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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梁上魔女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10日  作者:北獠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北獠 | 長夜行 


「砰!!!!!」

一聲巨大聲響里,君皇乘荒身側案上的杯盞被怒然拂地,熱茶碎玉散落一地,嚇得他身邊一眾侍奉的美姬們紛紛驚慌跪地,面色慘白,不知所措。

君皇乘荒胸膛因為激蕩地情緒而劇烈起伏著,他整個人都失態了。

真仙教一名弟子帶來的消息,無異于像是落入炭火中的爆竹,讓君皇乘荒脖頸都泛起了一層血色,顯然是震怒到了極點,眼里都直透著吞人骨髓的陰毒狠戾。

他騰然起身,詭異地沉默片刻后,飛快三步并作兩步,腳下碎玉被碾成塵埃。

他攜一身可怕的雷霆之怒朝那名真仙教弟子走去,一把擒住了他的脖頸,怒不可遏道:

「你說什么?!她昨夜又招了那尸魔質子入殿?!還有人看見他身上佩著她貼身所戴的香囊?!」

如若說今日之前,君皇乘荒心中還抱著幾絲不確定的幻想。

因為在他的認知之中,他從來無法想象,那個一個無情無欲無掛礙的女人會真正與誰結緣。

縱然得她親口承認,君皇乘荒還能夠抱有一絲期望,認為她不過是將死之年里,氣他涼薄又風流,故意找這么一個下三濫的貨色來氣他。

畢竟因為那合離之事,這幾日他對忘塵殿多有關注,也曾讓真仙教弟子買通殿中內官打聽情況,知曉滄南衣召見那小子,不過是讀了一整夜的書。

整整一夜,從未間斷,又哪里有時間做其他的事。

想來也不過是變著法子來折騰這位尸魔質子吧。

君皇乘荒承認自己因為那個女人過分的強大,從來不敢對她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可他到底是生著一顆愛美人之心,從容顏氣質上來看,滄南衣勝過六界無數女子,不可否認這個女人既不妖嬈,也不冶艷,只是美。

儼然卻有著顛倒眾生的皮囊與骨相。

若她不是昆侖神主,若她不是強大到就連兄長都對她心生忌憚,在君皇乘荒心中,已然無異于是世間最完美的妻子。

他不敢動她,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夠接受旁人能夠染指自己的東西。

不分種族,世間一切雄性生物都對自己的領域有著極強的占有意識。

得到那尸魔夜夜讀書的消息,還未暗爽幾日的君皇乘荒,今日驟然迎來晴天霹靂!

他脖頸泛著通紅血色,面上卻是慘然失色,將那真仙教弟子扼得幾近窒息,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也不自知,只失神喃喃道:

「不是假的……這竟是真的?!她竟送他貼身香囊!我知曉她一貫愛香……可她怎能送他香囊!

我們成親這么多年,她都沒有送過本君香囊!他怎么敢收!他一個低賤尸魔,怎么敢收本君妻子的貼身之物?!!!」

君皇乘荒在外風流了這么多年,玩過的女人無數,與仙界主動英杰爭搶過的女人亦是不占少數。

可他從未像今日這般過,醋意大發!

只覺得胸腔內一股怒恨交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惡郁之氣宛若形成一股熾流,挾風裹雨直沖腦頂!

將他僅存的理智都要沖垮!

「什么你的妻子,君上難不成忘了,你已經收了她親手所寫的合理書了嗎?」

殿內忽然徘徊響起一道分外嫵媚的嗓音。

這嗓音的出現,讓君皇乘荒眼瞳一顫,將他從極端的怒火中拉得清醒了幾分。

他尋聲抬首,只見殿梁之上,妖嬈橫側臥著體態婀娜窈窕的魔女,魔女身上所著衣物甚少,勾勒得身材玲瓏畢現,眼尾間描繪一縷翠綠妖嬈,眼神之間都帶著明顯的如毒藥一般的引誘性。

「魔女拿銀?」

見到這不請自來之人,君皇乘荒面上一怔,手中力道下意識地松開。

那真仙教弟子也算是死里逃生,雙腿軟倒跪在地上,捂著脖子漲紅著臉一陣猛咳。

「是我。」魔女拿銀盈盈笑著:「許久不見,君上可有想奴家啊?」

換做以往,見到魔女拿銀,他必然心情大好,便是連修煉的心思都沒有,定要與這可人好生親近親近。

可今日,他卻完全沒有了興致,甚至面上不耐之色絲毫沒有掩飾:「你竟還活著?」

「君上說得這是哪里話,奴家心系君上,怎舍得去死?」

魔女拿銀宛若沒有看見君皇乘荒眼底的不耐之色,她宛若無骨般的身姿好似柔韌的柳藤,自梁上橫躍而下。

她直接無視跪倒一片在地的美姬侍妾們,竟也毫不避諱地直身來到君皇乘荒的御座之上,歪著柔軟的身子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專用御座上,眼波流轉間伸出兩只纖纖玉指勾來盤中一顆晶瑩剔透的紫晶葡萄,動作嫻熟從容地慢慢剝去皮衣,姿態間說不盡的妖嬈魅惑。

君皇乘荒原本怒上心頭不可遏制,身邊侍奉的美姬侍妾,性格太過怯懦,此時他正自滿腔怒火,見這群人這般無用順從的奴言軟骨模樣,反而更添怒堵之氣,絲毫沒有了往日那般憐香惜玉的耐心。

反倒是魔女拿銀這般目中無人,不急不緩的從容妖嬈姿態,與眾不同,勾得君皇乘荒浮躁難定的心頭又熱了起來,語氣當即也放得柔緩了些。

「你素來是知道本君的,本君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黃金海鬧出了這般大的亂子,滄南衣那個女人都險些殞命其中,你為了本君,甘愿冒如此風險,本君又怎會不感動。」

「少來了你。」魔女拿銀風情落落地翻了一個白眼,「奴家做這些事啊,可不是為了你這種臭男人。」

都說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魔女拿銀在君皇乘荒主動紅顏之中,是為數不多與他調情調得最是纏綿悱惻,翻臉無情之時又毫不認人,面對他時又仿佛樣樣游刃有余。

一面不計名聲地勾著他,靠近他,一面又始終難以真正得手,叫人真真是愛恨交加,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思。

方才還雷霆暴雨的君皇乘荒,這會子就仿佛被撫平了怒氣一般,他舔著臉笑,迎上去就準備去接魔女拿銀手里頭剝好的葡萄。

「本君還不知道你嗎,你素來心思多,主意大,敢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又比本君身邊的這些侍妾更為貼心,知曉本君難處,處處為本君著想。

你知曉本君這場婚姻不順,處處受那女人壓制,縱然想迎娶平妻也是萬萬不能,你疼惜本君,想與本君日日夜夜長長久久,便生了野心。

想要借此大亂潮音的機會,不惜與妖皇傲疆合作,奪舍那女人的肉身,再好以與本君做一對真正的共白首夫妻,拿銀你的一片癡心,本君都是知曉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等著魔女拿銀如往常一般,主動乖順地將那葡萄送到她的手中來。

可誰知,他手剛伸一半,卻是伸了一個空。

魔女拿銀將那剝好的葡萄反手喂進了自己誘人的紅唇之中,指尖沾著汁水的葡萄皮毫不留情面的甩到君皇乘荒的衣擺上。

「你!」君皇乘荒面上薄怒隱現,正欲發火,卻見魔女拿銀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他頓時收了怒火,自顧自地從玉盤中自己摘來一顆葡萄,皮也不剝直接塞進嘴里嚼了起來,好脾氣地笑道:「本君知曉拿銀你此番諸事不利,受了許多苦頭,今日你拿本君發氣,也是應該的。」

魔女拿銀翹著一只大長腿,托腮看著他,又扮出一張巧臉來,笑道:「奴家去黃金海渾水摸魚,趁機奪她肉身這事君上是知曉的,可君上似乎

……還有別的事瞞著奴家呢……」

君皇乘荒笑著彎下了腰,滿臉貼心溫柔相,替她捶腿解乏:「瞧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魔女拿銀抬起一腳,就踹在他的胸口上,動作力道可不似往日調情那般小意溫柔,而是帶上了一股子狠勁在里頭。

君皇乘荒不注意,竟是給她一腳給踹翻在地,正好摔在他方才打碎杯盞茶水的那片地方。

衣袖盡數濕透劃破,滿身狼藉。

跪在地上不敢說話的眾美姬頓時將頭埋得更低了。

君皇乘荒先是一怔,隨即當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后,面上表情登時凝結,目光陰郁危沉地看著御座上的魔女。

「拿銀,本君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魔女拿銀絲毫不懼,她施施然地又拈來一顆葡萄,細細地剝著皮衣,面上暈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奴家以為,以君上這般神仙人物,必是不屑于與散修為伍的,卻是不曾想,與那萬道仙盟的人,竟也有私交。

君上也是的,在黃金海中你既是另有安排,也不與奴家說一聲,這分明是將奴家當做外人來看嘛,真令人傷心。」

君皇乘荒冷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危險:「你也不從未與本君說過,你入黃金海奪舍滄南衣的肉身,竟也敢與那妖皇傲疆為伍,那孽畜什么來歷,想必你也已經知曉了吧?」

魔女拿銀這次剝了葡萄卻沒吃,似笑非笑地看著君皇乘荒:「這可是奴家先問君上的問題,君上難道不應該先給奴家一個交代嗎?」

君皇乘荒斂了面上的神色,淡淡道:「拿銀,你與本君私交歸私交,可你莫要忘了,你我之間畢竟仙魔有別,你當真打算過問我仙界之事嗎?」

魔女拿銀嗤笑了一聲,一雙細長妖嬈的雙眼仿若能看透人心般,眼底慢慢暈開一層深沉暗晦的光。

「如此說來,這竟是仙尊祝斬的主意了?果然啊果然,以著君上這般愛美人的脾性,縱然是平平無奇的尋常女子,君上都可以分以一絲憐惜之心,可偏偏對于圣人娘娘這般的天人之姿,卻是如此冷視相待。

原是一早自你們成親之日起,仙尊祝斬就起了對付昆侖的心思。」

「夠了!」

君皇乘荒一聲厲喝,他黑沉沉的眸子閃過一絲危險的戾氣,目光劃過跪在地上的眾女,寒聲道:「你們先下去!」

跪伏一片的美姬侍妾們頓時慌忙退散下去。

自她們入水神殿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她們的君上發這么大的脾氣。

魔女拿銀戲謔的目光里漸生憐憫,看著那些千姿百態,嬌婀動人的美姬們離去的身影,嘖嘖說道:「可惜了這些美人,聽了不該聽的話,出了這殿門,就該被君上手底下養的那些神衛們給滅口了吧?」

她語氣故作惋惜,可真正痛心疾首的是君皇乘荒。

他眉心死死皺著,心中大恨,臉色極為難看道:「你分明知曉這些話不該聽,竟還要說于她們聽!你這是存心不然本君心里好受是吧?!」

「君上說得這是哪里的話?」

魔女拿銀笑顏如花下藏著一抹難以令人察覺的陰毒,「君上若是有愛美憐惜之心,大可高抬貴手便是了,殺人滅口的是你,怎能怪奴家失言呢?這便是尊仙的做派呢,比起我們魔族真是好不了多少,只不過更加虛偽罷了。」

君皇乘荒徹底被她激怒,往日的魔女拿銀性子叛逆歸叛逆,至多是不叫他那么容易得手便是了。

可大多時候,皆是溫柔順服,是個極討喜的可心人兒。

哪里會像今日這般,字里行間,看似嫵媚嬌軟,卻處處透著針鋒相對的刻薄,甚至還藏著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戾氣。

他大步上前,一把扼住她的脖頸,將她重重摁在御座之上,手背已經青筋陡跳,氣得顫抖:「今日不該說的該說的你都說了,魔女拿銀,你覺得你會與她們有所不同,還能夠活著離開本君這水神殿不成?!」

剝了皮衣的葡萄沾汁帶露的自她白皙的指尖滾滾而落,魔女拿銀臉色被掐得通紅,她面上卻依舊在笑,嗓音悶啞,宛若不知死活地繼續說道:

「你與滄南衣成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你不是不喜歡她,你就是一個懦夫,知曉有一日,仙界注定視昆侖為異類之敵,你不敢喜歡她,對于妖女魔女,你大可當做玩物肆意貪歡享樂。

可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對著八荒大澤起誓盟約要相守的人。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若你對她動了真心,到了來日圍剿昆侖山妖仙一族的時候,那么乘荒你……與那些背信棄義之徒,又有什么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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