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老師,改革滿意度調查結果出來了,關西棋院125名棋手中,支持者占58,反對者26,剩下的人則沒有表示態度。”
“我知道了。”千原浩志接過統計表格,快速瀏覽了一遍,發現支持者多是中低段的年輕棋手,反對者中,年紀較大的高段棋手占據了大部分,這和他之前的預估一致。
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掛歷,不知不覺中,掛歷又翻了一頁,而今天正是改革方案正式執行的第二天,即9月2日。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關于改革的討論不斷發酵,甚至有一部分棋手舉辦了幾次反對集會,不過千原浩志并未理會。
改革還是按部就班地實施下去。
除了升段制度的變化外,還包括院生培養制度、經費削減等方面,都有實際動作。
而針對經費方面,目前主要削減的是棋院高層的開支,尤其是加大了審核力度,因此即便是反對改革的人,對此也只有稱贊。
那些理事自然也反抗過,但面對正副理事長的雙重施壓,離職理事的前車之鑒就在不久前,抱怨了幾次之后,也就不再說話。
至于限制的三名理事職位,在千條達夫的有意拖延下,過了近兩個月,依舊沒人能頂替上來。
“理事長,這位是木寺集團的社長木寺千惠子。”
“我認識木寺小姐,你不用介紹了。”說著,千原浩志看向對方,打了聲招呼。
由于擔任了關西棋院的二把手,在千條達夫的有意推動下,他時常會見一些政商界的重要人士,今天同樣如此。
木寺千惠子則是靜靜地盯著他,眼神里既有詫異,也有好奇。
從一名高中生到一名世界頂尖的圍棋手,這已經足夠驚人的了,而這只用了對方兩年時間,沒想到沒過多久,對方卻又搖身一變,成為曰本第二大棋院的實際掌控人。
簡直就是兩段傳奇!
一番寒暄之后,木寺千惠子直接了當道:
“我這次過來,是想贊助一項比賽。”
千原浩志先是表達感謝,隨后問道:
“是關西棋院第一位決定戰嗎?”
目前,由關西棋院舉辦、規模稍大一些的職業賽事,大概也只有這一項了。
然而,木寺千惠子卻搖了搖頭,說出的話讓千原愣了好一會兒:
“我們打算每年出資六百萬日圓,成立一個名叫‘千原杯’的賽事,當然,并非我們木寺集團一家出資,松下、住友等公司都有意愿,而且六百萬只是底線,具體多少,現在還沒有確定。”
正如四十年前,橋本宇太郎反叛曰本棋院,成立關西棋院,期間得到了關西財團的大力支持;現如今,千原浩志做出類似的事,他們同樣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
“千原老師?”
對方叫了一聲后,千原浩志總算回過神:
“我實在是太意外了,不過這件事我一人做不了決定,不能馬上給出答復,請見諒!”
“無妨。”
拒絕自然是不會拒絕的,畢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幾十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回。
當千原浩志將這件事放到理事會上討論時,不僅是眾理事,就連平常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理事長千條達夫,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酡紅:
“辦,一定要辦,按木寺集團的意思,可能還不止六百萬日圓?嘿,錢越多賽事的規模和影響力越大!咱們關西棋院的影響力也能趁機擴散出去!”
“千原杯,還真是一個好名字啊!千原老師,按您現在的成就,有一個以您命名的比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曰本棋院那邊可是有不少獨辦的賽事,咱們這里也弄一個,數量雖然比不上,但單論規模,他們可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不過,笑容滿面的千條達夫卻注意到,千原浩志的臉上并沒有多少喜悅之色,反而緊鎖眉頭,于是問道:
“怎么了,千原老師?”
會議室的討論漸漸平息。
千原浩志掃了一眼有些興奮的諸位理事,數秒之后,開口道:
“這項賽事,我不打算把它辦成職業賽事。”
“什么?”
話一出口,眾人紛紛措手不及,一臉驚愕。
隨后,他卻問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問題:
“各位,你們覺得這段時間的改革,成效如何?”
幾名理事都默不作聲,千條達夫只好接過話:
“于普通棋手而言,現在還看不出什么,但對于我們這些棋院高層來說,的確是受了不少鉗制,至少在這方面的經費支出上,比去年同期少了許多。”
千原浩志點頭道:
“削減經費不代表一味地減少,而是要將經費放在更關鍵的地方。實話說,以目前關西棋院的整體實力,即便是改革效果再突出,也比不上曰本棋院。畢竟我們可沒有趙治勛、加藤正夫、林海峰等超一流棋手,即便是小林覺、王立誠那樣的棋手也沒有多少,所以就算是長時間,恐怕也趕不上他們。”
“那這些改革有什么用?”底下的一名理事嘟囔道。
千條達夫輕輕咳嗽一聲。
千原浩志倒是不介意,繼續道:
“想要趕上曰本棋院,我們只能將目光放在未來,不客氣地說,現在的東京匯聚著全曰本最優秀的棋手,次一等的才會選擇我們關西棋院,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又怎么能趕上他們呢?”
千條達夫嚴肅道:
“千原老師,你說這么多,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埋汰關西棋院吧?”
千原浩志再次掃視一圈,大部分理事的臉上都變得有些通紅,但這次可不是興奮,而是憤怒,他這才將話題轉回正軌:
“因此,對于千原杯,我認為參賽資格必須限定為非職業棋手,而且年齡也要做出相當程度的限制,最好是十六歲以下,而且進入八強的棋手,若是其中有打算走上職業道路的孩子,我們可以進行單獨考核,一旦通過,直接成為關西棋院的職業棋手。”
說著,他并不理會已經陷入呆滯的眾人,沉聲道:
“我們想要匹敵曰本棋院,機會只有一個,那就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