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也是上門的客人,既然打算拒絕這件希望不大的委托,安室透于是順口安慰了他一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更沒有托夢。你可能只是太過思念你的妻子,再加上她過世以后堆積了不少壓力,所以才總做這樣的夢。只要接下來……”
“不是的!”護田秀男打斷了他,這個剛剛喪妻的中年男人用力搖頭,“你根本不知道那種夢有多逼真,另外,那只手表,它并沒有丟在外面啊,它是在家里弄丟的!”
安室透一怔:“啊?”
中年男人撓撓頭,寵溺一笑:“我老婆平時比較迷糊,有一次丟了一只口紅,她在家找了足足一天。最后實在找累了想休息一會兒,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雜志,才發現那支丟失的口紅,原來被夾在雜志里面。”
安室透:“……”
他眼角微抽:“丟在家里的東西不算丟吧——你自己隨便找找不就找到了嗎。”
護田秀男聞言更不好意思了:“說來慚愧,我比我妻子還要迷糊,每次幫她找東西都找不到,反倒是她反過來幫我找到了幾次。”
安室透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再迷糊,家里那么點地方,那么大一只手表真的能找不到?——這家伙是不是在演他?
旁邊,江夏卻像是被護田秀男和妻子之間的感情感動,很好說話地道:“在家里找手表,聽上去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我去幫你看看吧。”
安室透站起身,開始猶豫自己剛才的決定:這么無聊的委托,要不還是找個借口趁亂溜掉吧——身為一名臥底兼組織的情報人員,他的日程可是從早排到晚,今天能抽空來偵探事務所已經要靠熬夜去補了。
誰知這時,護田秀男似乎誤解了他站起來的意思,這個中年男人很不好意思地道:“這么點小事,怎么能勞動您這位偵探事務所的老板出動。”
他拉過江夏,對安室透道:“有這位小兄弟陪我找就行了。”
安室透:“?”
他正要離開的步伐,忽地停下。
找東西這種事,難道不是人越多效率就越高嘛?
可現在,這個看似迷糊的委托人卻居然支開自己,單獨找江夏……
呵,這個“碰巧上門”的家伙,終于要露出狐貍尾巴了嗎?
這么想著,安室透離開的腳步,徹底頓住。他露出禮貌又標準的微笑:“別客氣,正好今天沒有什么別的事,我們就陪你一起過去看看吧——早點找到,好早點讓你的妻子安息。”
護田秀男:“……”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世界上沒有鬼也沒有托夢嗎……
不管怎么說,下一個日程就這么定下了。
安室透開著車,帶上江夏和護田秀男,往委托人家里駛去。
路過一處十字路口,江夏突然察覺到什么,轉頭望向了旁邊街道上一路等紅燈的車。
“阿嚏!”
平靜的車流里。
一輛低調的黑色小轎車當中,卡爾瓦多斯揉揉鼻子,別過頭打了個噴嚏。
“怎么感覺像被什么人盯著一樣……”
他把開了一條縫的車窗徹底關嚴,然后狐疑地左右張望起來。
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周圍好像并沒有什么危險,卡爾瓦多斯心里嘀咕著:“難道是前一陣總是精神緊繃,所以現在也容易產生類似的錯覺?”
想起這幾天的平靜生活,他暗暗點了點頭,把自己忽然閃過的危機感歸納為這個原因,然后重新思考起了別的事情。
——從大阪到東京,一路上卷入的命案,讓他恥辱地丟失了自己的全部武器。
本以為這已經倒霉到了極點,可誰知在那之后,他連住處都一個接一個地失去了。
……活了這么多年,即使是在雨林里面當野人的那些日子,他也從來沒有過得這么窘迫過,簡直有種四面楚歌,卻又看不見敵人在哪的感覺。
不過還好,或許只是單純的水土不服,在房東的孫子和甲蟲的案件之后,他罕見地迎來了一段平靜的時光。
有屋子住、沒有命案、因為身上連一顆子彈都沒有自然也不用擔心丟槍……過了幾天無憂無慮的神仙生活,就在卡爾瓦多斯以為日子會這么繼續下去的時候,忽然,變化發生了。
——房東老奶奶失去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悲傷地處理完后續以后,她無心經營這棟公寓,于是打算把公寓賣掉,賠卡爾瓦多斯這個倒霉租戶一筆違約金,然后回鄉下養老。
卡爾瓦多斯:“……”他缺的難道是錢嗎?他只是缺一個足夠穩定的住處!
雖然對這個決定萬分不滿,但事已至此,卡爾瓦多斯只能為尋找新住處,踏上了征途。
“說起來,以前只要我一句話,安全屋隨便要,實在沒有空屋的話,去據點湊合幾天也沒問題,可是現在……
“后勤的那幫家伙究竟在搞什么?是最近組織擴張太快,安全屋數量跟不上了,還是他們看碟子下菜,對我區別對待?”
雖然心中暗暗生出了許多猜疑和不滿,但一來卡爾瓦多斯手上沒槍,心里沒有什么底氣——這種時候,后勤的那些混賬不僅不能得罪,還得盡量保持友善,好早點恢復自己的武器庫。
另外……
“那位女神不可能無緣無故讓我回到東京。”想到貝爾摩德,卡爾瓦多斯怨氣騰騰的眼神都變得柔軟了一點,“不管她究竟有什么吩咐,我現在都不能跟后勤的那些家伙起沖突,免得橫生枝節,打擾了她的計劃。”
想到這,卡爾瓦多斯隱忍地按下怒火,決定等事情結束、弄到槍支以后再找那些不靠譜的家伙算賬。
至于現在,當然還是找房子重要,他可不想露宿街頭。
“后勤的那幫家伙,說會幫我物色新房子,可是從前幾次來看,他們找的地方,一個兩個都讓我倒霉透頂。”
“還是我自己想個辦法吧——現在的那棟公寓住著就很不錯,雖然剛入住就遇到一起命案,但后來的這幾天卻足夠安寧。我得去找新房東問一問,看她有沒有意向跟我續約,多花點錢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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