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
用'快'不足以形容血光的速度。
所有人來不及防御、來不及反擊,更來不及逃跑。
即使法陣的威能再強,金甲壯漢等人也沒有調動法陣之力的機會。即使雷遁之速再快,秦桑也來不及催動鳳翼!
當他們看到血光,血光便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等他們意識到不妙,就已被血光吞沒。
幸好他們正在斗法,早就催動了護身法術或者寶物,雖然驚怒,并不多么慌張。
被血光吞沒的一瞬間,秦桑視野里先是一片血紅,所有景象都變得模糊,包括敵人,感覺自己正墜落,下方不是大地,而是一個無底洞。
他心知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血光之中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所有感知都受到了擾亂。用一種比喻來描述自己的感受,虛空仿佛正在塌陷,而自己被卷入虛空碎片組成的洪流,向著塌陷的地方加速陷落。
眨眼之間,敵人便從眼前消失,那兩股具有威脅的氣息也迅速變淡,直至徹底感知不到,意味著所有人被血光遠遠拉開了距離,一場威脅就此解除,卻又落入了未知的危險之中。
“秦……”
整個過程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等秦桑能夠作出應對,首先聽到的是朱雀的驚叫聲。
它也被血光洪流裹挾著,眼看要和秦桑分離,好在它和秦桑緊緊挨著,而且體內有秦桑的烙印。
秦桑反應過來,立刻催動千鈞戒,將它收進小洞天,暗道一聲好險,舉目張望,頓覺天旋地轉。
此刻視野之中沒有天、沒有地,任何事物都不存在,那座法陣、那些敵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周圍是空空蕩蕩的虛空,只有血光無窮無盡,只有秦桑的身體不停顛倒、旋轉……
陣外。
異變出現,老者和老嫗就心有所感。
他們和虞靈約定,虞靈一旦遇到危險,觸動體內的天楄靈樞之力,他們便能通過天楄靈樞感應到,立刻催動此寶,里應外合,就能將虞靈救出來。
兩人心生不安,天楄靈樞卻毫無反應,不由對視一眼,都遲疑不決。
若非虞靈遇險,他們冒然催動天楄靈樞,會誤了大事。
可是……
終究還是虞靈的安危更重要,兩人很快做出決定,不等虞靈的訊號,催動天楄靈樞。
不料,至寶微微閃爍了一下,再沒有任何反應。
兩人心中一震,大驚失色,緊接著便感到不尋常的波動從法陣的方向傳來。
預感到虞靈出事和這股波動有關,前面肯定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故,他們顧不上暴露的風險,當即沖出地面,向法陣疾馳而去。
途中便覺那股波動瞬間爆發到極致,又快速消退,出現和消失都在頃刻之間,等他們趕到法陣附近,血光已經消退了,留給他們的是滿目瘡痍的大地,以及滾滾而來的血云。
看著面前的景象,兩人都一臉震撼。
只見大地龜裂,裂紋滿布,似是被一股偉力生生震碎。若只是尋常地方還則罷了,這里可是有一座少昊苗裔精心布置的法陣!
“法陣呢?”
兩人茫然四顧,竟感應不到絲毫法陣的波動。不僅如此,秦桑和那些少昊后裔也全部消失了。
他們壓下心中的不安,向陣眼的方向飛去,直至原本金臺所在的地方,此地已被夷為平地,金臺和主陣之人皆不知所蹤。
繼續向前,他們來到地宮附近,也不見任何守衛,沒有遭受任何阻力。
地宮上方的地面被掀開,將地宮里的景象暴露出來。只見四周的石壁上暴露出密密麻麻的'血管',一條條血靈脈砰砰跳動。不知何時,那些流淌在血靈脈之間的'血液'齊涌而來,脈搏震動大地,在地宮回蕩,隆隆作響。
以兩人的見識,一眼就辨認出來,這里必是最關鍵的地方,這么多血靈脈匯聚一處,在禁地絕無僅有,虞靈方才很可能潛入到了這里。
可是人去哪了?
地宮底部面目全非,血池、金臺和神紋圖騰……少昊苗裔的所有布置都不復存在了,卻有鮮血瘋狂涌上來,將這里變成一口巨大的血井。
望著血井里洶涌澎湃的血海波濤,聲勢令兩人都不由一陣膽寒。
此時老嫗緊緊握著手中的天楄靈樹。
雖然感知不到虞靈的氣息,但此物乃是天愚氏至寶,沒有那么容易被徹底斬斷聯系,可以肯定虞靈還活著,只是不知身在何處,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當兩人決定冒險進入血井探查時,忽都神情一變,只得閃身遁離此處。
片刻之后,數道氣息逼近!
一處不知名的空間。
這里陽光明媚,清新自然。
大地滿目青翠,叢林之中草木繁盛,一條小河從林中蜿蜒而過。
河面有兩丈寬,清澈見底,河岸鮮花盛開,各種各樣的花兒爭奇斗艷,花香撲鼻。
'噗通!
天上忽然掉下來一道血影,砸進河心,水花四濺。
血影墜入河底,血光緩緩消散,在河底顯露出一個人影。
秦桑只覺視野一陣清明,那種被洪流裹挾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清涼,不由一怔,便見視野之內一片幽幽水波。
陽光投射下來,波光粼粼,映照出潔凈的河沙和幾株不知名的水草。
周圍沒有任何威脅,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祥和。
秦桑有些難以置信,他本在防備更大的危機,不料被血光帶到這種地方。看了眼身體,血光越來越淡,肉眼幾乎看不到了,即將完全消散。
他身軀一震,沖出水面,就見滿目蔥郁,竟是一望無際的叢林。
“這是什么地方?”
秦桑閃過這個念頭,心中陡生警兆,頭皮微微發麻。
'哢嚓!
青天白日,毫無征兆,忽有一道天雷降下,不偏不倚劈向秦桑。
“果然有古怪!”
秦桑就知道沒那么簡單,當即身影一閃,輕易避開這道閃電,落到一株大樹的樹杈上。
方才站定,正欲仔細觀察這片叢林,感覺腳下的樹杈顫動,頭頂被一團陰影籠罩。
秦桑訝然,看到這株大樹竟然活了過來,樹枝像一條條長鞭狠狠向他抽來!
“樹精?”
秦桑覺得有些不對勁,若是樹精,不可能瞞過他的感知。
這分明只是一株普通的大樹,就算現在也沒有精魄的氣息。不過,大樹一動,確實顯現出不凡,那些樹枝虎虎生風,顯然威力不俗。
秦桑一頭霧水,但反應不慢,化作青雷,幾下轉折便從樹枝的縫隙間穿過,輕松沖出包圍。
'哢嚓!
迎接他的又是雷劈。
與此同時,秦桑還感到一陣勁風從身下襲來,竟是密密麻麻的土刺,并且那些樹枝也在瘋長,追擊過來。
頭頂、腳下和身后都有攻擊,秦桑只能向前沖。
'轟!
'轟!
'轟!
秦桑身后巨響不斷。
大地射出無數土刺,天上雷霆連閃,都被秦桑一一閃躲,這些攻擊彼此碰撞,令叢林面目全非。
但這還不是全部。
只聽'嘩啦'一聲,河里沖出一條條蛟龍,它們身軀透明,兩眼空洞,圍殺秦桑。
周圍刮起狂風。
狂風猶如一柄柄無形利刃,秦桑無處可躲,只能硬受風刀切割。
'轟隆隆……'
電閃雷鳴,高空早已烏云密布,閃電如林,雷火浮空,接著真正的暴雨降下。
雨滴竟是一支支水箭,暴雨追著秦桑,烏云始終懸在他的頭頂。
閃電、雷火、雨箭、地刺、木鞭……
之前看起來安寧祥和的叢林,那些花草樹木、大地河流,竟是恐怖的陷阱!
草木皆兵!
天地萬物都能變成可怕的攻擊,而且目標非常明確,無論秦桑的速度有多快,都休想閃躲,因為根本無處可躲。
攻擊源源不斷,秦桑身影早已被淹沒了,除此之外,秦桑還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制力量,讓他有種莫名的束縛之感。
這一刻,秦桑有種感覺,自己乃是這方天地的敵人,受到天意
敵視,沒有一處容身之地。
他憑借速度躲閃,借助靈寶防御,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如果不僅盡快找到破解之法,必死無疑!
天目蝶已從氣海里飛出來,無比焦急,不斷揮動蝶翼,打出閃電,幫他抵御攻擊。
秦桑眉心緊鎖,他不信世上真的有絕境,定有破局之法,或許就隱藏在被自己忽視的地方!
心念急轉,秦桑忽然注意到天目蝶,發現這些攻擊竟沒有一個沖著天目蝶去的。
天目蝶是他的靈蟲,本為一體,區別便是天目蝶是蟲,而他是人!
“難道是……”
秦桑靈光一現,回憶自己進入這片叢林后的所有經歷,遭受的第一道攻擊是他沖出水面的那記天雷,然后攻擊越來越密集,一次比一次凌厲……
忽然,秦桑意識到了什么,心念一動,忽然漫天劍光一收,灰鶯劍倒射而回,竟被他收入袖中。
秦桑緊緊盯著周圍,就見灰鶯劍收起的瞬間,天地對他的攻勢陡然弱了下來。
然后是鳳翼、大金剛輪印,乃至明山鎧,都被秦桑收回,不再動用絲毫力量。
霎時雨過天晴,雷隱云散,蛟龍入河,草木歸位。
天目蝶打出一片雷幕,替秦桑擋下最后的一波攻擊,叢林里又恢復了寧靜。
大地之上,之間交戰的痕跡分明,昭示著這里并沒有看起來那么
平靜。秦桑懸浮在半空,卻是借助天目蝶的力量,現在他連飛都不敢,動用任何力量,都會引發這方天地的反擊!
不過,應該也是有某種限度的。
秦桑小心翼翼試探著叢林的底線,千鈞戒一閃,朱雀飛了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
朱雀還不知外間情形,高聲發問,并下意識催動火焰護體。
只聽'哢嚓'一聲,閃電從天而降。
“小心!”
朱雀驚呼一聲,忙御火抵擋,不出所料引發叢林更激烈的反應,然后便步入秦桑后塵。
秦桑和天目蝶悄悄遠離朱雀,在遠處默默看著。
直到他們'好心'提醒,朱雀全身毛發都被電的直立起來,活像一只炸毛的火雞。
“姓秦的!你敢陰我!”
朱雀大聲咆哮,卻只敢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
一來害怕再引來天地圍剿,二來那只臭蝴蝶正對它虎視眈眈,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天目蝶的神通多為輔助,戰力不如朱雀,但在這里地位徹底反轉,朱雀不敢出手天目蝶卻可以。
秦桑似乎沒看到朱雀噴火的雙眼,沉吟道:“看來除了靈蟲之外,其他生靈在這里都會受到壓制,而且連雷獸戰衛都是如此……”
說著,喟嘆道:“不出所料,此地應該就是蟲墓了!”
他對蟲墓所知不多,不過有一個信息是可以確定的,修士在蟲墓
里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才會有九死一生的說法。
沒想到蟲墓如此奇異,在共工之臺深處,竟沒有絲毫血腥氣,也沒有神泣之音。
按照秦桑原本的計劃,此次先在蟲墓邊緣試探,熟悉蟲墓,如若覺得可行就進去一探,否則便退出去,待準備妥當再回來,卻沒料到直接被血光沖了進來。
血光究竟是什么,為何將他帶到這里?
金甲衛士那些人呢?
秦桑對巫族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估計是攻擊他的那些人做了些什么,引發禁地異變,他被殃及池魚。
想到這里,秦桑乘風而起。
這是用的他自身的真元,只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不會引來攻擊,這樣行動不會受到太大限制,一旦遇到危險,也可以及時做出反應。
飛到高空,秦桑極目望去,遠方樹海連綿,隱約可見起伏的山影。
僅他能看到的地方,至少方圓千里,遠未到盡頭。
據說共工之臺是巫族十大禁地里范圍最小的,蟲墓位于核心區域,這片叢林已經超越了。
要么這是一個小千世界,要么禁地內部空間錯亂,遠比外面看起來遼闊得多。
“你先回去吧。”
察覺到朱雀不善的眼神,秦桑微微一笑。
在這里,唯有靈蟲行動自如,連他都束手束腳,留朱雀在外面未必能幫上忙,反而可能添亂。
不過,這里真的是天意左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