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被交到莊墨手上的時候,他簡直欲哭無淚!
他不過是個太空警校畢業班的學生,剛到太空警局實習就被分到刑警隊。
對于普通一點的案子他都無從下手,更別說中隊長黃裴瑜甩給他的這個詭異案件。
死者死狀詭異不說,而且案發地點還是在鯨落城!
就昨天中午,莊墨剛剛去過一趟鯨落城。他本來是去和女朋友雙兒約會,誰知半路殺出個黑衣道士。
這還不是最悲哀的。
他當時看那個黑衣道士長得眉清目秀,以為那個牛鼻子頂多只有二十幾歲。
誰知回到警局一打聽,那人何止二十幾歲,他怕是活了好幾百歲都不止。
昨天那個黑衣道士嚇得莊墨屁滾尿流,莊墨今天想起這件事都覺得丟臉。
怎么說他好歹是個堂堂正正的警察,雖然是個實習警察。身為警察,他怎么能被一個道士嚇得抱頭就跑!
但愿那牛鼻子的記性不要太好,過幾天就當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
“卷宗看得怎么樣?”中隊長黃裴瑜飄過來問,“說說看,你對這個案子有什么看法?”
莊墨合上卷宗,把卷宗里的內容從頭捋了一遍:“死者常鳴,男,55歲,已婚,有兩個兒子。死者生前是太空物流運輸公司渡馬社的社長,兼渡馬社第一大股東。常家在太空七大家族中排名第四。
“死者年輕時候曾獲得鯨落決第一個游戲賬號,人稱一號玩家。昨天本初子午線時19時左右,死者跟隨眾多太空公司的老板和員工前往鯨落城,討論格斗游戲鯨落決的比賽規則。
“19時23分,死者與哈布斯堡對質時突然猝死。死者死亡時全身僵直,身上無明顯外傷,無鈍挫傷,無針眼。
“法醫尸檢未發現死者消化道內有毒物殘留,血生化檢測發現血液中有少量酒精。死者常年酗酒,有中度脂肪肝和肝硬化,其他器官均未發現明顯異常。”
“沒有異常。”黃裴瑜饒有興致嚼著這四個字。
“根據我這么多年的刑偵經驗,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黃裴瑜又說,“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這個案子絕對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兇手能夠殺人于無形,說明兇手對死者非常了解,肯定是熟人作案。”
莊墨又翻開卷宗看了一遍,愁眉苦臉道:“照這么說,嫌疑人的范圍也太大了。昨天在場的就有一百多個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熟人。還有很多熟人昨天沒有到場,我們的排查范圍豈不是要擴大到上千人?”
“哦?”黃裴瑜好笑起來:“你怎么會把排查范圍放那么大?”
莊墨做賊心虛地說:“師父,我知道警局有規定,公務員不能報名參加鯨落決。你這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些當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凡是年滿十二歲的人都能報名鯨落決,我剛滿十二歲那天就去報名了。報完名以后我也覺得這個游戲不公平。
“年齡比我大的人都排在我前面,有十幾億人。我這種后報名的,連參加比賽的可能都沒有。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排在前面的人都殺了,這樣我就能第一個參加比賽。只不過我前面人太多,我殺不完那么多。
“但是賬號前一百的人完全可以這么做。只要殺人手法足夠隱秘,兇手殺幾十個人就能成為第一個參賽玩家。”
黃裴瑜面色凝重,他安靜聽著小徒弟從頭捋了一遍思路。許久之后,他沉聲問:“這就是你的全部分析?”
莊墨糾結了一下說:“如果這個兇手聰明一點,他也不用殺那么多人。他可以殺一個最有代表性的人,比如一號玩家。
“然后兇手把嫌疑全部嫁禍到別人身上,再把這件事宣傳得非常恐怖,嚇退其他玩家。用這種辦法,兇手也能把賬號靠前的玩家全部清理掉。”
黃裴瑜突然對小徒弟另眼相看:“你的想法跟我的一樣。走吧,我們親自去一趟鯨落城,再向目擊證人錄一次口供。”
“啊?還要去啊?!”莊墨一張臉綠得跟個苦瓜一樣,“警局這么多人,要不師父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黃裴瑜根本不給小徒弟反駁的機會,他一把抓起小徒弟的衣領,幾個縱身帶著小徒弟飛出辦公艙。
鯨落城,觀景臺。
吳穹身穿墨色玄衣,雙目無神看著無限宇宙萬籟星空。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能釋懷白老城主已經仙逝二十五載的事實。
凡人的壽命何其有限,一往情深又何其無窮。
倘若時間能夠倒回,吳穹依舊會做下與當年一樣的決定。哪怕再經歷一次萬劫不復,他也義無反顧。
“道長。”茶花菇娘站在門口羞答答地說:“有兩個警察說是要來找你再做一次調查。”
吳穹回頭,面色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請他們到會客廳。”
鯨落城是首家太空私人醫院,由太空遠征軍退伍老兵白青創立。
據說白老城主創業初期艱難重重,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以后,鯨落城才得以在太空建成。
對于太空居民來說,鯨落城至關重要。絕大多數人生病了,都要到鯨落城看病。
鯨落城還為太空居民提供地球上新研發的疫苗,讓太空人與地球人的免疫系統保持相同水平,再過幾百年都可以相互移民。
莊墨以前來過好幾次鯨落城,但是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來這里的醫院體檢看病,還有幾次到觀景臺去看星星。
在所有衛星城里,就數鯨落城的觀景臺視野最好,可以看到視角最廣的星空。
而且鯨落城的觀景臺收費最便宜,比起雪牙城、天密城之類的大城堡,鯨落城的收費可謂是良心價。
今天是第一次,莊墨跟著師父來到鯨落城的核心區域,來調查昨晚在這里發生的詭異命案。
第一次來核心區域,莊墨好奇地左顧右盼。
進到寬敞明亮的會客廳,莊墨拘謹得躡手躡腳。他好怕那個道士會認出他是誰,這樣只會讓他更加丟臉。
可惜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害怕一件事,那件事就一定會發生。
吳穹走進會客廳的瞬間就把視線聚焦在莊墨身上。雖然吳道長的眼神只有一瞬間的停留,但是莊墨知道,他肯定是被吳道長認出來了。
幸好吳穹沒有提及昨天中午的事情,他安靜進門,再安靜坐到兩位警察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