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北麓。
傳說在這青丘北麓云霧飄渺之處,人間凡塵之上,有那可踏云渡海的天外飛仙。在那山巒疊嶂之上,擎有數座劍峰如擎天聳立之柱貫徹云霄仿若天外天。傳聞其上仙宗玄門聳立,可采天地無量浩然氣,悟長生無極飛升之道。
五行峰如今雖已去其一,但卻依舊巍峨高聳入云,奇石怪松間常有水榭瀑布穿云貫空,飛流垂落人間。峰巒錯落間云煙浩渺隱現殘破宮闕,斷石盤空仙鶴臨松柏,望空孤悲鳴。
五行宗破敗的外室。
“咕嚕~!咕嚕!”
將最后一口酒灌入口中,洛羽背靠落塵松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酒葫蘆,隨手拋向前方。
“啪!”
酒葫蘆劃過空際落在了對面的小凡身旁,翻滾片刻便停了下來。
望了眼眉頭微皺拿起空酒葫蘆的小凡,洛羽仰天一笑:“拿酒來!”
小凡略有擔憂地走來,蹲在一旁勸說道:“公子,不可再飲了,過量傷身。”
顯然小凡的話,對此刻的洛羽并沒有多大作用,只見他頭靠落塵松仰望茂盛的枝葉下,那無數漂浮的絲綢與掛墜的‘塵緣’,呵呵笑道:“傷身?我這身還有何可傷?身心俱殤,空有一副皮囊罷了。”
說著,他自懷中拿出一枚銀黃相交的梅花簪,于朝陽下緩緩轉自言自語:“望雪千羽念無瑕,伴梅一世待春華,多美的詩句,多么絢爛的簪花啊!是不是很美?”
“公子...。”小凡欲言又止。
洛羽報之一笑,隨即踉蹌著站起,望著手中梅花簪喃喃道:“簪花勿念落塵遲,恨不重逢未嫁時;斷塵橋,落塵松,斷落紅塵歸我宗。”
念罷,他緩緩拉過一道紅綢,將梅花簪纏繞于上。
小凡一見頓時焦急阻止道:“公子,不可,靈兒姐若知你...”
不等其說完,洛羽已系好,望著那隨風擺動的梅花簪,他擺手道:“塵緣與我隨風落,她既已為人妻,我又何必糾葛?”
小凡不甘道:“那也不能委屈了公子。”
洛羽摸了摸她的腦袋,隨之一笑:“凡塵已落何來委屈?正如我過去所說,這故事與我雖不完美,但總歸是個結局,那便祝福她吧。”
說罷,丟下一臉不解的小凡,洛羽腳步虛浮著走向殘破的演武場。
盤坐于大青石上,望著滿目瘡痍殘破不堪的外室,他那黑色面具下顫動的雙目緩緩閉合。耳畔似仍有道鐘悅耳的嗡鳴聲和呼吸吐納之聲;還有比斗時金鐵交擊之聲與歡呼之聲,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仿佛還在眼前。
洛羽忽然睜開雙目,掃向四周空空如也的演武場,喝問道:“張武呢?游家姐妹呢?同門尸首何在?”
小凡立于一旁,驚聞洛羽之言,望向血跡斑駁的四周,她忽然驚呼道:“公子小凡想起來了,你昏迷之時,丹老說來了許多煞氣很重的人,將宗門之人的尸體全都運走了。”
聞得此言,洛羽暗忖道,‘許多?煞氣!”
忽然洛羽想到劉長老曾說過,九岳君家雖是玄修,卻人人以妖獸精血浸泡肉身,淬體銘紋,血煞之氣極重......。
想到這,洛羽豁然站起咬牙恨聲道:“九岳君家你滅我宗門竟連死者尸首都不放過,好歹毒啊。君家不滅,我洛羽何以告慰同門在天之靈?”說罷,洛羽便在小凡驚訝的目光下,突然手握銹跡斑斑的問天劍刃,“噗~!”順勢拉下,鮮血揮灑而出激射在破碎的演武場上,隨即血劍擎天明誓道:“山海有靈,天地為鑒,我洛羽歃血立誓,此生必滅君家,夷平忘妖城。有違此誓,天地不容,形神俱滅。”
待明誓完畢,小凡連忙拿出固體丹,就在她準備叫洛羽服下之際。只見洛羽雙臂衣袖之內突然道道熒光絲線纏繞而出,包裹劍創之上!
見此,小凡頓時一怔,愣在一旁。而洛羽卻是驚喜地望著熒光絲線緩緩修復創傷,激動道:“玄、白蘇醒了!玄、白蘇醒了!”
待見得洛羽手中創傷正在神奇的緩緩恢復,小凡驚訝的張開小嘴:“公子,這熒光絲線...?”
洛羽激動道:“這便是我雙臂之上的游魚紋,喚作玄、白,有恢復.......。”
將玄、白情況一一道出,小凡頓時明白過來。此刻洛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道道熒光絲線,心中滿是期望,‘玄、白有恢復創傷之能,若讓其成長起來,許能修復我丹田!只是妖獸如何尋找?再者以我現在凡軀,又如何斗得過妖獸!”
凝眉抬起頭來,望見一臉好奇之色的小凡,洛羽忽然眼前一亮,說道:“小凡,我們先回藥園準備一番,明日前往青丘南麓打妖獸去吧?”
聽得洛羽這沒來由的一出,小凡為難道:“公子,你現在連野獸都打不過,如何打妖獸?”
“嘭!”洛羽揮手就是一個爆栗,沒好氣道:“本公子不行,你可是煉氣大圓滿。”
捂著生疼的腦門,小凡頓時醒悟,嘻笑著點頭,顯然沒怎么在外走動過的她,很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說著,二人便要向后山走去。
可就在這時,小凡忽然警惕地望向山道方向!
只見得自山道處正走來倆人,二人身著褐黃長衫,袖佩獸皮護腕,披發垂肩。其中一人身背碩大的骨質巨劍,正一邊聽著身旁之人阿諛之言,一邊傲然地四處打量。
洛羽頭戴黑面半遮容顏疑惑地望去,當他看到那阿諛之人的面容與一身衣著打扮時,他頓時雙目如劍,寒芒閃動,因為此人正是五行宗內室弟子周演!
洛羽沒想到周演居然還活著,而且活得如此‘真實本色’,做了背宗投敵的狗!
此時的周演仍舊是煉氣七層,與那同行的無垢三層君家子弟亦發現了洛羽二人。顯然二人也沒想到在這荒涼破敗的五行宗舊地,居然能遇到其他人!因為就連他們,也只不過是途徑此地,前來看看能否撿些‘便宜’。
五行宗雖已覆滅,但君家此役還沒有得到多少好處,便不知為何匆匆撤離。話說五行宗十萬載道統延綿至今又豈能沒有寶物?身為五行宗子弟的周演自然聽說過,五行宗內有天然的靈脈,其內靈晶多不勝數,高階靈晶更是不在少數,只是所在何處卻不得而知了。
除了靈晶,還有法寶神通等等,雖說陸長老自爆毀了劍道閣,但難免各洞府殿閣中會有一些漏網之魚不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周演二人便想來這碰碰運氣,萬一能撿個漏呢?
見得不遠處的一男一女,男的看似毫無修為,頭戴黑色面具,手持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正眼神冰冷地望著他們!而男子身旁的少女則一身勁裝,頭扎飄綾絲帶,腰間竟然掛有兩個乾坤袋!見這少女不過煉氣圓滿,那君家之人與周演相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貪婪之色。隨即二人望著洛羽與小凡,微笑著走來,同時周演故作和善一禮道:“在下周演正巧與師兄外出歷練途經此地,不知二位道友是何玄宗世家?”
聽得周演之言,小凡頓時想到桃花村時公子與她分析龍襄子的事!想到這,她緊了緊手中長劍,卻被一旁的洛羽隱晦地按下!
洛羽想到此刻自己正戴著面具,周演認不出他身份,他便故作傲然沙啞聲道:“道友?哼!吾乃云梁州,云家長老云中歌,此乃本長老小劍童。”
周演二人聽罷頓時一驚,暗道,‘難道這看不出修為的男子是凝星強者!?且云家之人怎會在此?’
二人想到這,那君家子弟頓時緊張起來,可身旁周演卻是眉頭一皺,隨即舒展開來行禮道:“原來是劍修云家云中歌前輩,晚輩等久仰前輩仙風道名,敢問云前輩,不遠萬里前來這五行宗所為何事?”
洛羽豈能不知他是試探之言,頓時悶哼了一聲,喝斥道:“~本長老行事,還無需向你這小小的煉氣七層匯報吧?”
見這云家長老竟然一語道破自己的修為,周演頓時信了大半,驚懼改口道:“云前輩誤會,晚輩對這五行宗還算熟悉,若是前輩想知道些什么,晚輩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洛羽沙啞著聲音譏諷道:“哦?汝身為九岳君家之人,竟然對五行宗熟悉?奇哉...,不過也難怪,畢竟五行宗就是被你們君家所滅!九岳君家可真威風哪?”
此言一出,周演二人頓感其話中帶有諷刺之意,可形勢逼人,誰叫人家是云梁州云家長老呢?不說云家如今已是天機榜五大宗門世家之一,只說眼前這云家長老的修為,二人就完全看不出來!
見此,他二人只得尷尬陪笑。
洛羽見二人已被自己唬住,一邊眼神示意身旁呆愣著的小凡,一邊故作高深莫測道:“本想來這天下第一宗論劍一番,卻不曾想...罷了,皆是定數。走吧,與這些小輩多說無益。”
說著,洛羽便率先向著后山方向走去,周演二人聽得是面面相覷。可正當那君家子弟亦準備離開之時,周演卻忽然覺得這‘云中歌’的背影很是熟悉,當注意到他手中銹跡斑斑的長劍之時,他疑心又起!‘既然這云家長老要離去,不應該自山道下山嗎?且這背影為何與洛羽那小子一般無二?還有那銹劍...!’
想到這,周演忽然試探性的大叫一聲:“洛羽!”
洛羽無動于衷依舊前行!心中暗哼道,‘蠢貨,早就料到你周演會有這招,雕蟲小......!”
可還不等洛羽得意完,只聽得身后跟隨的小凡卻是驚訝喊出:“呀!被發現了!”
洛羽頓時心中悲鳴,‘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與此同時,身后周演大笑道:“他就是洛羽,師兄快抓住他!”
那君家子弟一聽頓時雙目精光閃動,呼喝大笑聲起:“真是天大的功勞啊哈哈哈!”
不用看,周演二人定然是向著他們殺來了!
洛羽是想也不急想,便被一旁焦急的小凡拉住胳膊就跑:“公子別傻啦?快跑,那人我看不出修為!”
聞得此言,洛羽頓時有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悲鳴聲出:“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