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海天際,飄渺無垠,云浪翻滾如浪潮。
“呼~!”一顆有如天柱般的藤莖,瞬間沖破云霄,鼎立于云海之上,露出了一片巨大的葉子。
流云如水榭瀑布一般,自藤莖與巨葉上,流淌而下。
而在那巨葉之上,正站立著一個上身赤裸,頭戴黑面的少年,洛羽。
洛羽手握璀璨奪目的木元靈,怔怔地環視著周遭無垠的云海,他喃喃驚愕道:“天...天極!我在...哪兒?我做了什么?我”
滿是震驚之色的洛羽,就差說一句他是誰了!
只見他愣愣地抬起手來,看著掌中正光芒奪目的木元靈,心中驚疑不定。
方才他明明在天池水底最深處,如今一息不到,自己竟然腳踏巨葉,孤零零地站在了天際云海之上?!
這上下的落差,也未免太tm大了些吧?
腳下的巨葉與身旁粗壯的藤莖中,依舊在不斷地流淌著綠色的精華,綿綿不絕地匯入他的手中。
而白龍靈在吞噬了這精純木元靈氣之后,那虛幻的靈體身軀,竟然在慢慢顯露龍影之身。
見次,洛羽是哭笑不得:“都tm升天了,你還有閑工夫吃?”
白龍靈還是比較聽話的,它不舍地停下了吞食的動作,巨大的頭顱游戈至洛羽側前方,回首龍吟道:“主人,這是幻境,無需擔憂。”
“幻境!”洛羽一時間遭受巨變,還沒有反應過來。此刻聽得白龍之言,他頓時明白了,自己應該還是伸出天池水下。只是他在得到木元靈的一瞬間,不知緣何所致,才出現在了這離奇的幻境中。
想到這,他問道:“你知道,怎么離開這幻境嗎?不會...跳下去吧?”
洛羽望了望腳下的茫茫云海,隨即縮回了脖子。
而白龍影的眼神則一直停留在,那匯聚而來的木元精華流光之上,癡癡道:“也許吧~”
“也...也許?”驚訝地看向白龍靈,一見它那副渴望的模樣,洛羽便嘆息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隨手撈起那流淌的流云,感嘆道:“這幻境也太真實了!接著吃你的吧。”
白龍影得了洛羽應允,頓時開始貪婪地吞食了起來。
一時間,不少本該流向木元靈的精華流光絲線,竟被它吸入了口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白龍不斷吞食木元精華之下,它已化成了三丈龍影。此刻的白龍影與玄大小無二。
慢慢的,洛羽發現,腳下的巨葉與身旁這沖天巨藤,正在木元靈與白龍影的蠶食下,顯露枯萎之狀,其上熒光更變得越發暗淡。
顯然,再這樣下去,這巨藤就要成一根死藤了!
而就在洛羽準備收掉木元靈時,四周無垠云海,竟然瞬間翻騰如海嘯一般!腳下巨葉與那藤莖,也隨之微微顫動,似乎在恐懼著什么?
八方嗡鳴,似大道梵音傳響,經久不衰。
東方云海天際,那璀璨金陽,竟被掀起的萬丈云潮所遮蔽!隨即自那遙遠的云海天際下,慢慢升騰而起一陣陣如山岳般的如墨黑云。
如墨黑云翻滾升騰,在這白茫茫的云海天際,顯得異常刺眼、妖異。
梵音不絕,越發高亢,震人心魂。
黑云升騰,掀開雪白的云海,竟然緩緩顯露而出一張巨大,乃至占居一方天穹的墨染面孔!
巨面雙目狹長微微閉合,雙眉如渾河流淌,眉心裂天如金縫,鼻翼之下皆遮蓋在黑色的云浪中。
望著這黑云勾勒,看似寶相莊重的巨大面容,身后雖是云霞飛流,卻顯露而出一道巨大的黑色輪環,幽芒影射晴空。
這,簡直是千輻輪照、梵音遠相,無處不聞聲。人天中尊之貌,仿若眾圣之王!
梵音依舊,周遭天際在這黑色巨面下,正慢慢變得暗淡了下來!似是要被其侵染成一片渾濁的世界。
見得此番怪異奇景,感受著身旁巨藤,似在瑟瑟發抖!而白龍靈亦是齜牙咧嘴,躬身,低沉龍吟著。
洛羽竟感覺到,白龍那兇相畢露下,隱隱流露畏懼!那是來自靈魂伸出的敬畏與恐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白龍如此,至少在面對衣知世前輩時,白龍就毫無畏懼!
驚愕地站起身來,洛羽喃喃道:“太大了這是什么鬼!”
隨著天色越發暗淡渾濁,身旁白龍影竟龍吟遲疑道:“渾...渾...,主...人。”
聽得白龍靈這沒營養的話,洛羽急道:“這天都渾濁暗淡一片了,還用你說?”
說著,他望向手中的木元靈,擔憂之色溢于言表:“不行,這太邪乎了!”
在洛羽想來,此刻一切的詭異幻象,都是因他得到這木元靈后開始。此刻,事態越發的詭異了,還是盡早收了的好!
想到這,他意念一動,已將木元靈收入了五行洞天之中。
可讓洛羽沒想到的是,就在木元靈進入五行洞天后。五行洞天內的木碑,竟然瞬間光芒閃耀,硬生生地將木元靈吸了進去,鑲嵌在了木元印記之中。
一時間,五行洞天劇烈震動著,木靈碑后方的渾濁虛空,竟然瞬間擴散而開,顯露而出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其間星河流淌,充滿著蓬勃的生生之氣。
而就在木元靈嵌入木碑之際,那東方天穹中的巨面之上,一雙微微閉合的狹長雙目,竟然開始慢慢睜開,其內藍色的幽芒正流淌閃爍著!
梵音陣陣,似有大道天音傳動而來:“嗡嗡....萬象本我...道果開來”
不知天外何處來音,更不知是何意?
洛羽就這么,震驚地望著那張巨面,緩緩睜開雙目,一雙幽藍的雙瞳正死死鎖定向他!
在這雙巨大的藍色雙瞳之下,洛羽只覺自己已經不屬于自己了!此刻,他已無法動彈分毫,腳下巨葉、巨藤,身旁白龍影,皆猶如石化一般,定在了那兒。
時間與空間,都仿佛靜止了。
周遭天穹一片昏暗,此時聽來,那梵音已如九幽唳鳴,刺魂戮魄,讓人猶如置身黃泉煉獄,身陷火海,五臟俱焚!
洛羽,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似乎要被生生割斷一般。五色石手環流光運轉,正在緩緩脫離他的手腕,而他卻無法阻止分毫!自己的神識乃至魂魄,都似乎要被這梵音,這目光給泯滅了。
此刻的洛羽痛苦不堪,但他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滿身裂紋顯露,鮮血淋漓,尤其是那正佩戴著五色是手環的手腕處,皮膚瞬間寸寸潰散,隨后是血肉、經脈。
巨大的痛楚,讓洛羽幾欲昏厥。
在這巨大,猶如天神一般的面孔下,他只覺自己無比的渺小,還不及一只螻蟻!要想碾死螞蟻,至少還要伸出腳,或者動一動手指。可如今,那巨面只一道目光,自己渺小的身軀與脆弱的魂魄,皆將化為塵埃...。
而他,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就在洛羽萬念俱灰之際。
“咔~!”
忽然,身前空間竟紛紛裂變,空間破碎聲驟然響起,似能刺破周遭梵音。
一道紅衣身影,推散空間碎片,邁步虛空而出!
來人,正是衣知世。
衣知世長發激蕩,背對洛羽。只見他向上拋出手中花朵,隨即一揮紅艷的大袖展開雙臂,露出一雙修長的手掌。
十指張開之際,那拋向上空的花朵,已瞬間幻化而出十道七彩流光絲線,向著他的十指匯聚纏繞而去!
光華流轉不過瞬息,十指之上,已顯露而出道道琉璃寶光般的花形云指套!
“嗡~!”衣知世并指成掌,柔動間,似能拂波萬里風云。
他攪動雙臂,十指如筆,竟在身前勾勒而出十丈方圓的巨大流光金輪。
一時間,那東方巨面的目光,竟被衣知世的流光金輪所阻。
洛羽瞬間恢復了行動能力,他驚訝地看向衣知世:“前輩,這...?”
衣知世依舊揮動著雙臂,口中低沉念詠不絕。
待得前方流光金輪,愈發凝實時,他沉吟道:“此乃天外天來客,與你無關。”
顯然,衣知世是沒空搭理他了。
而就在此時,那四面八方,仿佛來自天外的梵音,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傳響而出:“下界半仙,爾敢撼天外神...?”
梵音不絕,回蕩長空天穹,直震人心魄。洛羽聞之,只覺心神不穩,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天地都欲倒懸...!
而就在這梵音乍響之際,兩道幽藍之光,竟自那巨目中肆掠而出,席卷八方,攪動無盡黑云,帶起兩條黑色的千丈雙龍,向著他們轟殺而來!
離得極遠,四方已轟鳴不絕,腳下更是震動不息,愈演愈烈!洛羽見得此等威勢,簡直猶如將要天塌地陷,毀天滅地一般!這...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嗎?
而此時,衣知世已雙臂游動,驟然展開,竟拉出百丈七彩流光絲線,似能撥云見日一般,鏗鏘有力道:“來客只憑天外一渾沌幻影,安能窺我山外山!”
說著,衣知世雙臂一收,猶如擎天大羅金仙一般,他向前奮力一指,聲震九霄:“欒天輪回道!”
只見在衣知世那一指之下,其身前十丈流光金輪,竟然瞬間一躍前沖閃現千丈,擴大至數十丈...百丈...乃至遮蔽一方天地!
在洛羽震驚的目光下,那流光金輪竟顯露而出,一副可遮蔽天際的巨大璀璨星圖。其內銀河流轉,且深邃玄妙,猶如空間輪回之門一般!
“轟隆隆~!”那呼嘯席卷而來的兩條黑色‘巨龍’,攪動破碎著周遭空間,瞬間撞擊在了金輪星圖之上。
“喑喑....!”剎那間,金輪銀河極速逆轉!兩條‘巨龍’,竟然瞬間潰散成了黑色流云,倒流而回。
與此同時,衣知世腳踏虛空,一步一躍近千丈,寶光灼灼,紅艷飄衫和如雪長發拂風過。他單指推著巨大的金輪星圖,最終一閃一現萬里之遙,罩向那巨大的面孔。
看著此等震撼的視覺畫面,微微張著嘴巴的洛羽,已口不能言。
片刻之后,...光明重現天地。
云海幻象消散,天池水底。
望著眼前幾近枯萎的巨藤,衣知世愛憐地伸出手掌,撫摸著九天攬葉枝。
隨即,他幽幽道:“還好,沒死。”
洛羽在旁聽得,一時有些尷尬。畢竟這什么九天攬葉枝,差點被木元靈給吸干了,當然還有白龍影的功勞!
衣知世轉頭,見洛羽似要說話,他便伸手阻止道:“別說,別問,兩清。”
“額...!?”愧疚之下,洛羽有些愕然,啥就兩清了?這牛人說話,都這般高深莫測嗎?
只見衣知世接著說道:“天池時間已過,隨我出去吧。”
不多時,二人已出現在了紅亭下。
此刻,月色初升,花谷靜怡,偶有蟲鳴之聲。
天池上七彩濃霧已然散去,露出了一片碧波水面,在月光下反射著粼光,映照著花谷與山峰。
對于天穹幻境的事,衣知世只字不提。洛羽只知道,那自稱神明的巨面,在衣知世前輩的金輪星圖之下,被硬生生地逼退出了天外。
洛羽本以為該是大獲全勝,可在隨后見得,衣知世竟急忙中斷了幻境,弄得他一時也不知到底誰勝誰負。
而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戰,出得天池的其他七人竟然一無所知,未有絲毫覺察?反倒是各個面帶喜色,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因為洛羽入得九葉,所以被留了下來,而其他七人則先行離開了花谷。
此刻,他已重新穿戴好了衣物,雖然心中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一問衣知世。比如前輩是何境界?那巨面是什么?木元靈為何在此,會不會和蕭宗主有什么關系?
想問的問題雖然很多,但衣知世顯然是不會讓他如愿。
只見衣知世道上兩杯花茶,示意洛羽坐下,隨后便神色平淡道:“喝茶吧,想想問什么。因為,你只有一次機會。”
說著,衣知世便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洛羽坐了下來,他拿起茶盞,略一遲疑,便一飲而盡,說道:“扶桑在東方何處?”
雖然洛羽有很多問題想問衣知世,但修復丹田,才是他最想要的。
停下了喝茶的動作,衣知世抬眼,看了眼洛羽,隨即他放下茶盞,不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為何別人都稱我為半知仙嗎?”
洛羽微微點頭,回道:“因為前輩每遇一問,只說半句答案。”
“不錯,只言半句。”衣知世認同地伸出了手指,隨后搖著手指說道:“天機不可泄,半句不漏,猶有變數,我便算不得泄露天機。你應該知道,你一問,我一回,卻不一定能見果。”
“晚輩,無悔。”洛羽行了一禮。
見洛羽舉止堅定,衣知世便微微一笑,來到了亭廊邊。
在天池湖水的映照下,他望著月夜花谷中的美景,他伸出手指,在虛空中書寫著流光金字,同時喃喃著卦言。
“浩東有果天橋過,三人三面一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