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巔。
此時,洛羽雖和木閆邪看似是在對峙之中,然洛羽卻正在神識傳音...
這傳音與誰?自然是對手木閆邪。
“木閆邪,若在下所料不差,寒千恐已為魔染!”
聞得洛羽傳音之內容,木閆邪那木雕般冷酷的面容,竟然為之一驚!
這神色的變化,看在洛羽眼中卻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一者,木閆邪不知此事,驟然聽聞,心中震驚;二者便是木閆邪可能知道或者也察覺到了什么,被自己一語成讖,故而心驚!顯然結合先前發生的一切,這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果然,只見木閆邪神色似有掙扎的傳音而來!
“一派胡言!爾欲垢污我宗,以此拙計攻心求生嗎?”
初聞此言,洛羽陷入沉思,隨即復又神識傳音。
“是與不是,閣下應該比我更清楚。洛某只問一句秋水可清,君心...可澄明?”
見木閆邪雖無有答復,可那握住黑刀劍柄的手,卻越發緊實,青筋更是隨之隆起!
見此,洛羽心中更是篤定了三分,最后傳音道:“若秋水如墨顏,至血染山河,那即便我五行宗不攻秋水,屆時秋水也為煙雨所不容,難存山海!望君勿忘青云志,慎思之...”
此刻,木閆邪雖然依舊立在這青云臺上,但心卻飄離而去,給人一種神游天外的感覺。
洛羽從未見過,曾幾何時在這冷酷的男人臉上,會出現如此復雜的表情,似疑惑中飽含躊躇,又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多日前,秋水宗。
一道蓑衣身影,正穿過往來的宗門子弟,向著宗主所在的山巔閣樓方向行色匆匆而去。
四周弟子見了,慌忙避讓之余,是紛紛躬身行禮,眼中無一不是充滿敬佩之色:“拜見大師兄。”
顯然,此人正是木閆邪。
“哎呦!誰啊?沒長......”
一名剛從步道彎處走來的弟子,正巧被迎面趕來的木閆邪撞開,踉蹌著靠在了石欄一邊。
“大師兄...?”驚訝地望著正向山道上匆忙行去的大師兄背影,那年輕弟子疑惑地撓了撓頭,隨即看向一旁路過而來的師弟師妹,奇怪的問道:“大師兄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那走來的師弟,亦仰頭看了眼遠去的木閆邪,搖頭、撇嘴、聳肩:“誰知道,許是宗主召見吧?”
二人一聽,皆看向了山巔宗主雅閣處,心中想來也該是如此。
“師尊...?”
秋水宗宗主山巔望海雅閣外,傳來了請見聲。
這聲音聽著不大,且透著猶豫之意。
“是邪兒嗎?進來吧。”雅閣內傳來了秋水煌慵懶的聲音。
聞得此聲,木閆邪猶豫片刻,便輕輕拉開木格門,脫去履恭敬而入。
不久后,屋內便響起了二人的談話聲,慢慢的竟勢成爭辯之象...!
雅閣內,
木閆邪正跪坐在堂下,于秋水煌身前,目光深凝且糾葛的詢問道:“師尊,方才弟子所言可當真?師尊!我秋水劍門正宗,屹而不折,豈可與墨靈余孽有染?”
秋水煌聞之色變,遂拍案怒喝:“放~肆!”
在這一聲怒喝之下,雅閣內頃刻間便死一般的寂靜。
此刻的木閆邪見師尊雷霆震怒,已跪拜在地,但其按地的雙手卻越握越緊。
最終,他似有期盼的說道:“弟子心中不解,那與師尊密談的神秘人是誰?交易是何?墨靈又是何故?求師尊告之弟子...。”
望著跪拜埋首在地的愛徒,秋水煌眉頭跳動,神色已陰晴不定,那深陷的雙眸正隱隱閃爍寒芒。
可就在這約莫數息的死寂一般沉寂之后,他最終還是嘆息道:“邪兒啊!你乃為師愛徒,自小我便視汝為親子,又是宗門未來道延之望,為師豈會瞞你?”
說著,他故作嘆息一聲,便轉身而起,來到了閣欄外眺望茫茫滄海。
在木閆邪期待的目光下,隨之一一黯然道來:“我秋水宗以劍立這域州,又豈能與邪魔有染?你說的不錯,過去護宗劍陣的確是六階,但不久前因得谷影宗暗中相助,這才得以堪比七階呀~”
“谷影宗!”木閆邪驚疑聲出:“弟子不明,陣道非谷影宗所長,以其區區弱宗,焉能助我宗?還有那墨靈族又是...?”
不等自己說完,秋水煌已輕輕擺手阻止,接著幽幽道:“弱宗?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谷影宗看似隱蹤不顯山不露水,但其實它有另外一個身份。”
“另外一個身份?是甚?”木閆邪越發疑惑了起來。
只見秋水煌轉身,看向了詢問看來的木閆邪。
他面容背陰,看不清是何表情,只聞淡淡聲出:“伽南寺者。”
“伽南?寺者?”木閆邪對這陌生的名詞,顯然十分困惑與不解。
而秋水煌則緩緩將木閆邪拉起,似回憶道:“伽南是上古時期墨靈族中的一小部分異類,他們雖然也是墨靈族,卻與邪魔相反,不修邪術,生性善良,博愛蒼生...有普度眾生之慈悲心。相傳上古大戰之際,伽南也曾相助我正道,渡化邪魔,于山海有功。
伽南者,修慈悲心,以大愿證道。故上古大能者放逐墨靈邪族于神罰大陸之際,伽南尊者,便許下大愿,領門徒弟子親往西極神罰之地,以期能渡化諸邪。
故后有斯言曰——
而谷影宗所在的峽谷便是伽南尊者離去時,踏足的最后一片大地。”
聞得這些上古秘辛,木閆邪驚奇之余,心中費解道:“這伽南尊者倒是令人敬佩,可又與谷影宗助我宗有何關系?”
忽然...木閆邪似乎想到了什么,驚訝地看向了師尊:“難道谷影宗是...?”
秋水煌含笑點頭:“你猜的不錯,谷影宗乃伽南尊者西去時,留下的幾名弟子所創,意在渡化可能殘留神賜大陸中的墨靈余孽。經延日久,慢慢便成了現在的谷影宗。
雖然其道眾大多是人類,但其宗內宗主、乃至圣女皆為墨靈一族伽南與寺者。
谷影宗非看似的尋常宗門,尤是其宗主影氏,古陣道之造詣絕不在幻天宮之下,只是其向來低調罷了。而我宗的大陣,便是谷影宗宗主親自出手相助。
至于你所說的神秘人便是谷影宗人,還有那提及的墨靈族,亦出自于此。”
“原來如此!”木閆邪聞之呼了口氣,隨即請罪拜道:“弟子先前無禮,請師尊責罰。”
秋水煌自是揮手作罷,可不過片刻,木閆邪又心生疑惑,問道:“可谷影宗為何要助我宗,而與五行宗為敵?難道與那什么交易有關?”
秋水煌隨之恢復如常模樣,嘴角翹起,笑道:“谷影宗只是暗中相助,五行宗又豈能知曉。至于那交易...”
說著,他的目光已落在下了木閆邪的身上:“為師本就為此事,想要尋你。卻不曾想,你自己來了,如此也好...其實谷影宗是為那青云榜之事!”
“青云榜?”
望著自己這位疑惑不解的弟子,秋水煌便帶著他慢慢走向閣欄處,遠眺滄海云煞道:“不錯,青云榜!谷影宗傳承于伽南一脈,然歲月日久,傳承經決缺失不全。而唯一一座上古傳送星門已毀,更無法去神罰大陸尋找傳承,所以谷影宗欲通過千山域海前往神罰大陸,去尋找伽男尊者的傳承。而其暗中相助我秋水,便是要我秋水宗助其弟子奪得青云榜!
如此,他們便可進入千山域海。
而你不僅要盡力斬殺洛羽,解我秋水之憂。還要在千山域海內暗中相助谷影宗弟子成事,此事我先前已和你師弟寒千說過,他自會吸引各方注意,邪兒你意下如何?”
木閆邪似乎聽得有些出神,見師尊相問,他連忙行禮:“弟子遵命。”
秋水煌見了滿意點頭,遂提醒道:“谷影之秘辛山海也無幾人知曉,你需謹守,去吧。”
多日前的畫面自腦中飛速轉過,木閆邪隨之醒轉。
此刻,他望了眼對面的洛羽,心中難免有些狐疑,左右不定。
自己當初離開師尊雅閣后,就隱隱感覺師尊雖然說得合情合理,卻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一時自己也想不起來...。
最奇怪的是,寒師弟最近確實如師妹所說的一般有些不一樣,可以師尊之能,卻好像并沒有發現,更沒有多提此事...。
而按洛羽之意,分明就是在說,寒千恐怕與魔有染,想要混入千山域海有所圖謀...!
這...其實在先前寒千的比斗中,自己也隱約感覺到了一絲陰煞之氣。
這到底是寒師弟故意為之,來吸引注意,暗中相助谷影宗,還是真有問題?
不過寒千即便有問題,也已落敗,更無緣青云之位,又如何興風作浪?
在左右思量之后,木閆邪終是目光堅定了下來,再次看向了似有期待的洛羽,說道:“洛羽...莫再多言,我秋水如何?還無需爾過問...亮劍吧!”
洛羽聞之,瞬間皺眉。
顯然,這木閆邪是不打算道出一字半句了。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秋水宗其實并沒有問題,只是寒千個人...?
不過,此刻想這些已然無異,畢竟寒千已經離開了天機島,也興不起什么風浪,待青云角逐之后也不遲。自己此刻更重要的是,奪得那天機道子位,還有便是那谷影宗的......
說著,他看了眼遠處正在與龍丘飛皇相爭的玉障背影,同時收去了龍脊。
見洛羽收槍,已撫現鬼面,手握古樸長劍。
木閆邪再也沒有半點遲疑,是按劍在手,弓身蓄勢催靈,目光如劍,沉聲而喝:“萬...瀣!”
喝聲未落,洛羽便見得木閆邪那手中黑刀,劍刃只乍現一寸,霎那間凌厲劍氣已肆掠八方,席卷籠罩整個青云臺,恍如極晝夜幕降臨!
時間、空間都仿佛變得緩慢了起來,叫人身處其中詭異非常!
此刻凌厲的罡風正不斷地吹掛著自己的衣襟、長發...
洛羽目光亦隨之陡然一凝,問天劍瞬間舞動如煌,絞動道道銀芒劍影,匯聚如銀龍巨影!
與此夜幕籠罩周遭的一霎,忽然眼前一道極光劃破黑夜,竟瞬間激散而出數以千余計的凌厲劍影,向著自己鋪天蓋地刺戮而來!
洛羽知道,這是木閆邪的成名神通萬瀣,其威力更盛從前不知多少。
此刻自己唯有全力以赴,方能有一戰之力!
見周身銀芒劍影已疾馳匯聚而成劍龍,洛羽頓時擎劍、催銀龍,逆影疾馳奔襲,如龍劍舞四方:“龍蛇九變~”
斷喝聲起,似有龍吟虎嘯聲驚震天地,可謂聲震八方,勢開九天蒼穹。
龍蛇九變乃夫子成名神通,位列月階,入化境則威力巨大,尋常神通自然難以匹敵。如今的洛羽,早已得龍蛇九變之精要,離那化境也不過臨門一腳。只待修為越大境之后,便可水到渠成。
而自己之所以選擇龍蛇九變,而非劍意神通,原因便在于龍蛇九變乃是凝繁成一,威力較自己的九十九道流光劍影,還要強上三分。
這其實就是集中全力擊一點的道理。
而木閆邪的萬瀣神通亦是月階,速度、數量驚人不說,且凌厲異常!
當此之時,也不知二人神通全力施展之下,勝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