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母親對于蘇洵鸞,都是毫無保留的全心維護,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拋在了腦后,可結果呢……
在蘇洵鸞的心里,母親也好,鎮國公府也罷,都不過是她用來攀附更顯赫位置的工具罷了!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便是她的親人,若是有一天,他們沒有了利用價值,那便是她隨時可以拋棄的累贅,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我,我只是想和軟軟商量,想看看她對鸞兒,是不是有什么誤解……”劉氏聲如蚊吶,越來越低,最終所有的底氣都消失在蘇軟軟含笑望向她的水眸里。
她并不是臉皮厚如城墻的人,若不是為了蘇洵鸞,她斷斷是做不到昧著良心過來找蘇軟軟為她的鸞兒做說項的。
可是能怎么辦呢,她養了鸞兒十多年,真的就這樣看著她被轟出國公府無依無靠,她真的舍不得也放不下啊!
國公府又不是那種小門小戶,難道多養一個姑娘還養不起嗎?!
“夫人您說了這許多,大概的意思我知道了。就是想要洵鸞姐姐留在國公府,不至于流落在外,無依無靠。”
蘇軟軟聲音軟糯,語氣溫和,絲毫沒有因為劉氏提出的這番無理要求而不滿。她看著劉氏,稍稍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我才剛剛從外面回來,惹得夫人和大哥哥因為我的事情而起了爭執,是我的不是,還請夫人原諒。
洵鸞姐姐是夫人從小養在膝下的,情分自然非常人可比,您要留下她在身邊也是理所當然,沒什么不對的。只是夫人您既然如今尋到了我,那我正好也有兩件事情不明白,想請夫人解惑。”
雖然不知道蘇軟軟要問什么,不過看她這會兒的態度還算溫和好說話,仿若是絕境中看到希望的旅人,她忙不迭的點頭:“你說,只要母親知道的,絕對不會隱瞞你半分。”
“夫人如此珍愛洵鸞姐姐,一片慈母之心讓我感動又羨慕;既是如此,那夫人可曾想過,洵鸞姐姐的親人,是否也還在找她呢?
若是她的生母也是像您一樣,是一位疼愛兒女的和善母親,那她見不到女兒,豈不是會痛苦傷心?
夫人若是真的擔心洵鸞姐姐離開國公府無處可去,那為她尋到真正的父母,不好嗎?”
蘇軟軟微微歪了歪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劉氏,等待著她的回答。
劉氏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蘇軟軟會問到這個問題,她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一般,木愣愣的盯著蘇軟軟,嘴唇翕動,卻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而蘇軟軟卻像是沒有看到劉氏的尷尬與為難一般,繼續又開口緩緩的說道:“母親不回答,是在擔心洵鸞姐姐真正的家人對她不好,又或者是出生一般,只是普通的溫飽人家,甚至連溫飽人家都算不上,洵鸞姐姐過去會受苦,倒不如不去找,就讓洵鸞姐姐留在國公府里更好,對嗎?”
蘇軟軟自回國公府之后,可謂是風波不斷。
可是她卻一直都是存在感極低,也極沉默寡言的。劉氏本以為這個從外頭才接回來的孩子,是個老實怯懦的,被京城還有國公府的威勢嚇得不輕,還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再來慢慢的描補,哪曾想眼下這姑娘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竟然是這樣的毫不留情。
接下來,蘇軟軟也并沒有因為房內的氣氛轉入凝固而害怕的躲到一旁,而是坦坦蕩蕩的抬頭與劉氏的目光相對望,平靜而執著。
她在等,等一個她經歷了無數個輪回,卻依舊不愿意放棄,想要弄清楚的答案。
“鸞兒一直養在我身邊,我從她牙牙學語一直照顧她到現在,就算是養只貓兒狗兒,也都會有感情,也都會割舍不下,何況還是個叫了我這么多年母親的人?!
母親知道之前是虧欠了你,也知道鸞兒之前十四年所擁有的一切,本該是屬于你的。
可是,可是這已經錯了十四年了啊!
她是不是我親生的,可是這么多年付諸的感情,不是假的啊!
我一想到她未來可能要吃苦受難,我心里就刀割一樣的難受!”劉氏沉默了好一會兒,卻到底還是避開了蘇軟軟的目光才敢開口。
她哪里會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有多可笑。
不忍心她的鸞兒受苦,卻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面受了十四年的苦!
但是,不正是因為如此,才要留下來鸞兒,不至于讓她和軟軟一樣,流落在外受盡欺凌嗎?!
這又有什么錯?!
腦海里的聲音一直在叫囂,攪得劉氏頭疼欲裂,卻到底還是撐住了沒有倒下,她若是在這時候倒下了,又有誰來護著鸞兒呢?!
“那若是洵鸞姐姐的家人比國公府還要富貴顯赫呢,難道夫人您就愿意放她離開了嗎?”蘇軟軟點了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的看著劉氏:“若是如此,那您打算以一個什么樣的身份,將洵鸞姐姐留在國公府呢?!”
“自然是你的姐姐。我都想好了,對外只說你們是親姐妹,你從小身子骨弱,養在江南之地,如今身子大好了,才接回來的。”劉氏幾乎沒有多想,直接就將這個早在腦海里盤算了許久的打算說了出來:“你小姨嫁去了江南,只說你一直住在你小姨家中就是。”
“這不可能!”蘇軟軟還沒開口,倒是一旁一直聽著這邊動靜的蘇洵毅忍不住的開口打斷了劉氏的盤算,他氣得雙目赤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盯著自己的母親,咬牙怒道:“就算依著母親要留下那個冒牌貨,也必須將她的真實身份昭告整個京城!
她是當初有人在北境趁亂惡意換進國公府的假千金,如今真相大白還留著她,不過是因為國公府顧念舊情,不想她流落在外暫時給個棲身之所罷了!
還有族譜上,她也必須從蘇家除名!她只能是個寄居的客人,而不能是我們鎮國公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