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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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視，盡顯夫妻一般的恩愛，而在旁人眼里，這也是艾格妮絲小姐“圣眷不衰”的公開證明。
這也就達成了公爵的目標——他繼續在人們心中鞏固了自己“權勢堅不可摧”的印象。
不過，對此艾格隆雖心知肚明卻也毫不在意，反正只要艾格妮絲對他死心塌地，他這個“便宜丈人”暗地里搞多少小動作也就隨他去了，反正公爵沒本事、也膽量造反。
就在時間悄然流逝當中，這場宴會也來到了它最高潮的階段——交誼舞。男人們開始三三兩兩邀請自己早就盯上的獵物作為舞伴，他們有的輕易得手，有的則被女士們矜持地拒絕了然后不得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總之，在過了幾分鐘之后，決定入池跳舞的人們都找好了各自的舞伴。
沒有人蠢到跑過來請艾格妮絲當舞伴，而艾格隆當然也不會當著艾格妮絲面找其他人，他們兩個人手挽著手走入到了舞池的正中央。
公爵夫人笑瞇瞇地看著陛下和女兒牽手的樣子，眼中滿是驕傲自得。畢竟能生出一個迷倒陛下的女兒，那是她作為母親的驕傲。
至于她自己，她年紀大了，當然不會在這種場合搶年輕人的風頭。
至于年輕人……她暗自沉吟了一下，想起了剛才陛下托付自己照顧那個年輕人，
于是，她目光一掃，尋找那位年輕人，費了點眼神之后，她終于在舞池的邊緣，找到了一個人站著看熱鬧的奧古斯·德·博阿爾內親王。
奧古斯剛才沒有找舞伴，并不是他不會跳舞，而是初次參加這種場合他還有點不適應，而且年輕人的自尊讓他有點抹不開臉，生怕被人拒絕（即使他相信在場的年輕人應該沒有幾個比他強）。
所以，他悄悄退在一邊，準備當個觀眾欣賞陛下和艾格妮絲小姐的舞姿，等待宴會結束然后和陛下一起回宮。
不過，他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碎了。
他突然發現，作為東道主的公爵夫人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面露和善又意味深長的笑容打量著他。
同時，他還發現，在公爵夫人的身邊，跟著一位相當美貌、而且盛裝打扮的少女。
“我可愛的奧古斯，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兒啊？是不喜歡跳舞嗎？”
稍后，夫人用親切的語氣問。
夫人表現得如此親切，奧古斯自然也就不敢怠慢，畢竟這是艾格妮絲小姐的母親，他可不敢得罪。
“夫人，并不是不喜歡，只是一時找不到舞伴而已……畢竟我剛來到法國不久，不認識太多人。”
“這確實是個麻煩事兒。”夫人輕輕點頭，似乎非常同意他的借口，然后馬上又故作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但是很巧，我認識很多人……”
接著，她頭微微一偏，用非常優雅的動作向奧古斯展示了自己身邊的少女。
“這位是朱莉小姐，她是巴薩諾公爵的孫女兒，她恰好也沒有舞伴兒，這不是巧了嗎？”
巴薩諾公爵，是帝國的前外交大臣，也是現在艾格隆重用的朝臣之一，權勢炙手可熱，甚至被認為是塔列朗親王的繼任者，他的孫女兒自然也就成為了如今社交界第一流的“寵兒”。
夫人一出手就為奧古斯找到這樣的舞伴，確實已經夠意思了。
接著，她笑瞇瞇地看著奧古斯，等待著他的回答。
奧古斯知道，這是夫人在為他牽線搭橋，履行陛下的囑托。
他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女，發現她此刻正羞澀地低著頭不敢看自己，但還是一臉的興奮和期待。
顯然，她也對能夠認識自己感到開心。
想來，如果自己在這里拒絕，那肯定會成為這位小姐一生的心理陰影吧。
哪怕不考慮巴薩諾公爵的權勢，光是考慮到敏感的少女心，他也不忍心拒絕。
不過他捫心自問，雖然小姐確實很好看，但并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就當是完成一項任務吧……
他把這些心理活動都藏在心里，然后誠心誠意地向夫人道謝，“非常感謝您對我的照拂，夫人。這下我恐怕擁有了今天最好的舞伴之一……我怎么可能拒絕呢？”
聽到親王殿下這么夸獎自己，朱莉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
“親王殿下，您……您也是今天這里最好的青年。”
接著，她仿佛察覺到了自己說錯了話，于是連忙又找補了一句，“當然，是除了陛下之外。”
少女的緊張冒失，反而逗樂了夫人和奧古斯。
“陛下當然不是我們這些臣仆能夠比較的。”奧古斯善解人意地為她解圍，“他和艾格妮絲小姐，在我心中都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而我們今晚只是他們注定的陪襯罷了。”
“就算是陪襯，我們也可以去努力做到最好的。”朱莉臉紅了，然后又小聲嘀咕。
光是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此刻真的是少女懷春了。
夫人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對年輕男女，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自己真是對得起陛下了。
然后，她對奧古斯拋過了一個“你自己把握吧”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提出了告辭。
“哎呀，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舞臺我就不打攪了，我還有很多其他事要做，你們自己忙吧……”
說完，她就帶著優雅的笑容轉身功成身退。
這下，是奧古斯和朱莉四目相對了。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曖昧，不過奧古斯卻感覺自己的內心仿佛還是心如止水。
我這是怎么了？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了。
不過，這顯然不是猶豫的時候，他連忙掐斷自己的私心雜念，躬身對朱莉行禮。
“朱莉小姐，我很榮幸能夠成為您的舞伴，現在我們入場吧？”
“嗯”回答他的，只有少女一聲輕哼，接著奧古斯伸手，拉住了朱莉的手，和她攜手走入到了舞池當中。
此刻的艾格隆，正摟著艾格妮絲，準備著馬上到來的樂曲，然而他陡然發現奧古斯湊到了他的身旁，手中還牽著一個舞伴。
他先是驚得有些呆住了，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下意識地看了朱莉一眼。
嗯，很好看，確實有資格“匹配”到奧古斯，不過，還是遠遠比不上艾格妮絲。
“奧古斯，我真沒想到第一首樂曲你就找到舞伴兒了……”艾格隆帶著一絲欣慰和戲謔，悠然對奧古斯發問，“能跟我介紹下這位小姐嗎？”
“這位是朱莉小姐，巴薩諾公爵的孫女兒。”奧古斯連忙解釋。
巴薩諾公爵的孫女兒？艾格隆微微沉吟了下，終于發現面前這位少女有點眼熟。
作為重臣的孫女，朱莉入宮的次數很多，不過艾格隆平常要見的人那么多，他哪里會對大臣的家眷有那什么印象？一下子認不出來也正常。
這小子，平常不顯山漏水，一出手就抓到了“大魚”啊。
看到奧古斯這么快就進入了節奏，艾格隆有種發自內心的高興。
他像是鼓勵一樣，輕輕地拍了拍，用對“徒弟”一般的語氣，贊了一聲自己的侄兒。
“奧古斯，好樣的！”
奧古斯臉皮嫩，哪受得了這個，他連忙又解釋，“是……是夫人剛才跟我介紹的。”
而艾格隆又是一陣大笑。
這時候，樂曲聲已經奏響，艾格隆也沒有跟奧古斯閑聊了，他和艾格妮絲開始翩翩起舞，投入到了閑暇的娛樂和彼此的溫情當中。
艾格妮絲不喜歡交際，自然也就不擅長跳舞，不過自從跟了艾格隆以后，兩個人在一起跳舞的次數很多，所以她漸漸地也練出來了。
再加上，她的身手實在太好了反應也極快，哪怕出現失誤，也能夠迅速調整舞步和姿勢，還能夠根據艾格隆的節奏亦步亦趨，因此在旁人看來，兩個人的配合天衣無縫，將華爾茲那種柔緩又帶著一點輕佻的舞步節奏，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因為今天是盛裝打扮的緣故，艾格妮絲跳著跳著，覺得自己身體很不舒服了，尤其是束腰，好像勒得胸口越來越緊，簡直快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她一邊強行忍耐，維持自己的舞姿，一邊則暗暗咒罵自己怎么會“作繭自縛”，給自己加了這么多累贅。
恰恰是因為這種狀態，所以她雙目迷離，臉色微紅，整個人都仿佛散發出魅惑的氣息，看得艾格隆簡直呆住了。
“我親愛的，今晚你把我的魂都磨碎了……”他忍不住感慨，“要是每天都能看到你這樣，那該多好。”
正在和束腰抗爭的艾格妮絲，心里既得意又有點不耐煩，
“我倒是每天都可以陪著您，但陛下您行嗎？”她小聲回答，“您要眷顧的人可多著呢。”
接著，她又瞪了艾格隆一眼，“再說了，我的舞姿可沒辦法和公主殿下相比。您怕是也準備了好多魂兒給她們吧？”
雖然這是說事實，但聽上去怎么都帶上了點淡淡的醋意。
在這種時候，聽到艾格妮絲吃醋，艾格隆非但不慌，反而有點小小的情趣，畢竟艾格妮絲這種抱怨，也說明她是真的在乎自己，而不是只單純把陪伴自己當成一份“工作”。
不過，既然她吃醋了，艾格隆也不好繼續調情，于是他馬上又轉開了話題。
“今晚難得大家高興，我們就享受現在吧。”接著，他又馬上瞥了一眼還在他們身邊跳舞的奧古斯和朱莉。
“這兩人你覺得怎么樣，般配嗎？”
艾格妮絲知道陛下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不過她也只是白了陛下一眼，也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順著陛下的視線，觀察了一下那對舞伴。
兩個人確實跳得很好，初次搭伙，配合也還算過得去。
再加上他們兩個都顏值出眾，而且一個是親王殿下一個是公爵小姐，確實也頗為引人注目。
不過，雖然看上去很和諧，但是艾格妮絲總覺得奧古斯好像有點心事，或者說有點心不在焉——雖然他掩飾得挺不錯。
他不適應這種場合嗎？艾格妮絲猜測。
從小在德意志長大的奧古斯親王，肯定還是不太適應巴黎那種熱情奔放的節奏吧。
話說回來，你也是德意志長大的，你怎么就沒學到一點呢？她又暗自瞪了自己舞伴一眼。
不過，她馬上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奧古斯身上。
她對奧古斯印象很好。
這種好印象不是因為奧古斯是親王殿下，而是因為兩個人平常相處的時候，尤其是之前出征平叛時奧古斯一度擔任過她的衛隊長，他的勤懇，謙遜和正直，深合艾格妮絲的胃口。
所以艾格妮絲也希望這位親王殿下能夠找到自己最好的歸宿，而不是被巴黎的浪蕩風氣所害。
他不應該和很多原本大有出息的年輕人一樣，把自己的才華和時間浪費在一個不值得托付的人身上。
所以，艾格妮絲暗自決定，以后就幫奧古斯把把關，考察下他接近的人，以免他“所托非人”，這大概也是她心里同樣自居為奧古斯的“長輩”了吧。
“兩個人才剛認識呢，您就別說什么般配不般配的，就算有戲以后也得互相了解吧？”她小聲回答，“我媽媽介紹的人，他肯定會給幾分面子的，不過您別拿出皇帝的身份強迫他，我相信他自有分寸的——”
“看你把話說的，我怎么會強迫他？”艾格隆有點無語，然后突然低頭啄了艾格妮絲的臉頰一口以示懲罰，“他可是我認定的未來之星，我可不想讓他受半點委屈。”
明日之星？艾格妮絲不太懂陛下的意思，不過想來這是說以后要重點培養奧古斯吧。
她對此倒是樂見其成，所以也沒說什么，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雙腿繼續嫻熟地踏著舞步，一點都沒有錯亂。
而此時的奧古斯，也正沉浸在舞曲當中，但是正如艾格妮絲所感受到的那樣，他的心里確實過于平靜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心不在焉。
盡管此刻有個美貌少女近在咫尺，盡管兩個人配合著舞步，盡管少女不斷對自己眼送秋波眉目傳情，但是奧古斯卻發現，自己的內心還是沒有什么波動。
我這到底是怎么了？他忍不住第二次捫心自問。
難道我對女子無法動心嗎？他忍不住問自己。
而這時候，他的內心當中，卻仿佛突然涌現出了一個畫面。
就在宮廷當中，那個身高只在自己腰間的女孩兒，一臉不屈地注視著自己。
剛剛對上她虛空中的目光，他的手猛然一個哆嗦，腳步也陡然頓了一下。
我……我不會吧？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殿下，您怎么了？”發現了舞伴的失態，朱莉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