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
那光膀惡面伽南,正怒瞪著洛羽,喝罵道:“臭小子!還傻愣著作甚?快給道爺麻利的滾~!”
一時間,猴急的眾邪修們驅趕呼喝聲連連。
顯然,這一眾半路偶遇的惡面伽南,根本就沒有看出洛羽和霸波兒的深淺,只當二人是途徑此地的普通魔修。
洛羽懶得理會,報之一笑:“是是是...這就走哦~”
隨即他拍了拍衣擺,掛上酒葫蘆,風輕云淡的吩咐霸波兒道:“趕快送他們去極樂世界吧。”
說罷,他已縱身而起,竟向上方,點踏山巒峭壁而去。
見這‘落荒而逃’的小白臉,似沒頭蒼蠅一般慌不擇路,竟然向著山巔而去?
那光膀惡伽南倒是覺著有趣,仰頭望洛羽背影哈哈大笑。
同時,他還不忘指著西北方,好心提醒道:“喂~小白臉,錯啦!不是上天,環山城在那...嘿~他娘的跑得忒快!”
洛羽卻執著向上,同時揮手道:“沒錯沒錯......我上天,你們入地。”
眾修聞之,不覺有他,還在仰頭點指取笑。
可就在此時,周遭空間卻沒來由的忽起一聲高亢劍鳴!
這劍鳴聲,真個刺耳戮心,振聾發聵!
而就在他們驚疑回頭,看向霸波兒所在時。
卻猛然睜目瞪圓,面露驚駭之色!
只見眼前哪還有什么美人兒,分明就是一渾身銀甲覆蓋,劍氣四溢的環月銀刃的‘人形少女’!
眾人顫抖的目光鎖定處,正是月身小凡。
眾修色變,一時不明所以。
他們不明白,方才還是前凸后翹,嫵媚動人心魄的美人兒,如今咋就換了個身姿嬌小的銀人兒呢?
光膀惡伽南已不知死活的怒喝而指小凡:“你他娘是誰?道爺的美人呢...?”
精靈般的悅耳嬉笑聲起,月身小凡旋身而起,身后月驚輪如皎月當空,嬌喝聲出:“公子有命,送你等前往極樂世界!”
話音未落,月驚輪已化萬千漫天劍芒,霎那月身小凡殘影竟瞬移無蹤,消失于眾人眼前。
“異端...劍修!”
“是瞬移...!”
此刻,眾邪修驚見月身小凡瞬移消失于萬千劍芒中,豈能不知他們遇見了異端劍修?
可還不等他們驚呼一二息的時間,便覺八方天地,女子嬌喝聲出。
“劍心凝一!”
望漫天劍芒奔馳間頃刻凝化出道道如月凌厲劍影,眾惡面伽南何曾進過這等鋪天蓋地神通?
他們已大驚失色,紛紛膽戰驚呼!
霎那,近百道銳利劍影席卷天地,隨神識威壓灑罩而下,月身小凡殘影,更是催劍穿梭收割,慘叫聲此起彼伏。
真可謂——百劍催鳴皓月影,千芒遮天戮魔心。
“十年之約?”
山巒巔峰,烏云冠如水墨河海。
洛羽驚望著眼前氣喘吁吁的烏阿,不明其所傳達的伽南尊者‘十年之約’到底何意。
顯然,烏阿在不久前已傳信返回,二人相見于這山巒峰巔。
也因此,自己已從烏阿口中得悉了,珈男果然已到了忘煞河北岸,正與伽南彌樂尊者對峙于雪谷口外。
此刻,烏阿也不大明白伽南尊者話里的意思,他皺眉說道:“額...大哥,還有...那善哉老頭兒還傳音告訴小弟,說十年或可渡己、渡她、渡您。還有什么...星門在與不在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是什么身隨心境的升華,契機一到便是歸時。”
聽得烏阿這斷斷續續,沒頭沒腦的話,洛羽陷入了沉思。
若按自己原先之意,是要烏阿尋得伽南尊者,傳信告之珈男已徹底入魔。如是有能力擊敗珈男,屆時切勿傷害其性命,只要令她昏迷便可;若不能做到,也盡量等到自己前來之后,再做打算。
因為一旦珈男昏迷,自己便可將其收入五行洞天。在沒有煞氣滋擾的五行洞天中,自己便有方法,令其恢復清明,從而慢慢化解體內的煞氣,或可回歸本心。
可很顯然,根據烏阿的敘述,伽南尊者并沒有力壓珈男的能力。
而伽南尊者傳達之意,雖然因事出倉促,不能盡詳。但其中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只能阻擋珈男最多十載,因為尊者涅槃的時間便是十載!
也就是說,若這般一味抗衡下去,十載一過,到時自己不僅要面對珈男,還有伽南尊者離去后留下的惡相!
恐怕到那時,將是凈土伽南修士的末法時代。
所以,伽南尊者才通過烏阿之口,告之欲和珈男立十年之約,好爭取時間。謀那十年或可渡己、渡她、渡我。
這三渡所指,一者自然是伽南尊者想要尋得渡化自己惡相的方法;二者是指尋找渡化墜入魔道的珈男;至于三者,想來是指我!
可前兩者雖然很好理解,但后者的‘我’又有何要渡?我又未入魔,何需渡化?這...著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時間,洛羽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一邊陷入沉思。
身旁烏阿聽得自家大哥犯愁嘀咕,他隨口便道:“大哥何必勞神?他們兩方相約十年,各自罷兵多好。您就回五行洞天修煉便是,有這十年,可比百年光景,屆時以大哥您的本事,彈指間還不滅了那些阿雜邪魔?”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洛羽頓時驚醒,看向了烏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是啊~我如今心境圓滿,若利用這十載時間提升實力,屆時或可有能力左右局勢!
況且,伽南尊者位列萬古十二尊,德高望重,定不會夸海口虛言以對。
其話中星門在與不在并不重要,聯合那最后的‘渡我’之意,恐怕是有兩層含義。
一者,星門在,的確可以就此回到山海,但這神罰大陸恐怕危險,難保十年后珈男不會攜眾侵入山海。
二者,星門不在,極有可能是伽南尊者已發現了...其它可以回到神賜大陸的方法!恐怕這返回的方法,很可能是對修為境界上,有所限制!
而珈男目的很明顯,欲摧毀星門,阻止自己回歸神賜大陸,但...有伽南尊者阻撓,恐怕十年之內她休想進入凈土,更別說摧毀星門。
與其如此僵持不下,倒不如各自罷戰十載。
因為,珈男深知伽南素來不誑言弄虛,若彌樂尊者十年后涅槃而去,那就再也沒人可以阻擋她的腳步。
恐怕這十年之約的前提,是自己不能在這十年內踏入凈土吧?
如此,無論是伽南尊者還是自己,好像都需要這十載的時間來解決后患。
若伽南尊者能用這十載時間,悟得化解體內惡念之法,那于伽南一道來說,定然功德無量。說不得,還能借此令珈男回歸清明,擺脫魔道。
而若是真的如此行事,那自己將成為雙方平衡的‘籌碼’,短期內恐怕無法回歸神賜大陸!
想來,伽南尊者所言那句‘身隨心境的升華,契機一到便是歸時’,已點明了自己需在這十年內,達到某種境界條件,便可另辟蹊徑回歸山海。
靜下心來想想,好像無論是在這神罰大陸,還是神賜大陸,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都實難左右局勢。
如此,這十年之約又顯得至關重要!
雖說借此十年,自己也可好好的靜下心來,長期閉關修煉一番。但...自己在此逗留十載光陰,那神賜大陸的局勢...又不知將演變成何等模樣。
看來自己這‘肉票籌碼’,是該抓緊趕往忘煞河畔了,也好早些權衡利弊此事。
此刻,烏阿回了五行洞天世界。
霸波兒也已來到了峰巔多時,她得悉了此事,便看向了洛羽,詢問道:“公子,您真的要答應十年之約?”
她知道,公子一直心系神賜大陸安危,掛念著宗門、親朋好友,無時無刻不想著早日回歸山海。
洛羽則眺望向了遙遠的北方云空,久久不語。
他呼出一口濁氣,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還是先趕路吧。”
說罷,二人俯沖而下。
如今,他們并沒有選擇虛空飛渡,而是陸路。
因為,自從進入忘煞河千里之內后,空間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旦踏空虛渡,靈力與氣血便會極速流逝。
且不時還會有黑云獅鷹游騎四處游巡,反倒不便。
所以,在這最后時刻,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過渡消耗,需時時保持體內充盈。
忘煞河,北岸雪谷冰原之上。
此刻,伽南尊者正微笑如彌勒佛,點頭道:“不錯,正是十年之約。十載之內,若我渡了惡相,你則不可揮眾染指北地凈土,我自會叫洛羽隨你而去,化你心中怨恨。如何?”
“當真!?”珈男霎那意動:“他......會聽你的?”
她自然明白,若伽南尊者一意阻撓,自己恐怕十載內萬難進入凈土。
屆時,彌樂所留下的惡相可不會聽命于她這圣女,吉兇禍福難以預料。
可伽南尊者若能化解體內惡相涅槃而去,那在這片大陸上,便無人可與自己抗衡,一切皆在掌中。
但...伽南尊者再是慈悲為懷念及眾生,他難道會看不出此點?又如何能叫洛羽答應?
只見,伽南尊者接著說道:“洛羽聽與不聽,待到時一問便知。不過...若我未能渡化心中惡相,我自會在涅槃而去前毀了星門,保山海神賜無恙,也算了你的心愿。但...你需應我,必傾盡全力,誅滅我之惡相。”
見彌樂尊者終于道出了重點,珈男心中大定,同時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她目光冷艷,毋庸置疑道:“可以...,不過釋尊也得答應,在這十載內,他...絕不可踏入凈土之內。”
“自然如是。”伽南尊者點頭:“來時他可入此雪谷中,你可于雪谷北出口布下結界,我則于南入口處加固此結界。如此內外隔絕,互不侵犯,尊意如何?”
珈男頗為滿意地點頭,遂靜候洛羽到來。
畢竟在她看來,反正強攻也要耗去近十載光陰,且消耗甚大。而回歸神賜大陸只有星門一途,只要洛羽不進入凈土之內,自己等上十載又有何妨?
何況彌樂祖師身為伽南尊者,自不會誑言妄語欺騙,其所慮之大乃阻止夜游衛侵入山海,乃是眾生的安危。而洛羽一人禍福,試問在眼前的伽南尊者眼中,又如何比擬?
所以,自己沒有理由不答應。
至于什么侵入山海,什么墨靈圣主的無上意志云云,這和洛羽相比,皆是浮云。
只要洛羽不離開此地,神賜與神罰大陸再徹底斷絕,那又有誰能阻擋他們在一起呢?
此刻,雙方罷戰。
伽南尊者揮手,吩咐已來到身旁的無心、慈海二人道:“且去忘煞彼岸,迎洛小友歸來。”
“遵,祖師法旨。”
無心老祖、慈海渡者行禮,遂奉命前往忘煞河南岸。
顯然,二人這是要接迎洛羽來到,以防珈男突起發難拿了洛羽。
當然,珈男圣女也不會任由伽南尊者一方,單獨去接迎洛羽。
畢竟洛羽此刻可是雙方的重要‘籌碼’,若是落到了對方手中,那這什么十年之約,也就甭談了。
一時間,硝煙退去。
莫名其妙的夜游衛們,得了圣女之命,已紛紛讓道,卻也顯得極為困惑。
此刻,惡來尊者正望著迎面而來的無心、慈海、大火、壽行四人,其一雙血瞳已閃現寒芒,心中隱恨而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