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第839章 雪上加霜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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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 雪上加霜


更新時間:2021年01月18日  作者:韭菜東南生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韭菜東南生 | 崇禎十五年 


前番,開封之戰時,為了太子是否可以代天出征,朝堂有過激辯,當時為了暗助太子,大理寺卿凌義渠首先提出請崇禎帝御駕親征,結果滿朝反對,凌義渠被抨擊的體無完膚,有激動的言官甚至直指他為奸臣,凌義渠差點就身敗名裂。

這一次,瞿式耜怕也不會比凌義渠好過多少。

陛下盛怒,瞿式耜罷官免職是好的,說不定還會有更嚴重的處置。

想到此,朱慈烺表情變的憂慮。

果然,第二日的早朝,變成了對瞿式耜的批判大會,一個五品的詹事府右庶子,竟然壓過了湖廣總督的繼任人選,成了朝堂的最大焦點。

這其中,詹事府詹事黃道周最為憤怒,瞿式耜是他的下屬,但卻瞞著他,上了這么一封請太子“奪情為帥”的奏疏,完全違背倫常,令他胸中的怒火無法遏制如果連太子都可以奪情,不遵守喪儀,不為母守孝,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可以不守孝,都可以奪情呢?

“陛下,孝親才能忠君,所謂求忠臣于孝子之門,未有不能盡孝而為忠者,孝是忠的起點,忠是孝的完成。太子乃我朝國本,更應該為天下臣子的表率,安心為大行皇后守孝。奪情,決不可為!”黃道周激動。

“臣附議!”十幾個官員都站了出來。

其他人卻都是默默。

傻子都知道,瞿式耜絕不是自己,而是得了太子的默許,才上這封奏疏的,只不過大家不能彈劾太子,所以才一股腦的將怒氣撒向瞿式耜。

“瞿式耜,你有何話說?”

一片憤怒的攻訐之中,左都御史李邦華看向跪在殿中的瞿式耜。

終于,瞿式耜有了這一個說話的機會,于是他抬起頭,望向御座上的崇禎帝,臉色平靜的說道:“陛下,我朝丁憂,有一事可以例外,那就是兵事,所謂金革之事不避、舍孝盡忠。如今湖廣動蕩,流賊猖狂,正是兵事危急,能解此局者,除了太子殿下,臣想不出第二人。臣以為,為天下計,為湖廣的百姓計,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計,太子應該奪情為帥,只有如此,才能穩定湖廣局面,殲滅獻賊!若只是為了守孝,置太子殿下這樣的良帥于不用,從而湖廣糜爛,一發不可收拾,萬千百姓死于非命,這樣的守孝,又有何意義?”

“因此,臣冒死上疏,望陛下恩準!”

說罷,瞿式耜拜首在地。

“一派胡言!”

黃道周和瞿式耜的老師錢謙益交善,平常和瞿式耜關系良好,他實在想不透,瞿式耜怎么會忽然變的這么難以理解,難道是受了太子的影響嗎?

“兵兇戰危,太子千乘之軀,豈可輕入虎狼之地,萬一變生不測,該如何是好?再者,湖廣局勢,自有文臣擔當,不論孫傳庭還是馬士英,都可以為湖廣總督,豈可令太子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韙,輕易出京?你瞿式耜飽讀圣學之道,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今日上疏,你到底是何居心?”黃道周言辭咄咄。

“不錯。”

群臣多是贊同。

御座上,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崇禎帝,此時終于是咳嗽了一聲,用他疲憊焦慮的聲音說道:“瞿式耜妄議奪情,著即革去所有職務,立刻離京!”

殿堂靜寂。

看向瞿式耜的目光,有嘆息,有憐憫,也有幸災樂禍,

瞿式耜卻并不意外,他摘下頭上的紗帽,再次拜首,聲音微微顫抖:“謝陛下。”

起身,滿是落寞的離開。

“再傳旨,馬士英加兵部尚書銜,總督湖廣軍務,左良玉掛平賊將軍……”

原本,崇禎帝還有點猶豫,但就在剛剛,一份塘報送到他御案上,說孫傳庭已經咬住了李自成的主力,正在與其大戰。

孫傳庭顧不上,而湖廣局勢又不能等,太子之事更是必須快刀斬亂麻,以免再生變故,所以只能用馬士英,同時提拔左良玉漢陽大勝,但卻失了總督,就功過來說,左良玉其實是過大于功的,應該被處分,但在此種關鍵時刻,朝廷非但不能懲處,反而要加封,以安撫左良玉,要他繼續為朝廷效力。

“遵旨!”

“圣旨由秦方去傳,兵部再派一個得力之人同去。”崇禎帝再道。

秦方不輕易出京傳旨,派秦方傳旨,足以表現皇帝對馬士英的重視,同時兵部派人調解馬士英和左良玉的矛盾,希望兩人將相和,就眼下情形來說,這好像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太子府。

聽到瞿式耜被當庭摘了官帽,革職回鄉,崇禎帝擢升馬士英,總督湖廣軍務,朱慈烺心中發苦,一個奪情,竟然如此艱難,想到馬士英的用兵,還有馬士英和左良玉的矛盾,他心中憂慮更深,以馬士英為湖廣總督,湖廣局面怕是難有改善,甚至有可能更加糟糕……

但圣旨以下,他無法阻止,現在只能期盼馬士英能超常發揮了。

想到此,朱慈烺在桌邊坐下,提筆為劉肇基寫信,雖然湖廣總督變了,從吳甡變成了馬士英,但京營不能變,他告訴劉肇基,一定要全力配合馬士英,哪怕損失兵馬也在所不惜。

寫完后,交給唐亮:“令人快馬送給劉肇基!”

“是。”

京師南門外的官道驛站。

一輛馬車緩緩向南而去。

張家玉站在官道旁,向老師深輯告別。

一直到老師的馬車不見了,他才慢慢地直起身,然后返回京師。

朝議洶洶,陛下對守孝相當堅持,瞿式耜被罷黜,不過張家玉的心志絲毫沒有改變,湖廣督師,非太子不可。

京師內城勾欄胡同。

燕春樓。

京師最著名的一家風月場所。

后院的一間單獨小樓中,一個穿著灰衫的中年文士,正將一杯酒緩緩地潑灑在地板上,口中道:“部堂請了,蕭漢俊在這里敬你了。”

一個美艷絕倫的年輕女子坐在他對面,托著腮,美目如星,巧笑嫣然的盯著他的面龐,忽然說道:“吳甡死了你不應該高興嗎?我可聽說,他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你的來歷……”

“公是公,私是私,吳部堂是我大明的大才,就算他調查我,也無礙我對他的尊敬。”蕭漢俊道。

倒完酒,將空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嘆道:“只是這件事,本是可以避免的。”

“怎么說?”美人笑問。

“一個字,催,如果不是朝廷催促,吳部堂又怎會在沒有京營的情況下,獨自帶著左良玉前去救援武昌,以至于被流賊鉆了空子,遭逢大難?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說著,蕭漢俊不禁傷感起來,又道:“現在陛下不用太子,而是令馬士英為湖廣總督,湖廣局勢怕是難以好轉,太子殿下空有才干,卻也只能坐困京師,眼看湖廣的敗局,就像皇后娘娘的事情一樣,徒嘆奈何,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太子殿下能聽我之言,當機立斷,早做準備,何至于此?”

美人不笑了,她定定地盯著蕭漢俊:“太子在守孝,我朝禮制,是不可以出征的。”

“不過就是一個借口。當今陛下,對太子已經有了忌憚。”蕭漢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冷冷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太子殿下,終究會后悔。”

“你是說,太子是一個軟弱的國本?”美人問。

蕭漢俊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有時候太過仁慈。”

美人起身,移步到蕭漢俊的身邊,為他斟滿酒杯,非常認真的說道:“仁慈不好嗎?當初不就是因為太子仁慈,你才決定,為太子做事的嗎?”

蕭漢俊默然了半晌,放下酒杯,緩緩說道:“沒錯,的確是這樣。但事情的發展,卻并不如我預料……”

美人忽然也憂慮起來,壓低聲音:“老家的情況怎么樣?”

“很差。”蕭漢俊臉色陰沉。

“別擔心,會逢兇化吉的。”美女伸出玉手,放在蕭漢俊的手背上,輕輕安撫。

蕭漢俊的眼神一下也溫柔了起來,他握住了美人的玉手,輕輕將美人拉入懷中。

兩人溫存了一陣,美人忽然說道:“蕭郎,要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太子殿下,請殿下出手相助如何?”

蕭漢俊臉色立刻就冷了:“婦人之見!”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美人嘆。

蕭漢俊不說話,燭光照著他的臉,感覺越發憂郁。

一連十幾天,朱慈烺都在府中安靜的讀書,前日覲見失敗之后,崇禎帝派人來傳旨,告訴他近日不必進宮請安,安心在府中守孝即可,朱慈烺知道,父皇對他奪情的心思,有所不滿,又或者是為了壓制朝中大臣的非議,所以給了他一個“禁足”的處分,憂慮無奈,但他卻也只能接受。

黃道周、馬世奇兩位老師更是抓住機會,連續為他上課,將“丁憂守孝”的大義,不厭其煩的向他講解。

除了讀書、練劍,向王輔臣學習馬上刀術,朱慈烺也陸續看到了更多的軍報,而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奇襲蔡店鎮的,居然是李定國。

李定國圍住韓信廟,猛攻而入,在最后時刻,吳甡為免被俘受辱,拔劍自刎。

不同于過往流賊對官員的屠戮和尸體的凌虐,這一次,李定國對吳甡相當尊敬,他令人為吳甡整理衣冠,將吳甡的遺體抬到院中不會被大火殃及的地方,親自拜了三拜,然后就率兵撤走了,那些受傷或者被擒的吳甡親衛,全部釋放,一人也沒有帶走。

而這些情況,都是吳甡的親衛們回報的。

“李定國……”

一時,朱慈烺情緒復雜,不知道該怎么說。

李定國是他心目的抗清英雄,但現在卻奇襲吳甡。

想到吳甡剛毅決然的面容,想到最初罷遼餉,開厘金之時,吳甡在朝堂上的大力支持,又想到開封之戰的奔波,運河之戰的勞苦,吳甡始終是救火隊員,又想到千里之外的韓信廟,吳甡在最后關頭的無助和孤獨,朱慈烺鼻子就發酸,忍不住就想要大哭一場……

而在這之外,朱慈烺也不由不懷疑,在吳甡遇難的事情里,左良玉究竟做了什么?又或者,沒有做什么?

悲傷之外,朱慈烺更憂慮現在的戰局,雖然對馬士英的能力沒有多大信心,但他還是希望,馬士英能穩住湖廣的局面,特別是在京營的兩萬兵馬,已經抵達湖廣的情況下……

忽然。

腳步急促,聲聲踏地。

朱慈烺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因為他已經聽出,這是于海的腳步。

“殿下湖廣急報!”

于海手里捧著剛剛送到的軍報。

朱慈烺立刻接過,撕開了看。

然后他臉色瞬間漲紅。

因為是飛鴿傳書,所以軍報的內容很簡單,只兩行字,武昌失守,馬士英兵敗,京營退守孝感。

“無能……”

朱慈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算時間,秦方和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瑜應該還沒有到武昌,也就是說,任命馬士英為湖廣總督的圣旨,還沒有送到馬士英的手中,不過照過往慣例,在吳甡身死之后,作為在地官階最高的馬士英,已經是湖廣的最高統帥,有權調配包括左良玉在內的所有兵馬,而在擁有權力的同時,馬士英也擔起了解圍武昌的責任,現在看起來,他完成的并不好。

武昌失守,楚王被殺,已經致仕的大學士賀逢圣原本幫助守城,聞流賊進城,自縊而死,參將崔文榮戰死,留守沈壽崇,及武昌通判李毓英,武昌知縣鄒逢吉,嘉魚知縣王良鑒皆死于亂軍之中。

倒是武昌城中的第一武將,武昌總兵方國安見勢不妙,帶著一隊兵馬逃出了武昌,目前不知去向。

楚王被殺,王府被搶掠一空,這是繼襄王福王之后,又一個死于流賊之手的大明藩王。

朝堂必然再一次的震動。

京師內城西南。

馮宅。

驚慌的氣氛,在府中的蔓延,倒不是因為武昌兵敗,而是因為宅子的主人,兵部老尚書馮元飚在聽聞武昌失守之后,吐血三口,昏迷了過去,眼看就是不行了,家人圍在床榻前,都是涕零。

油盡燈枯之際,馮元飚忽然掙扎著坐了起來,令家人取過筆墨,就在病榻之上,艱難的寫了一封奏疏。

午后的陽光里,馮元飚哆哆嗦嗦,每寫一個字,都像是有千鈞重。

對于武昌的失守的消息,馮元飚其實也不是太驚訝,在他心目中,馬士英本就不是能統領大局之才,只是可惜了吳甡,如果吳甡在,武昌或許不會失守,而在武昌失守,楚王淪陷,湖廣形勢大壞的情況下,有些話,他不能不說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老臣時日無多,唯一句話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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