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藍,老酒頭黑店旁。
白陽一通咋咋唬唬的詢問,已聽得聽得已是滿臉陰云,冷汗直流!
可老酒頭見這倆外來的小子說話著實有趣,還樂呵呵的點頭道:“見過見過。”
“真噠?!”白陽霎那顯驚喜之色。
玄陰見這看著高深莫測的老頭,好似很好說話,便放心了許多,已急不可待的問道:“他在哪塊啊?”
而老酒頭則莫名其妙地指著旗幡道:“不急不急,我這可是黑店哦。”
“黑店?”二人相識不解其意。
可忽然間,玄陰猛的驚醒睜目,駭然道:“吊得了!難道...做成肉包子了?”
“啊~!”白陽聞之,失聲驚呼!
他霎那怒起,指著果然在壞笑的老酒頭。
“你...你你!”
可還不等他說完,只見老酒頭只一揮手,二人便被兩道乍現的混沌氣流五花大綁,雙手高舉吊掛在了柳樹下!
黑店孤懸湖心,涼風嗖嗖...
月下,旗幡獵獵...
老酒頭陰森壞笑連連...
見得這般景象,白陽、玄陰霎那間想到了一塊兒!
‘月黑風高...殺人夜,好一家黑店!’
此刻,他們哪還管得了懼怕,已大叫怒罵老酒頭。
一時間,二人滿嘴吐芬芳,相輔相成,活似一個捧哏,一個逗哏!可謂滔滔不絕,金句頻出,十八代祖宗全面覆蓋,深諳猛攻女系親屬的精髓。
那就是死...也要吐沫橫飛的占盡嘴上便宜,又豈能弱了氣勢?
然而,老酒頭的一張老臉素來皮厚,他不僅不怒,反而笑得更是燦爛。
只見他砸吧著旱煙,仰頭左瞅瞅,右看看這一對活寶,笑瞇瞇的問詢道:“兩個小鬼啊,來說說,是如何找到這的啊?”
玄陰昂首悶哼不語,白陽怒瞪猛啐:“呸~嘛你問老子,老子就說啊?滾旁邊去啵。”
老酒頭也不惱,反倒得意地一指旗幡,威脅道:“不說嗎?要知...老兒我這可是家黑店哦。”
見這老東西那得意的丑模樣,白陽心中很不爽,反正橫豎也是死,還不如先噴死這老家伙。
于是,他一臉鄙夷的揪巴著臉,咂嘴道:“哎呦呦~看你那拽b十三的樣哦,不就是一家破黑店嘛?我告訴你啊,我們背后可有人罩,你事惹大嘍!”
說著,他瞅著自己身上流轉而出的淡淡五色云氣,嘚瑟道:“啊看到啦?這叫五色云氣,表以為自己是老桿子,就能在老子面前狂x大傻”
話未說完,老酒頭見得那五色云氣后,心中已了然!
他微微點頭:“果然如此。”
隨即,他輕輕吐了口煙氣,便叫白陽身上剛剛冒出的殘留五色云氣霎那消散!
“啊~!”
倆兄弟霎那睜目,顯驚駭之色。
別人不知,他們可是知曉這五色云氣代表著什么!
不曾想,這老頭輕輕一口臭氣,便輕描淡寫的將之吹散了!
這...這老兒倒底強到了什么地步?又是什么來頭?
霎那,二人懵了,已開始懷疑人生...。
而此刻,老酒頭則笑容依舊的說道:“看樣子你們身后的人,也不怎么樣,何況他們已經不在了。”
聞此,白陽兄弟面露震驚之色!
顯然,這老頭知道他們的底細,更知道他們所謂的身后之人已然不在,是虛張聲勢。
只見老酒頭接著說道:“...而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聞此,白陽、玄陰霎那驚喜交加,顯然他們要找的人還活著。
玄陰已萬分焦急,幾近乞求的改口道:“前輩,老前輩!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前輩大量海涵。時...時間還來得及,只要讓我兄弟去”
可話音未落,老酒頭已面沉似水:“哼~晚了,...若明日此柳盡枯,香火熄滅時,他還未成功,你們將和他一起灰飛煙滅!這...是規矩。”
說罷,老酒頭已轉身而去。
任由兄弟二人如何呼喊,都無濟于事。
“這...吊的了!”白陽愁容滿面,呆滯的目光正望著周遭不斷飄落的一片片柳葉。
玄陰則怒視白陽,喝罵道:“都是你個大傻x,要不是你個活二五,怎么可能耽誤到現在啊?”
白陽委屈萬分:“當時...當時我哪曉得啊?”“死走來,看你就犯閑...”玄陰抬腳便狠狠地給了他一記鞭腿。
二人被吊掛,上身都綁得結實,又怎能躲避?這一踢之下,二人身體便瞬間來回擺動,不時相撞而過....
白陽掙扎不開,一撞錯身而過,苦逼道:“走不了哎!嘛不踢還好,一踢就跟蕩秋千一樣。”
“我~蕩nmgb”玄陰怒火中燒,半空旋身,又是一記大長腿。
于是乎,柳樹下兩道吊掛的身影,正在罵罵咧咧聲中,來回蕩漾搖擺,互相掄腿、甩長發...。
石丘涼棚下。
晨露未消,晨光未露之時。
老酒頭已坐在了石丘邊沿,背對著身后黃土凝固的洛羽‘雕像。
他靜靜地望著遠方的天際,那淡淡的一抹嫣紅。
光,不久后...應該就要刺破夜色了吧?
黃土‘雕像’似乎已徹底風化成石,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跡象。
白色的煙霧中,老酒頭佝僂著脊背,依舊砸吧著旱煙。
灰色的長發,正隨清風絲縷飄蕩。
待得一道道金陽,刺破遙遠天際的朵朵流云之時,他似癡望而嘆,又似迷惘喃喃:“多美的景色啊,卻又平淡無奇”
身后香臺前的‘雕像’內,竟傳來了微弱蚊蠅的聲音!
“...道茫茫,路幽幽,一念山水,一念惑明。”
老酒頭依舊望著遠方晨光揮灑下的水天一色,問道:“何為惑明?”
‘雕像’中,洛羽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過依心如是順觀。看明是明,也是惑;看惑是惑,也是明。道路幽茫,不惑,不明,我...還是我。”
話音一落,道道金陽揮灑而至。
在晨光灑照下,‘雕像’頂端的柳條竟剎那生根發芽恍若枯木逢春。
最神奇的是,其柳條嫩葉,竟片片泛光,呈現玄白之色,玄奇非凡。
不多時,洛羽周身覆蓋的黃土石殼,竟在流光般的根莖滋長下,寸寸龜裂,隨即紛紛脫落,化為塵埃飄散。
清風如沐、光照暖陽。
石丘涼棚下,竟現灼灼光暈,耀射八方,似有模糊的陰陽輪轉于天地間,映襯著一位破繭而出的青衫身影,猶如神祇降臨。
涼棚似成了通天虹橋,石臺香火恍惚如萬丈天門!
可只一霎,這神光便極速內斂,凝入其手中的柳條之上,至逢春之柳玄白流光恍如霹靂。
天地異象消散,周遭已恢復如初!
老酒頭沒有回頭,他吐了一口煙霧,感嘆道:“進一步無極,退一步微塵。傻子...看樣子你準備好了?”
洛羽并沒有回答,只癡望著眼前的香火,似乎陷入了左右徘徊之中。
過了許久,他有些遲疑的問道:“進如何?不進又如何?”
老酒頭眼中混沌不明,聲音無比滄桑:“或成、或不成。”
“成又如何?不成又如何?”洛羽繼續追問。
老酒頭回頭一笑:“雖勝算在手,然一步之遙,往往如登天。想必你也心知肚明這成與不成后的結果,也應該知道了這兒的規矩。”
說著,他向水面隨手丟了一顆石子。
待水面激起一片漣漪后,他才接著說道:“投石問水,不起浪花亦泛漣漪,妙在其中啊。”
聞言,洛羽俯望著那正在擴散的漣漪,久久不語。
過了許久,見得漣漪環形波散,雖然越發微弱平和,卻越發的寬廣!
見此,他心中似有所感而發:“我本在緣起中順水推舟,大勢所向,亦曾隨波逐流,徘徊不定”
一邊說著,一邊腦海中難以自制的苦苦回憶,似乎自己忘卻了許多重要的事,也忘卻了許多重要的人。
盯著手中的柳條,自己知道,若是這一劍斬下或可得到劍客的身份,但...好像也會永遠失去那些如今已經忘卻的記憶!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至少現在應該還不是。
此刻,絞盡腦汁想要回憶起過去的洛羽,卻忽然轉頭,看向了酒肆前的柳樹下。
這柳樹在幾日柳絮飄盡后,如今已在極速枯敗,柳葉紛飛散落,似乎再有不到一日,這柳樹便會徹底枯朽。
最關鍵的是,這柳樹下好像正吊掛著兩個耷拉著腦袋的年輕男子!這兒何時又來了新人?且自己怎么望著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洛羽如是想,便指著不遠處的二人,詢問老酒頭道:“他們是誰?”
老酒頭聳肩道:“叫什么白陽、玄陰,好像一路游來,該是找你的吧。”
“找我?”洛羽疑惑喃喃,重復著二人的名字:“白陽、玄陰?白...玄,好熟悉...我去看看。”
“誒~?”老酒頭驚愕轉頭,連忙提醒道:“傻子你倒底劈不劈?時間可不寬裕啊。”
洛羽聽了老酒頭的好心提醒之后,那向丘道下走去的腳步,竟然更快了!
他不管不顧,揮了揮手,背道而馳的回道:“你個老東西壞的很,你越是催我劈,我越是不劈。”
老酒頭則無奈一笑,只得繼續看起了風景。
柳樹下,落葉紛飛。
白陽、玄陰二兄弟,正被吊掛在樹下,耷拉著腦袋。
許是二人在相互踢罵中蕩了一夜的秋千,亦或者這兒的空間確實詭異,如同凡人的他們這般蕩一夜,也的確累了,已沉沉的睡去,還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微鼾之聲。
洛羽站在樹下,仰頭左右打量著二人,見他們玄甲白衣,彼此神態畢肖,眉心個有一鱗片狀的印記時。
他頓感心神一緊,心中似有什么將要蘇醒了一般,竟無比的熟悉!
見此,他拍了拍二人垂掛的小腿,喚道:“喂~醒醒,快醒醒。”
忽然!
一只腳猛然踢來,洛羽眼疾手快連忙躲開,只見那白衣男子閉眼顯厭惡之色,如在夢語道:“煩的一比哎~玄陰...有完沒完啊?”
而那玄甲男子則困頓得哼哼唧唧著.
二人明明睡夢未完全醒來,卻能依舊本能的口吐芬芳,洛羽是大為驚嘆。
且這調調,自己似乎聽著也極為親切耳熟,仿佛自己也能口到噙來!
難道...這兩個外來的兄弟與我是同鄉?
要不然,怎么看著這么熟悉,似曾相識,那說話的調調聽著更無比親切呢?
想到這兒,他頓時入鄉隨俗式的發揮本能、且無比自然的換了語調,喚道:“哎~?醒醒哎~表睡來”
被吊掛的二人,本就快要醒來。
他們一聽這無比熟悉的聲音,頓時齊齊睜眼,向下望去。
霎那,二人如見了花姑娘一般,心花怒放,那半空中的身子,竟如水蛇般蕩漾了起來。
白陽搶先開口,語出驚人道:“哎呀~!主人你嘛居然還沒死啊?”
玄陰亦激動點頭,顯然是一個意思。
洛羽霎那有一種想給這兩個家伙一拳的沖動,他瞬間沉了臉:“沒死,不過見到你們,估計離死也不遠了。”
玄陰、白陽自知語拙誤會,他們連忙尷尬的異口同聲道:“不會,不會”
說著,白陽便急不可待的催促道:“快,快放我們下來。嘛一個厲害得不得了的老桿子,把我們吊了一夜...”
洛羽卻無動于衷,只盯著二人,奇怪的問道:“你們方才叫我什么?”
二人頓時一愣,先驚愕地對望了一眼,隨即轉頭,不解的異口同聲道:“主人啊!?”
“主人?”洛羽蹙眉,抱胸摸著下巴思索審視著二人:“白陽、玄陰...我怎么不記得?”
聞此,二人一臉驚駭!
玄陰連忙提醒道:“我是玄、他是白,玄白啊~是主人您取的名字啊!您的真龍靈印!”
“玄...白?真龍靈印?”洛羽喃喃重復,微微點頭:“好像確實很熟悉...那你們怎么又叫玄陰、白陽了呢?”
白陽連忙一腳將準備開口的玄陰踹開,搶先一步蕩漾著得意道:“我覺得一個字的名字聽的沒得氣勢,不夠吊哎。主人不是陰陽雙生體嘛,我們就一人加了一個字,白陽、玄陰,聽著多來斯,擺的一塌糊涂~”
玄陰不斷點頭,顯得頗為贊同。
他見洛羽點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遂想了想,寬慰道:“主人表擔心,馬上我兄弟二人和你合體”
聽著這叫玄陰的說完,洛羽腦中許多模糊的記憶碎片,竟慢慢顯現拼接,一幅幅往昔的畫面正如浪潮般沖擊而來...!
漸漸的,他如大夢千秋,目光也越發的清明了起來。
猛然抬頭,他看向了滿面期待的二人,深鎖劍眉。
“玄、白!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