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此刻,青云山巔那前、中、后的角逐已然開始。
因為龍丘飛皇重傷昏迷,沒能即時蘇醒的緣故,這三人間的比斗便只剩下了洛羽和珈男二人。
勝者,自然可以幸運的脫穎而出,繼續與先前勝出的三人一起角逐那前四名,而落敗者將淪為第五。
當然,還有第六名昏迷不醒的龍丘飛皇,直接成了墊底。
經過一個時辰的調息,珈男和洛羽皆大致恢復了傷勢。
尤其是洛羽憑借其強悍的體質,先前那看似傷痕累累的劍創,已經恢復如初,且容光煥發。
再加上他有身內空間五行洞天的緣故,其體內靈力更是恢復了七八成。
反觀珈男,雖傷勢已然無礙,但靈力顯然是不足于洛羽的。
何況洛羽實力本就不弱,甚至還要在魏無傷之上,如此可見珈男局勢不妙。
此刻,臺上這一男一女正相對兩三丈而立。
而臺下,卻空空如野,顯然除卻昏迷不醒的龍丘飛皇外,其他三人都在抓緊時間調息去了。
只見洛羽微笑地望著冷艷不可方物的珈男,而珈男圣女則顯得有些冷若冰霜,沒有了半點情緒波動。
“兩位,可以開始了。”
臺下煙雨之仲裁,已宣布了比斗開始。同時施展術法,祭起了防護結界。
只見此刻的珈男也不多言,只微微向著洛羽欠身一禮,便準備祭出法寶洗魂傘催靈出手。
可洛羽卻在對方驚疑的目光下,是人畜無害的笑著,同時伸出雙手殷勤地邁步上前而來。
只見洛羽也不問珈男愿不愿意,便一把握住了對方那欲匆忙抬起,作防御姿態的玉手!
在對方有些錯愕的目光下,他用力晃動著臂膀,激情四射...哦不!是激情澎湃地招呼道:“緣分啊~沒曾想竟能與圣女同臺競技,小生真是三生有幸,不虛此行啊...!”
珈男圣女本對某人這握手的怪異舉動,起初還有些不解,聽聞對方言下之意似乎是一種見禮的方式?
可洛羽那副看似殷勤的笑臉,落在她眼中時卻仿佛充滿了別樣的寓意...
試問山海無論仙凡,哪有這樣的見禮方式?何況還是男子與女子之間,這般赤裸的肌膚相觸緊握?
只一霎,她便輕咬朱唇貝齒,心神驚顫地看向了眼對方那握緊自己的無禮大手!不知為何?自己只覺這正握住自己的雙手,是那么的有力...
珈男已霎那間,羞澀難當。
青云臺上,某人大手正肆無忌憚地緊握著珈男圣女的玉手。
而珈男乃谷影宗的圣女,可謂冰清玉潔,如同那天山雪蓮一方不可方物。如今卻猛然被男子握住了自己的玉手,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的頭一遭。
此刻自己的心中,不知怎的早已小鹿亂撞,七上八下,羞惱之余、亦不知如何是好。
同時,自己只覺對方的手掌雖寒意陣陣,卻又似那烈焰滾滾內燃己身...。如此奇妙的感覺,叫人體內仿佛冰火兩重包裹欲被融化一般不適,卻又生不出半點怨念。‘這...我怎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難道...我心...?’
頓時,珈男慌亂地抽開了玉手,連忙后退兩步,隨即艷麗含羞垂首,輕語動聽道:“洛宗主...您?還請...自重。”
而洛羽雖笑容依舊,卻心中暗自驚疑,‘怎么會這樣?她體內竟然真的沒有一絲邪煞之氣!難道...是我判斷錯了?’
其實先前洛羽借故握手之際,乃是用丹老所傳的檢驗邪氣之法,驅一縷微不可查的寒火入對方體內,片刻間便可看出對方正邪真偽!
而先前魏無傷故意搭上玉障的肩頭,便用的是此法。
此法雖然隱匿,叫人難以察覺,但卻需要施展者內體擁有天地異火,所以五行宗中也只有寥寥數人通曉此術。
珈男圣女那異樣的感覺,也大多緣于此因。
見珈男羞容滿面,似乎并未察覺,且語有責怪自己無禮之意,他連忙歉然解釋道:“圣女誤會,此乃在下于凡塵時,一方之習俗禮節罷了。”
顯然,珈男頗為狐疑:“聞所未聞,世間豈有此等肌膚之親的禮節?”
“肌膚之親!”洛羽頓時驚愕,不過片刻,自己便明白了緣由。
這珈男定是指自己握手之舉,不同于山海禮節,嗨~這叫什么事兒,握個手就肌膚之親了?那如西方一般,擁抱、親吻之禮,豈不是要生猴子?
想到這兒,他自是不以為然的笑道:“這算什么肌膚之親?圣女有所不知,在我家鄉還有彼此把臂擁抱、親吻臉頰的禮節呢,這叫紳士,相當于這兒的君子風度。”
見眼前珈男一臉羞紅,雙眸中分明流露狐疑不信,洛羽頓時忘乎所以,竟張開了雙臂不羈走來:“來來來...在下展示給圣女看。”
珈男見了洛羽這‘猴急’模樣,是走也不是,迎也不是,那過往一向冷艷的仙姿,竟然露出了小女子驚慌失措狀,別提有多楚楚動人。
“荒唐~!”
而就在此時臺下忽然一聲嬌喝,便將時空錯亂的洛羽,給一把提溜了回來。
此刻,臺下的煙雨閣女仲裁,見這五行宗的年輕宗主,竟然不顧臉面,如此輕佻,舉止浪蕩簡直勝過曇花公子百倍、千倍!
連她這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頓時厲聲警告道:“簡直荒唐至極!沒想呀!洛羽~汝身為一宗之主,竟在青云角逐之時,借機調戲她人!本仲裁嚴重警告你,汝若再敢言行無狀,定宣你落敗。好自為之,哼~!”
“額...”某人頓時驚醒,灰溜溜地轉身便逃,同時尷尬的解釋著:“在下一時孟浪...誤會誤會!”
很顯然,自己一時忘乎所以,唐突冒失,已至二女誤會。
見此,他又故作一本正經的無奈辯解道:“誒~只因在下生長于凡塵鄉野之地,與世隔絕,禮數有別,有別呀...圣女莫要見怪。”
常言道——解釋便是掩飾。
洛羽此舉,可謂越描越黑。
珈男此刻那艷麗的玉容上,早已紅霞一片,她竟嬌羞欲滴地偷瞧了眼洛羽,隨即垂首輕聲呢喃著:“珈男雖久居宗內,不染凡塵,但也知凡俗狀元飽讀詩書,豈能...不通禮數?君不必再言...珈男...知曉便是。”
洛羽在凡俗的狀元身份,如今在山外山已不是什么秘密。試問一個讀書人,又豈能不知禮數?估計就是山海的一名小乞丐,都會認為洛羽這貨是在狡辯,且拙劣至極,亦或者某人暗示表達著什么...。
顯然珈男此刻已認定洛羽是故意的,只是...對方為何在這青云臺上,言行如此唐突孟浪,她就有些
總之,洛羽的這一番大膽的言行舉動,讓誰見了,估計都會認為他在調戲圣女,且還是赤裸裸的那種。
一字言之——無恥!
“我去~!”洛羽聞得珈男之言,再看那冷艷的外表下,已雙眸跳動躲閃,儼然透著絲絲羞澀與暗臆情愫...!
見此,他頓時心神不穩,是驚退了半步:“你...你曉得什么?我...在下不是那意思...額...你們信嗎?”
珈男沉默埋首更低。
而臺下煙雨閣女仲裁,一見洛羽這無恥之徒詢問看來,頓時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顯然,自己這無力的辯解落在別人耳中,儼然已成了欲蓋彌彰,估計換做自己都覺得是...不要臉!
此刻的洛羽心中,可謂苦澀難辨,無地自容
如今的他站也不是,退又不能...可謂尷尬萬分,心道這般誤會,簡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哎~也只能待日后再慢慢解釋了。
此刻,若非自己對那天機道子之位勢在必得,真恨不得即刻下臺遁去。
與此同時,珈男貴為一宗之圣女,地位崇高,自然是冰清玉潔。加之她外表冷艷,內里卻性格慧達溫和,自然備受宗人愛戴敬仰,又哪曾遇到過這等無狀之事?
此刻她瞥見那玉樹臨風的衣衫身影正摸著鼻頭,一副偷笑模樣,不知為何?忽然覺得無比順眼,且自己心口正難以自制地砰砰劇烈跳動著。
她心中慌亂猜測著,‘難道他是故意想要輕薄于我?可遍觀其生平,好像并非那拈花惹草的登徒子。莫非...他對我有非分之想?不...!他定是有意如此,想借此暗示我知難而退?應該是了...’
一同胡亂猜想后,她又偷望了眼洛羽,發現對方那笑容中,眼神正飄忽不定,似乎于木閆邪、玉障、魏無傷三人處飄過,儼然飽含深意!
其實,某人此時,就是純粹的尷尬而已。
見此,她心中更是篤信,洛羽此舉是在告訴她知難而退,以便保存自己的實力與先前勝出的三人爭鋒。
想來也是,以如今自己靈力恢復也不過四五成的樣子,更無法與其爭鋒,既然已立青云,名第先后也與我也無甚重要,倒不如順水推舟...。
顯然珈男圣女是徹底想錯了方向,且越走越遠!但不得不說,其心境淡然非常人可比,相較其他青云翹楚,那爭鋒之心可謂淡漠了不知多少。
于是...就在洛羽手足無措的尬笑著,覺得渾身別扭之際。
卻不曾想,對面的珈男已向著自己方向微微欠身一禮,隨即竟流露一絲迷人的微笑,說道:“珈男非洛君之敵,甘愿認輸。”
說罷,她便側身,向著臺下一臉惋惜之色的煙雨閣女仲裁行了一禮,便蓮步款款而下。
而靠著一記漂亮的握手,和臭不要臉的尬笑就勝出的洛羽,則從難以置信中忽然醒轉。
他連忙感激地追至臺側邊緣,伸手呼喚正在離去的珈男,無比真摯的謝道:“圣女今日之情洛某不敢忘懷,定時時銘刻在心,日后定當面解釋,有機會再報...。”
話未說完,珈男那背對的倩影不知為何?似乎有些慌亂,竟明顯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誒~!何故匆忙?洛某還未說完,要報...”洛羽正在納悶。
卻聞臺下一側,嬌喝聲響起:“抱什么抱?”
他頓時驚愕看來,卻見那煙雨閣女仲裁已是怒容滿面,正瞪著自己斥道:“洛宗主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好一個不要臉面的登徒子!”
“我...?”洛羽愕然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想到先前言語,自己這才驚醒,苦笑道:“洛某是指報答,并非...。”
“哼~敢做不敢當!”那煙雨閣女仲裁,都氣紅了臉,惱道:“先前汝借拙劣之法強握珈男之手,如今一朝得計忝立于此,竟然還想為事后留情,尋機抱人家不成?簡直無恥至極!你若不是青云翹楚,本仲裁恨不能給你一記耳光。哼~等著日后留影珠公布于世,受千夫所指吧!”
說著,她便一甩水袖,氣呼呼地踏浪而去。
只獨留某人呆立蕭風瑟瑟之中,沒了半分獲勝的喜悅。
不久后...
那青云臺上,遠遠傳來了憋屈之嘆!
“造孽呀~”
青云榜位的爭奪,果然變數頻繁,且讓人意想不到。
本以為龍丘飛皇重傷暫時昏迷,不能參加角逐,已是沒想到的變數。
卻不曾想,洛羽與珈男的這次對陣,竟然在某人一記充滿男子氣概的握手下;在一抹不失風度的賤笑中;一個還未來及完成的擁抱后,如此倉促,卻又和諧的結束了。
滿以為會有一場龍爭虎斗,雌雄之爭,卻不曾想是這般結果。
珈男圣女的認輸,于后人留影看起時,顯得這場比斗故事的結尾撲朔迷離,且又不失美好...
并且在此之后,還為山外云云眾修日后的談資,留下了重重的一筆。
此筆,讓人遐想連篇,也讓眾多七尺男兒忽然頓悟了一個人生至理!
那便是——只要你夠臭不要臉,且笑得灑脫浪蕩,能肆無忌憚漫天瞎掰,膽大手快,就是冰清玉潔、冷艷寡語如圣女般...也大可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