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世
人間世
“哈哈,你說那家伙知道后會是什么表情?”
秦桑飛馳在林間,朱雀在樹杈上蹦蹦跳跳。
挖空靈礦,秦桑也不回石龍山,直接遠遁,此地風波和他再無干系。
“肯定要在心里罵你個狗血淋頭!”朱雀嘿笑。
秦桑微微一笑,這些龍膽石金乃是意外之喜,赤練把他當成莽夫利用,就要有被反噬的覺悟。
休說惹惱一個赤練,就算得罪了五仙齋,大不了投奔別的勢力。他要的只是一個身份而已,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想到這里,秦桑回望石龍山方向,旋即便收回視線,對這里將要發生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前面就到洹沙洲了,打聽到的那個交易會是不是就在這里?”
朱雀站在秦桑肩頭,用翅膀搭著額頭眺望。
現在朱雀不愿回小洞天,將自己偽裝成一只小火雀,不過它掩飾得很好,連秦桑都看不出它的跟腳,便隨它去了。
前方叢林盡頭,一望無際的沙洲出現在視野之中。
洹沙洲便是沙洲中的一座妖城,原本并不順路,秦桑聽朱雀提到這里將會舉辦一個交易會,而且他所需的一種靈物火樨木會在交易會上出現,特意繞路過來。
有了上次的經歷,秦桑便開始關注各種靈物的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又打探到一味。
“就是這里,不過據說這個交易會規矩森嚴,估計不太容易得手……”
秦桑收斂氣息,從天而降,落向沙洲中心,那里芳草萋萋,看似一片荒地,實則有陣法的波動,顯然用了障眼法。
繳了‘入城費’,秦桑進入妖城,直奔之前打聽到的地點而去。
不多時,秦桑來到一處庭院前,觸動院中禁制。
院門打開,走出一只老猴。
這只老猴并未化形成人,但言行舉止皆遵循禮數,令人會忽略它的外表。
“敢問道友從何而來,此來有何要事?”老猴見秦桑陌生,依然神情和悅,禮數周到。
“道友叫我清風即可,”秦桑向院內瞥了一眼,“耳聞此地有一個交易會,我是來參加交易會的。”
“哦?”
老猴打量秦桑一眼,搖頭道,“道友恕罪,這個交易會乃是老祖們為增進感情,邀請親朋好友一聚,并不對外。”
“我也不行嗎?”
秦桑一皺眉頭,放出一絲氣息,煉虛期的氣勢壓向老猴。
老猴臉色漲紅,艱難出聲:“前輩息怒,老祖們嚴令,除非前輩能拿出主上的信物,否則前輩就算殺了老奴,老奴也不敢擅自泄漏。”
庭院不大,秦桑沒有感應到其他妖修的氣息,顯然交易會的地點還在別處。
這頭老猴說的倒也是實情,據秦桑了解,這個交易會乃是幾名妖修共同發起的,據說因為隸屬于不同的妖圣,不敢明目張膽,每次交易會都非常神秘,只有受邀者才能參加。
不知朱雀怎么打探到的這個消息,這段時間,這家伙比秦桑還上心,似乎也在尋覓某種寶物。
沒必要為難一頭老猴,秦桑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心中則在盤算。
倘若讓老猴向上稟報,抑或自己刻意去結交左近的妖修,就算能獲得邀請,也要錯過這次交易會,錯過火樨木。
看來還是要借助五仙齋的力量。
他們離開石龍山很遠了,肯定已經走出赤練管轄的地盤。
秦桑腳步一轉,便向城中的五仙齋走去。
此地五仙齋的掌柜是一頭狼妖,看到秦桑的玉契,畢恭畢敬將他引到后院,溝通五仙齋。
院中的裝飾和石龍山五仙齋大同小異,但殿內雕像并非蟒蛇,而是一只白狐。
白狐雕像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活靈活現,眼珠一轉,看向秦桑手中的玉契。
“你是赤練的屬下?”
白狐雕像開口,稚嫩如孩童,分不出男女。
“她只是我的引路者而已,”秦桑斷然道。
聞言,白狐雕像輕笑一聲,不為同僚打抱不平,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嗯,壬子陰壇,看來你和赤練確實干系不大。不過,你倒也機靈,跑得夠快……”
白狐雕像評價了一句,“你這次過來,是打算轉投我門下。”
“非也,”秦桑搖頭,“我要南行,路經寶地,遇到些麻煩,懇請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說著,秦桑將玉契打向白狐雕像,“上次在石龍山完成的任務,獎勵還沒給我。”
“這個任務還不足以讓你升到庚子壇……先說說是什么事,”畢竟是‘自己人’,白狐雕像沒有直接拒絕。
秦桑說明來意,白狐雕像恍然道:“此事不難,這個交易會也有我們五仙齋在背后推動,不過你拿什么回報我?”
“道友想讓我做什么?”秦桑問。
“幫我解決一個小麻煩吧,有些事我們不便出手,”白狐雕像吐出一道白光,沒入玉契。
玉契飛回秦桑手中。
白狐雕像語氣一沉,“此事做成,也算是你完成的任務,功勞歸你,足以讓你升到庚子壇。做得干凈點,得手之后不可久留,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秦桑看罷,拱手道:“如道友所愿!”
翌日清晨,一件信物送到五仙齋據點,秦桑拿著信物,再去找老猴,如愿獲知地點。
七天后。
一處山崗上,秦桑默默看著下方,等山谷中的一切被烈火焚燒殆盡,轉身離開。
一切順利,不僅完成了五仙齋的任務,想要的靈物也到手了,而且還有意外之喜。
秦桑手掌一翻,掌心現出兩物。
一塊木頭,有巴掌大小,表面的木紋仿佛火焰,好似層層火浪,正是火樨木。另一塊柔軟輕盈如棉絮,名曰坎玉膏,也是秦桑在交易會上得到的。
進展比預想地還要快速,若能將重煉靈劍的所有靈物集齊,倒也不虛此行。
身后的火勢愈演愈烈,秦桑頭也不回,漸漸消失在遠方。
他離開后不久,有妖王暴怒,四處尋找兇手,又引起一場風波。
接下來很長時間,秦桑的身影不斷出現在各種地方,位置越來越靠南。
和白狐雕像達成交易后,他和五仙齋之間的芥蒂消解,一路上又順手做了幾個任務,在五仙齋的地位愈發高了,已經升至戊子陰壇。
同時他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從五仙齋獲知許多情報。借著五仙齋的名頭行事,能夠省卻許多麻煩。
如果秦桑想要繼續往上爬,登上甲子壇也不在話下,不過他并不打算爬這么高,一來太扎眼,二來甲子壇恐怕不是積累功勞就能爬上去的,他只想借用五仙齋的名頭,不想和五仙齋牽扯太深。
這一路南行,秦桑大開眼界,見識了許多大周沒有的奇景,同時也愈發體會到,只要是擁有智慧的生靈,無論人族還是妖族,只有風俗的區別,本質上是沒有什么不同的。
“快!快!就要到蓮渡大澤了!”
秦桑不疾不徐,朱雀飛在前面,連連回頭催促。
“你為何這么興奮?”秦桑狐疑,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朱雀哼道:“跟著你當了一路的縮頭烏龜,蓮渡大澤沒有妖圣壓著,你我聯手,定要在這里打出一片天!”
朱雀一臉豪情壯志,它快憋壞了。由于秦桑擔心惹來麻煩,對朱雀盯得很緊,一路上這也不許、那也不許。
“蓮渡大澤雖非妖圣道場,但也不是你我能肆意妄為的地方,”秦桑給它潑了一盆冷水。
蓮渡大澤,他早有耳聞,據說乃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廣闊大澤。
那里湖澤連綿,氣候濕潤,水霧常年不散,有著種種神奇的傳說,充滿神秘的氣息。
蓮渡大澤隔開南北,秦桑欲要南行,必須穿過蓮渡大澤。
奇異的是,竟沒有妖圣將蓮渡大澤占據,至今仍是無主之地。但也有傳言,諸位妖圣都在爭奪蓮渡大澤,分不出勝負,所以誰也無法獨占。
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妖圣肯定不會對蓮渡大澤放任不管,大澤之中,只怕有不少妖圣們安插進去的勢力。
正因如此,蓮渡大澤內部的局勢非常復雜,秦桑不像朱雀那么樂觀。
“膽小鬼!”
朱雀一下泄了氣,沒精打采。
進入妖域后,也不知是觸動了它血脈里的什么傳承,它做夢都想著秦桑大發神威,收服億萬妖兵,為它統帥,攻城略地,一統天下。
這里妖圣顯世,不可能如它所愿,但秦桑太過謹慎,讓它大為不滿。
不理會朱雀抱怨,秦桑神識感應玉契,確認附近五仙齋的據點。
進入蓮渡大澤之前,須得先了解里面的局勢。
此地五仙齋同樣放置著一尊蛇像,不過體型非常纖細,且鱗片是青色。
玉契喚醒青蛇雕像。
以秦桑現在的地位,在任何五仙齋據點,都能受到禮遇。青蛇雕像對秦桑很客氣,得知他的來意,吐出一團青光,青光中蘊含著秦桑想要的信息。
秦桑接過查看,確實是有蓮渡大澤內部一些實力的描述,但還不能讓他滿意。
“道友手中應當有更詳盡的內容吧?”
秦桑抬頭看向青蛇雕像,“我打算在蓮渡大澤停留一段時間,替道友解決一些棘手的麻煩,以換取這些東西。”
“清風道友愿意出手,妾身求之不得!”
青蛇雕像欣然,當即又吐出一團青光,“道友先從中選取一個,以后每完成一個,妾身便交給道友一部分,定不會讓道友失望。”
秦桑催動玉契查看,便看到一樁樁任務,都獎勵不菲,相應地難度也很高。
一眼掃過,秦桑鎖定其中三個任務,都是要進入蓮渡大澤。
與其道聽途說,不如親自進去一探。
“我選擇這一個。”
秦桑選定其中一件,上面僅有簡略的描述,有雇主尋找護衛,助它入蓮渡大澤收取一件寶物,具體要等見到雇主才知道。
“請道友在十日之內趕往飛仙磯……”
秦桑得了堪輿圖,辭別青蛇雕像,徑直趕往雇主要求的地點。
飛仙磯乃是附近一處名勝,位于蓮渡大澤岸邊。
第三日傍晚,秦桑趕到飛仙磯附近,遠遠看到一塊足有萬丈高的白石矗立岸邊,白石幾無雜色,仿若一位身穿白衣的仙人,手托明月,飄飄然欲飛升九天。
“難怪叫飛仙磯,果然名不虛傳,”秦桑暗暗贊嘆,繞過飛仙磯,沿著岸邊飛了一陣,望見一片竹林。
捏碎信物,竹葉沙沙作響,林中飛出一名男子。
此人白衣素雅,像個年輕書生,稽首一禮,“可是五仙齋的道友?”
“正是,在下清風,受邀而來,敢問道友法號?”秦桑道。
“清風道友有禮,在下草字墨硯。”
墨硯的言行舉止也和書生一般溫文爾雅。
秦桑恍惚還以為回到了大周,在這片妖域,懂得禮數的妖修不少,這般儒雅的卻不多見。
“墨硯道友,”秦桑頷首,“在下既然接受這個任務,定會盡心盡力保護道友的安全。不知何時出發,收取何種寶物?”
“五仙齋的信譽,在下是信得過的,”墨硯微笑。
這是五仙齋多年積累的名聲,假若秦桑敢出爾反爾,甚至謀害雇主,無須墨硯出手,五仙齋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秦桑到死。
說著,墨硯伸手虛引,“道友莫急,還有另一位五仙齋的道友,說是今晚會到,不如先去寒舍飲一杯濁酒……”
話音未落,秦桑和墨硯都神情一動,望向湖面,只見湖水蕩起清波,從湖中飛來一名女子。
此女錦緞羅裙,身段妖嬈,乃是一位絕世佳人,月下踏波而來,不似凡俗。
“墨硯道友,原來是你,”女子飛到他們面前,頷首示意。
“一年前,與道友一見,令在下久久無法忘懷。今日再見,風采依舊,與佳人同行,縱使寶物旁落,墨硯也無憾了!”
墨硯在美人面前風度翩翩,恭維之余也沒有冷落秦桑,“兩位皆出自五仙齋,不用在下介紹吧?”
“我認得他,他未必認得我,”女子看向秦桑,露出神秘的微笑。
秦桑打量女子陌生的面孔,忽然感覺有些不妙。
“道友還記得赤練否?”
女子微微欠身,抬起頭,笑盈盈看著秦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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