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腳下。
此刻,圣地魔修眾衛云集,皆仰望晶頂。
見此間八方云空間煞氣,正瘋狂地涌入晶頂之內,惶惶圣威已籠罩乾坤,至天地色變。
一眾黑衣圣使只當這是圣女即將出關的征兆,連忙領著無數圣地守衛,單膝跪地,膜拜山呼吶喊。
“殿下圣威赫赫,億兆永昌...。”
而就在這圣山之下萬眾群情激昂,山呼雷動之際。
忽然!
一聲震人心魄的轟鳴炸響,已如雷霆般裂變于漩渦云巔中心。
環形氣浪霎那間擴散八方,竟至巍峨神圣的圣殿晶頂四分五裂,崩散跌落云巔!
與此同時,一道狼狽的青衫身影正倒卷而出,激射數百丈長空。
隨即,一聲充滿怒意的女子嬌喝,響徹天地,驚呆了山下不知發生何故的魔修萬眾。
“洛羽~我恨你!”
頃刻,一道外染紫金,內里暗玄的魔影已裂空乍現,隨即幻如殘影,瞬間消失于眾人視野中!
半息不到,她竟再次瞬移閃現而出,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了倒卷的青衫身影前。
長空音爆轟鳴聲,隨之轟鳴炸響,云氣成浪驚裂四方。
那青衫身影再次遭受重創,已如隕落的流星般砸落九天,重重地轟擊在山腳下的眾修之前。
土石飛揚,塵埃四起,聲勢驚天。
隱約可見不遠處,那堅硬的地面上,已顯露而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深坑!
直到此刻,眾魔修這才望見長空之上,無相魔影籠罩下的女子,可不就是他們的圣女殿下——珈男嗎?
但...他們卻不知,圣女殿下為何要對新晉的圣子痛下殺手!難道這‘小兩口’,鬧別扭了?
眾魔修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心思,那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洛羽既然成了圣子,那自然是圣女殿下的準道侶。這既然是道侶,吵吵鬧鬧也屬正常。
可...似乎這鬧得有些大了那么一點點......!難道圣子那方面有些不盡如人意?惹惱了圣女殿下?
雖然此刻眾魔修有些天馬行空,甚至胡思亂想,但此刻的白須長者圣使卻不會這么認為。
他在望見氣勢驚人的圣女,竟安然無恙后,已大驚失色。
遂,驚疑地看向了數丈外的深坑,心中暗道,‘難道發生意外,主上已經事敗...?!’
不過三息,但見塵埃未定的深坑中,一只大手伸出,已按在了一塊斷石上,踉蹌站起了一位青衫,持劍的少年。
此人,正是洛羽。
洛羽震散滿身塵土,他雖額角淤青血流,卻依舊昂首向天,執著喝阻:“珈男~!莫要再被欲望惑心,放下執念隨我...離開吧?”
九天之上,珈男圣女已紫衣獵獵招展,魔影掠空,煞氣遮天,嗔恨下視洛羽:“離開?不~我會親手毀了星門,以魂為咒,以魄作引,生生世世詛咒你永遠無法回到山海。”
說著,她暴戾恣睢道:“洛羽~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聞圣女雷霆怒音,再看那洛圣子持劍之際,靈力罡風劍氣護體,眾魔修就是再蠢,又豈能看不出,他們這新晉的圣子,恐怕就是那誅殺惡來亞尊的異端劍修!
而陣前白須長者圣使,已暗驚失色。
顯然,這洛羽根本就不是他的主子珈玄魔尊所扮。
他心中驚疑不定,權衡思量,‘為何直至此刻主上未出現,難道已被圣女誅殺?’
再看此刻圣怒之下的珈男圣女,那無相圣影遮天之勢,正威壓震懾八方,恐怕比之主上還要強大不知多少!
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他心思急轉之下,頓時作出了決定。
遂,怒指洛羽所在,鏗鏘呼喝左右道:“此異端劍修竟敢混入我圣地,冒犯殿下,此時不誅更待何時?”
話音未落,他亞尊之威顯露無疑,已當仁不讓率先殺出。
顯然,這奸猾老兒見珈玄魔尊恐怕已兇多吉少,便如那墻頭草見風
搖擺,勢要在圣女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眾圣使與圣地守衛,見老圣使都一馬當先了,他們又豈肯落于人后?是一個個紛紛悍不畏死地潮涌合圍,嗷嗷叫著襲殺向洛羽。
其實也并非他們不怕死,而是如今有強大圣境的圣女坐鎮,這洛羽就算有斬殺惡戰亞尊的天大能耐又能如何?難道圣女還能坐視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被殺?
如此,表中心的大好時機,他們又焉能錯過?
洛羽掃視四方,只看這一個個來勢洶洶,群魔亂舞的架勢,恐怕不將自己這百來斤給撕得粉碎,是決不罷休了。
此刻,上有魔化后的珈男怒目虎視,八方又被魔眾圍困,看來只得大戰一番了。
念頭只在電光火石間,周身先天暗金甲已心意相通的護體罩身。
自己如今實力已然恢復,可謂今非昔比。兼得先天暗金甲宏力加持,自己如今實力可不是朝圣時,那只堪比雙子的區區小境。
恐怕就是硬抗一般的圣相魔尊,也已不在話下,又何況這些最高也不過亞尊的圣使與更加不如的圣地守衛。
此間人數雖然眾多,卻如群蟻逞兇,焉能擋我劍鋒所指?
此刻,他一手持問天劍,一手握七星暗金劍,雙劍一前一后,神通光華已應聲七喝而出:“斗、牛、婺、虛、危、室、壁......”
念罷,北斗星玄神通乍現身后,如鳳開七劍星羽。
他星目如劍,掃視已沖入自己三丈內的無數魔衛,雙劍烈展,至七劍星芒耀射九天,同時厲喝真龍威壓,虎嘯震天:“區區魔衛,也敢向吾逞兇!~死!”
霎那間,龍威陣陣,驚魂奪魄,定愫八方魔眾心神。
七道星空劍芒,隨后而至,已鎖罩四方天地,如漫天星華流轉,罡風撕裂空間,劍氣絞殺八方魔修。
但見七劍星芒所到處,如流星輪轉罩灑八方,萬邪退避,空間‘喑喑’裂爆之聲不絕于耳,寸寸崩裂,竟至空間亂流橫生!
七劍之威,一息之間,已叫數十丈內,但有雙子大圓滿以下者,皆被無情戮割成糜,身首異處,周遭頃刻隨之一空!
罡風依舊奔馳,空間已然漸穩,但僥幸未死的眾魔修們卻瑟縮不敢前,驚懼而色變。
他們沒想到,這叫洛羽的異端劍修,只一連斷喝七聲,便叫星辰化作七道劍影,絞殺四方,所向披靡。
最恐怖的是,這七道星光劍之影穿梭如絞輪,所到之處堅固的空間,竟然難堪重負紛紛被割裂,至亂流橫生!
除卻亞尊之境者,七十丈內寸草不生,身魂寂滅,竟然無一生還!
如此,恐怖的劍修,難怪能與惡戰那屠夫硬抗,并將其斬殺。
此刻,幸免于難的白須長者等圣使,亦渾身帶傷,心驚膽顫。
短短一息斬劍的時間內,圣地守衛竟已死傷一成,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不過,此刻圣女殿下就在不遠處的半空看著他們,他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幾名黑衣圣使在相視一眼后,皆心有靈犀地鬼魅四散,已將持劍傲立的洛羽合圍在了當中。
同時,他們歃血掐結血魂之印,齊聲斷喝肅殺之界:“以吾之血,煉魂成煞,死氣壁壘!”
霎那間,血煞彌天,滿地的殘尸中死氣升騰如環形壁壘,已將蹙眉的洛羽牢牢鎖困當中。
這死氣壁壘,他曾在千山域海攻伐橫尾山時遇見過,其煞氣濃郁至極,死氣腐朽至幻,乃是只有雙子魔修才能合力施展的一種強大困殺結界。
當初的死氣壁壘,自己等人還是依仗小洛云的三眼天賦神通——云瞳斬夜,才勉強將其破除。
為此,小洛云也被重傷反噬,一蹶不振日久。
如今,只看這突起的死氣壁壘,四周道道沖天而起的魂刺正怒拔翻滾,勢如披荊斬棘,如怒濤翻滾聲威震天,便可知曉此壁壘威力,定然遠遠超出了當初不知多少倍。
恐怕即便現在的小洛云出手,也將無能為力。
看來,還需
自己一力破之!正好也可看看自己如今的戰力極限,到底幾何?
當此之時,黑衣圣使見陣中洛羽掃視四周,正緊鎖眉頭,似無計可施。
那白須老圣使,已恣意哼笑道:“洛羽!你縱使能斬惡戰那廝,亦逃不過我等所施的死氣壁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須老圣使此言也并非夸大其詞,畢竟死氣壁壘之強,可凝聚陰神,施展滔天死氣。此壁壘一出,則可吞噬來陽神氣血,那魂刺更可攝魂至幻,破肉身,奪生氣,且前仆后繼,不死不休,邪惡至極!
恐怕就是尋常圣相魔尊遇見,都要畏懼三分。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
再者,這死氣壁壘對正道玄修的壓制最為明顯,在此壁壘中,靈力消耗與氣血流失,將成倍增長。
所以,被困陣中央的洛羽,生死可以說,將在五五之數!
但...與此同時,半空中魔影招張,恍惚不明的珈男,在見得洛羽被困死氣壁壘中后,她那陰冷至極的面容,竟變得陰晴不定隱現驚憂之色,掙扎似正似邪!
就連其身后的魔影,都時而混沌不明,時而煞氣遮天。
見八方戮天魂刺正如黑色的浪潮般翻滾,襲殺向了洛羽。
她雙眸霎那凜若冰霜,怒火沖天,已呼嘯向了陣中洛羽所在:“死~!”
此聲一出,萬眾仰望,驚顫色變。
轉瞬,猶如暴走的珈男圣女,已沖入死氣壁壘中。
那白須圣使一見圣女終于親自駕臨,頓時狂笑鄙薄:“洛羽~我圣女殿下已至,定斬殺你于...”
顯然,在他看來,此刻忽然殺入的圣女殿下,定是前來斬殺洛羽。
只見珈男呼嘯而入,倩影一旋,便叫無相魔影烈張四方,那道道魂刺還未刺入洛羽丈內,便叫其剎那震散!
還不等幾名圣使驚愕他們的圣女在作甚時。
只見,珈男已猛然回眸,怒視向了白須圣使,威如高高在上的冷艷女王,雷霆厲喝:“你敢傷他?”
眾修錯愕不明,心驚肉跳的同時,暗自狐疑,‘不是殿下您要殺這異端劍修的嗎?我等這不是替您......’
不等眾人多想,無相魔影已鬼魅般驚掠四方,只一息之間,但叫周遭看似強大五匹的死氣壁壘,瞬間轟然奔潰!
那眾圣使驟然遭受反噬,已嘔血倒卷,跌坐在地。
白須圣使此刻可顧不得自己傷勢,連忙驚惶得看向了怒容掙扎的珈男圣女,聲音驚顫道:“殿...殿下!我等也是替您.....”
話音未落,珈男已瞬間閃現至其身前,如俯視螻蟻一般,緩緩抬起了手臂,一字一句道:“卑微的螻蟻,你...罪該萬死!”
霎那間,在珈男死亡一指之下,其身后無相修羅影,竟戾喝而出可刺耳戮魂的魔音,幻如道道滅靈釘刺般四射八方,紛紛戮貫而入眾驚恐失色的圣使體內。
頃刻,數名黑衣圣使魂墜九幽,身化半人半石的雕塑!
獨有不遠處唯一的一位女圣使,因離得太遠,沒能及時參與施展死氣壁壘,而幸免于難。
此刻,她渾身瑟瑟發抖,恐懼地仰望著正側目瞪來的珈男圣女。
雙膝顫抖著撞擊在了地面上,她已匍伏在地,埋首瑟縮驚顫乞求:“殿下,殿下...恕罪!”
周遭無數圣地守衛,也不知自己到底錯在了哪了?只跟著有樣學樣,紛紛漣漪擴散般跪倒一片,山呼有罪。
“殿下息怒,殿下恕罪!”
見四方魔眾已匍伏在自己的腳下,珈男重歸冷艷,喝令道:“退下!”
眾魔修一聽,連忙齊聲喝諾,瑟瑟而退,直至湖泊岸邊退無可退。
見此,珈男轉身化殘影,已來到了微鎖眉頭的洛羽身前。
夜風寒涼,正吹動著他們飄蕩的長發,仿佛悄然間帶走什么...讓彼此的心回歸平靜。
沒有嗔怒廝殺,亦沒有癡恨之語......
有的只是四目相對,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