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灘,浮屠馭雷陣中。
此刻,夜游衛尊主惡戰從洛羽的雙眼中,似乎察覺到了一種玉石俱焚的意味。
有道是俗話說的好,‘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若橫了心,把‘死’字往腦后一扔,那便是玩命的主。
惡戰感覺到此刻的洛羽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他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絲恐懼!
對于自己竟然會對一個弱小的人類螻蟻生出畏懼之心,他感到了深深的恥辱與憤怒!
此刻,他黑發已如狂魔披散烈張,暴怒地舉起了人屠巨刀劈砍周遭,發出咆哮如雷之聲,怒吼道:“卑微的螻蟻~你以為這樣就能困死本尊?本尊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正如惡戰所言,此刻的洛羽已是強弩之末,別說幾個時辰,就是幾刻、幾息恐怕都很艱難維系。
可就在此時,雙手撼地的洛羽,其血染的殷紅面頰上,那消失的鬼面竟然在其說話聲中,慢慢顯現而出:“幾時?呵~殺你...須臾爾!”
話音未落之際,鬼面銀芒乍現,遂再次凝化而出白發飄蕩,勢如傲盡天地的問天靈影。
只見問天大靈尊立于洛羽左側,笑傲不可一世:“本大靈尊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寒罩天地間。惡戰小兒!可敢吃我一劍?”
惡戰見這手下敗將,還敢在自己面前狂言饒舌,遂不屑大喝:“區區劍靈,莫說一劍,就是十劍,百劍,千萬劍,吾惡戰...又有何懼?”
與此同時,話音未落之際。
忽然!
洛羽的右側殘影一閃,竟顯露而出一位尖耳絨毛的小大人身影!
此人不是那在五行洞天中‘冬眠’恢復的子桑洛云,又是何人?
洛羽五行洞天自入神罰大陸以來,便無法打開,可如今卻......?
原來,自他邁入合馳期后,五行洞天便發生了質變,許是實力倍增的緣故,五行洞天已可再次完全開啟,容內生靈走出。
此刻的子桑洛云看樣子還很虛弱,他臉色煞白毫無血色,恐怕比之一旁的洛羽也好不了多少。
只見他額第三目緊閉,雙眼望著雷鎖中不可一世的惡戰,聲音虛弱道:“那...再加上小爺呢?”
“你...?”惡戰神識探來,遂狂笑震天:“~凝星期?還是個病秧子,也敢......”
可不等他說完,只見小洛云已一手撐著身旁白骨,一手握起紫色號角,勉力仰天吹響了起來!
嗚~!
霎那間,低沉的螺號聲響徹白骨灘內外,似能穿破空間,竟帶起陣陣妖風,隱隱成紫色云霧狀,威壓如山....且腥風直撲八方。
轉瞬,天空似被烏云遮蔽,大地一霎陰暗,且伴有腥風陣陣。
嗜血的暴掠嘶吼聲響徹九天,強勁的氣浪令白骨灘內枯骨紛紛驚顫四散!
惡戰驚疑仰望,竟望見眼前橫陳著一只巨大如山岳般的大蚺!
這大蚺身軀竟有百丈長,碩大如小山峰的頭顱已高高昂起,正吞吐著紫紅色的舌信如荊棘般根根倒刺密布,怒哮在他頭頂之上,齜牙裂口顯露厭惡之色。
其蚺身如紫竹,成四十九節狀。它七寸之地雖然略細,但每一節處都有如觸手般的荊棘巨藤擺動,翻飛之間恍如羽翼般左右撲騰。
顯然,這百丈大蚺,正是洛云的靈寵,紫藤巨蚺!
此刻,洛云雖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虛弱得都有些站不住腳,但紫藤巨蚺卻已完全恢復。
眾所周知,四階妖獸便已是妖主級別,堪比圣堂初期,具備不弱的靈智,也大多可吐露人言。而五階妖獸,其實力簡直堪比圣堂后期,甚至巔峰!而這紫藤巨蚺先不說其它妖力,只說這盤大如山岳般的恐怖身軀,恐怕實力已不在惡戰這亞尊之下!
因為,據說紫藤巨蚺體內含有龍族稀薄的血脈,其一旦成年,必定位列五階,其妖體更是可大可小,隨心變化。
再者,紫藤巨蚺成年之后,雖然可化百丈,變得力大無窮。但其最厲害之處,卻不在于力量,而是其身化五丈之時,可憑借七寸之處的荊棘觸手狀的羽翼飛翔于空。
這羽翼左右各五條,成十數,延展可至數十丈,生靈觸之魂魄立散,身化竹木之傭塑。
所以,一旦紫藤巨蚺振翅高飛,身化為五丈之時,便是其最恐怖的時刻。其口中的藤舌信亦可雷電奔馳,瞬間麻痹修士全身,尤重魂傷。也就是說一旦被其藤舌電弧纏裹,必然魂飛魄散,淪為其口中美餐。
不過紫藤巨蚺雖然強悍,但水中速度并不快,且是木水屬性,及其不喜火氣酷熱和干燥之地。
所以此刻的紫藤巨蚺,對這干燥的寒夜大漠環境,顯得有些不喜,連帶著那看待惡戰的眼神,都顯得有些不善。
在它看來,自己被主人召喚,現身在這令人厭惡的干燥大漠中,都是因為眼前之人。
對此,它滿腔怒火正在燃燒,還不等洛云下令,它已向著大驚失色的惡戰裂張吞天血口,兇猛的吞噬而來!
與此同時,問天靈影亦在洛羽不顧一切的催動靈力下喝令下,化身十柄丹田中劍丹之影,向著惡戰洞穿全力洞穿而去。
當此之時,惡戰雖然不知眼前龐然大物是何等妖獸,但他卻能感到那腥風之中,正充斥著強大的威壓。
甚至,自己還隱隱感覺到這巨獸大蚺的實力,可能還要比自己略高一籌!
見此,他又豈能坐以待斃?
一時間,浮屠馭雷陣中,血光沖天至魔影呼嘯;蚺影興風雷怒嘶八方,劍氣縱橫呼嘯穿梭天地。
這一戰,雖然短暫不過數息,卻殺得昏天地暗,神鬼退避。
而就在惡戰右臂被紫藤巨蚺觸手羽翼鞭撻擊中,開始化為藤俑之時,以精血催動大陣陣眼的洛羽,已是氣血虛耗過甚,終是陷入萎靡。
霎那,浮屠馭雷陣不攻自破!
因此,險些殞命當場的惡戰亞尊,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他當機立斷,在自斷右臂后,他還不急撿起自己的人屠巨闕刃,便在暴怒天地的紫藤巨蚺和落進下石的問天靈影夾擊猛攻下,施展邪術,重傷倉皇遠遁,逃了個無影無蹤!
此役,
惡戰身受重傷,恐怕沒有個一年半載,也很難痊愈。
搖搖欲墜的小洛云本就虛弱,在收了紫藤巨蚺后,已在洛羽的催促下回了五行洞天,抓緊恢復。
而洛羽則因耗血過甚,有些損傷根基,正陷入萎靡不振的狀態。
若只是如此,憑借強悍的肉身,他倒是可以堅持一二。
但...當他拿起那惡戰遺棄的人屠巨闕刃時,一股濃烈的血煞死氣,瞬間鋪面襲來!
與此同時,自己體內殘留的煞氣,亦暴走而出...
“啊~這...好重的血煞之氣!”
強撐著保持靈臺清明,洛羽驅寒火將眼前人屠巨刃上的烙印抹除,隨即連忙收入身內空間中。
但做完這些,自己周身纏繞的煞氣,卻怎么也壓制不下!
洛羽咬牙呢喃:“怎么...怎么會這樣...?”
仿佛感覺到自己即將支撐不住,因為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果然,洛羽還未來得及進入五行洞天,便一在識海刺痛絞戮下,猛然栽倒,昏死在了這寒夜下的白骨灘中!
隨著狂風呼嘯,風沙漫天飛舞,洛羽的身體竟慢慢被沙土掩埋...
翌日,大漠火氣熏天。
明俠千眾已撤回了萬里大山,水躍天尋蹤未果后,而至綠洲附近,卻發現綠洲內早已人去樓空。
顯然,夜游衛已撤離了大漠綠洲。
而綠洲內金塔毀壞近半、湖泊內外狼藉破敗不堪,顯然是有強者曾于此地大戰...。
但...四處察看之下,卻不見洛羽的半點蹤跡,遂水躍天也只得無奈回轉。
其實也并非水躍天不用心尋找,主要是在這大漠中,風沙呼嘯不絕,足跡等很快就會被風沙掩蓋...
又四日間。
大山南部各路雖然盡出,開始四散尋找洛羽,但數日下來卻無一所獲,反倒是順手滅了不少鋌而走險在外的荒人隊伍!
而在離大漠綠洲與羅城中間的白骨灘中。
此刻的白骨灘早已沒了昨夜洛羽等人大戰的痕跡,唯有荒涼與酷熱,還有那熱浪卷狂沙,吹打著一根根代表腐朽與死亡的白骨巨架。
“啪!”
手掌重重地拍擊巨大白骨的聲音響起。
奔波兒站在白骨灘中,望著四周茫茫白骨,沮喪自問:“嗨~都幾日了!鉆風兄弟到底去了哪?”
游盈盈轉了一圈,正巧前來。
她看了眼正面露期待望來的奔波兒與好娃,微微搖頭:“沒有發現足跡,不過這些白骨之上,明顯留有很多劍氣割戮的痕跡,道子應該在這兒與人打斗過。”
奔波兒望著身旁白骨上的銳利刃痕,苦澀嘆息:“~就算知道來過這兒又如何?大漠之中風沙如此之大,別說一日,就是一個時辰,恐怕都難尋足跡!”
好娃則忽然驚醒,來到二人之間,左右而視,說道:“我等出來前,霸波兒不是正在穩定境界的最后關鍵時刻嗎?她是道子劍侍,既然她無恙,那道子肯定還活著。我們與其大海撈針,還不如先回去叫上霸波兒,料想她最遲明日便可出關。”
被好娃一提醒,游盈盈瞬間轉憂為喜:“對,對對!險些忘了此處,劍侍只要在一定范圍內,就能感知到主人的位置,走,回去!”
說著,三人便向著北方奔去。
可他們不知的是,就在他們方才所處之地不遠處的沙土下,正埋著他們要尋找的洛羽。
而就在三人離開沒多久,那掩埋洛羽的沙土表面,竟隱隱升騰而出絲絲若隱若現的黑氣...
這黑色煙氣,在這酷熱的沙地上,竟能凝淡淡的黑色與暗紅色冰霜,顯得陰煞至極!
一片黑暗中,洛羽只覺自己渾渾噩噩,如夢又似幻。
自己不知為何竟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這兒,這里模糊,所過皆是漆黑與混沌,伸手似不見五指。
眼前越發得模糊了,有些昏暗不明,似有血做海、雷電成金臺、九龍盤獨木化現云橋在前!
忽然,轟得一聲驚雷炸響!
一股泰山之力已蓋頂灌體而下,自己竟被死死碾軋在地,只得望著血煞之氣刺鼻的血海,及眼前的云橋和雷臺。
天雷奔馳,霹靂顯神威。
無上威嚴的悶哼聲,霎那而出,似穿越萬古而來。
“...你可知罪!?”
這問罪聲方一霎落下,雷電金臺之后,漆黑的血海世界上空似開了一線天,神芒垂掛而下,將那雷臺驟然點亮。
視線不明,只感覺一半祥云縹緲似仙境,一半卻煞氣彌漫暗如魔窟!
仿佛隱約可見神芒暗影下立有一位高大的背影,長衫綢飛,站在黑白之間如神又似魔。
極力的想要看清這模糊的背影,卻依舊無法看清。
這種感覺就像螻蟻,永遠辨不出人是何物,更不知有何區別。
雖然,那神芒下的背影很模糊,但依稀可見大袖招展,發如飛雪,仿佛有那么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無比陌生。
有些像老師的背影,又有幾分天機老人的神韻,甚至恍惚間還有丹老的感覺...總之自己思誰,那背影便像誰,詭異至極。
但自己可以無比確定,眼前看似很近的背影,比之虛幻的天機老人更加的飄渺且遙遠,仿佛隔了無盡輪回,無邊的桑海桑田。
與此同時,重壓忽然倍增,威嚴的聲音竟再次響起:“你...可知最?”
洛羽渾噩不明,遂隨口聲出:“我何罪之有?”
此聲一出,自己體內似有同樣的聲音響起,且充滿著憤怒與不甘!
那威嚴聲再次傳來,聲如不可逆抗的天神一般:“逆子,冥頑不靈!那便只得抽汝神根葬血海,斬爾元神分隔萬古輪回!”
霎那間,凄厲的嘶吼聲響徹這漆黑的血海八荒。
“不~我不服...!”
不知為何?意識模糊的自己只覺靈魂深處,竟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巨痛,且體內似有不甘的怒吼聲不斷咆哮。
“你絕我神根...分我元神,無非懼我.......”
不等體內吶喊聲出,那威嚴的聲音已斷喝立止:“哼~!汝罪妄盜天之禍,天何立焉?若汝真有九天太昊之命,大可踏此九龍云橋。若受不得神根抽戮之苦,經不住分絞元神之痛,吾便奪你長生因果,好叫你渾渾噩噩......!”
此言一出,洛羽只覺體內那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聲音,似在不斷沉吟。
“本少一定,一定...我一定能~!”
渾噩之間,洛羽竟也跟隨著呢喃聲出:“對...我能...只要踏過此橋,我就能一步登天......”
此念一起,只覺自己霎那間竟然重新站立了起來,且立在了這九龍云橋前!
正當自己鬼使神差地抵抗著泰山重壓,準備踏出沉重的腳步時,忽然!
不知何方,竟傳來了師兄陶德的獰笑聲,且充滿著誘惑力!
“師弟放棄吧,你已煉化了暗源,只要像那青燈夜魔一般放下一切,融入周遭無邊的黑暗中,你將再無痛苦,與我一般滿心愉悅...。”
隨之,夫子嚴厲的大喝聲響起,驚顫人心:“小羽,還不速速停下?你想道運皆斷,輪回無門嗎?”
不等遲頓的意識有所反應,又一充滿擔憂的女子聲傳來:“羽,停下,快停下呀!哪有一步登天的事?靈兒就在你身后,你快轉身看看呀....”
與此同時,魏無傷那放蕩不羈的笑聲響起:“~抬頭看看,你的肩頭為何頂著一座山岳?卸了,快卸了。你會變得無比輕松,什么九龍云橋?什么金臺天頂?哪有你我兄弟人間風流,來得灑脫快活?”
一時間,四面八方漆黑的虛空中,似不斷傳來充滿誘惑的勸阻聲,洛羽那顫抖著抬起的腳步,竟隨之懸停。
周身似煞氣纏繞升騰而出,隨著他那慢慢收回腳的動作,正在愈演愈烈!
可就在他的即將完全收回之際,渾噩的意識中,竟猛然劍鳴聲出,隨即乍起囂張的大罵聲!
“臥槽~洛小子!你要敢把腳收回,本大靈尊就割了你的小...!站直!走你~”
渾噩中,這...像是問天劍靈的聲音...!
洛羽竟聽話的鬼使神差般再次一步踏出。
霎那間,這一步似一念生萬變,眼前云橋竟隨之轟然崩塌,天地轉瞬寂滅,萬千蠱惑噪音立散化空。手機用戶看請瀏覽https://m.shuhuangge.org/wapbook/49573.html,更優質的用戶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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