家。
不得不說,這推測合乎邏輯,讓人不得不信。
自此之后,兩方時常大打出手,卻也奈何不了對方。
畢竟現在莫家被滅,實力有損;而對面的玄天宗燕飛舟和秋水煌,皆在上古法華金丹的輔助下,一個入了玄修空冥三層,一個則是劍修空冥二層。
其整體實力,已絲毫不遜色己方。
加之近來傳聞,五行宗大覺地仙丹老早已遠走無蹤,離開了神賜大陸。
于是乎,谷影、秋水宗等更沒了忌憚。
而就在洛羽閉關十載的最后一年中,神賜大陸凡俗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此事,直接導致了南北六州凝一之勢,遙遙無期。
因為,在洛羽十年之約的第六年時,人王趙玄開始閉死關于玄湖,一直到第九年都未見出關。
而這一年,趙皇成巡行天下之際,突染惡疾驟薨于澤州境內!
致使新皇人選未定,趙國上下不安,暗潮洶涌。
長公子趙徹,年方十二,卻素來寬仁正直,初顯明君之氣象;二公子協,年不過十,心性跳脫,頑劣不堪,難堪社稷重器。
如此,國不可一日無君,理當立長公子徹,暫繼大統以穩社稷。待人王趙玄出關之后,再行歃血奉天大典以正天子位。
然,如今凡俗朝堂之中多有散修之士享居護國客卿之尊位,權勢滔天,非尋常人臣可比。
彼時,一眾護國客卿與大將軍趙能合謀,秘不發喪,封閉內外消息,欲廢長立幼,強立少公子協為帝。
眾臣剛直力諫,反而慘遭獲罪屠戮滅門,其挾天子以令天下,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爾有忠堅之臣,暗中傳信遠在北方邊境,執掌二十萬精銳大軍的書方儀,以期能回王師正朝綱,擎社稷于倒懸。
一月后,天陰如無月之夜,風起于北,速掣向南。
趙宗親先皇趙成之皇叔,年過花甲的大將軍趙能,在一眾護國客卿的鼎力支持下,竟假傳圣旨擅立少公子協為太子,而后數日宣告趙王成薨!
而就在少公子協即將登位大寶的前七日,已是領鎮北將軍的書方儀,竟引五萬百戰精銳暗渡淚孤海。
書方儀為洛羽之真傳弟子,自得水靈族友好相待,如此五萬大軍有水靈族相助,一路乘風破浪南下,于繼位大典前一日的辰時,自白河入海口駛入中州境內。
彼時,兩岸早被預先埋伏好的斥候封禁,遂得順漳水而下。
當翌日東陽升起時,其五萬精銳已如天兵天降,陳兵于準備登基告天的北炎山下。
北炎山東、西、北三面峭壁,唯有南面開闊,可登山祭天受禪。
此刻,大將軍趙能正與諸護國客卿,挾持百官,領三萬禁軍,擁少公子協欲登北炎山受禪臺。
山上玄旗招展,三萬禁軍陳兵南山下,護衛左右。
而書方儀的五萬百戰邊軍精銳,亦在此時突然殺出,列開了陣勢,將南面封死。
一時間,戰旗獵獵,擂鼓震天!
其中軍大纛玄旗獵獵招展,上書斗大金字——‘奉天王師,趙,鎮北。’
前軍戰將十數,挺槍勒馬,將旗激蕩;中軍刀槍直刺蒼穹如林;兩翼鐵騎沉喝悶踏如雷滾。
赫赫軍威,百戰肅殺之氣只叫天地色變,如烏云蓋壓大地四方。
山下三萬禁軍雖甲胄精釀,鐵面駭人,威武不凡,但面對五萬精銳邊軍,他們這些未經歷過戰陣的禁衛,又如何不驚懼?
霎時,三萬禁軍已在慌亂中,直接列就半月防御之陣,大盾在前,長槍在后。
顯然,他們這是明知的選擇防御,打死要做烏龜了。
如此驚變,早已驚動了正登至半山腰的小皇子與趙能等人。
他們正立于山腰處,俯瞰南山腳下曠野。
那黑壓壓一片中,清晰可辨的鎮北將軍大纛正在向前移動......
見得鎮北將軍大纛,被挾持的百官中,多有激動之色。
而少公子協見了已渾身瑟瑟發抖,他竟慌忙摘著帝冠,畏懼的說道:“鎮...鎮北將軍到了,本公子不當皇帝了,不當了...!”
大將軍趙能霎那色變,氣得吹胡子瞪眼,連忙上前阻止,怒容厲喝:“陛下乃我大趙新君,他書方儀是我趙氏之臣,何懼之有?”
少公子依舊驚恐,甚至都哭起了鼻子。
他退縮搖頭:“不~父皇說過,鎮北將軍是洛仙師的得意弟子,連玄皇叔都是他師弟,我...我怕~。”
“豈有此理!”趙能怒火中燒。
他怒憤道:“想我趙氏自有天下以來,何曾受制于他人,仰人鼻息?今我朝有諸山外高人為護國客卿,何懼他小小銀手探花?”
趙能身后一老者客卿微笑點頭,捻須倨傲道:“陛下與大將軍無需擔憂,有我四人在此,定保社稷無恙。”
與此同時,山下三通鼓罷。
陣前大纛之下,一身披軟甲,手著銀絲手套,腰后橫跨兩把劍器的少年,已單槍匹白馬行于兩軍陣前。
這少年,正是趙能口中的銀手探花——書方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