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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六章 觀火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6日  作者:熬夜吃蘋果  分類: 玄幻 | 異世大陸 | 熬夜吃蘋果 | 我有一身被動技 


“拔識奪舍?”

但見此術,藥祖心頭一凜。

有些摸不準這到底是祟陰的本意,還是摻了些其他的東西在。

此術之強,號稱天下奪舍術之最、奪道術之最,一旦祭出,無可逆改,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術。

它的第一前提,便是必須舍棄自我!

只要功成,獻祭的自我,最后能以奪舍之軀憑回,還能得到被奪舍者的軀殼與力量,相當于以一換二,這是大賺。

但若失敗,必死無疑。

哪怕中間出了波折,畢竟施術者在施術前,自我已然舍棄,也尋不回來了。

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至少,沒有九成把握,以藥祖對祟陰的印象,祂不可能施展此術才對。

“本祖之道,與祟陰之道,分明毫不相干……”

生命、輪回,跟術道真沾不上邊。

撐死了,祟陰胃口大開,想將生命、輪回囊括進術道,但這太費心力了。

大道雙河,又豈是誰人一次異想天開,便能歸并進自我大道的?

因此,此前藥祖是有想到過“奪舍”,卻在第一時間否掉了。

在祂看來,這太荒謬。

祟陰沒有半分勝算,奪道了也不契合,此為下下之選。

可如今局勢演變,竟還是往這個方向走了。

藥祖擅謀畫,第一反應便是,祟陰不再是祟陰,是否被他人掌控了?

可普天之下,能拿捏祟陰的,除了自己、魔祖,還能有誰?

沒了!

若說祟陰背后,站著道穹蒼、北槐,那更是貽笑大方,君不見道北如泥丸,祟陰如高山,根本不可相提并論!

再是狐疑,再是古怪,祟陰畢竟硬挨了自己一掌,將此術祭了出來。

藥祖沒能想出答案,卻不妨礙祂立馬閃身爆撤。

可從鬼佛界一退,退到中域極西,再退,退到西域大沙漠,那如流星雨般的拔識紫線,銜追而來,死咬不放。

“烙印……”

藥祖立馬察覺關鍵,從掌心上找到了拔識奪舍之術的印記。

然即便有大道雙河之力,這枚印記窮盡祟陰逆禁輪生后,巔峰期力量之極致。

不打?

只掛印記?

這還真不是祟陰的風格,還是有貓膩!

但既著了此道,別說戰況激烈下,短暫時間內藥祖抹除不了印記了。

便是閑下來給足時間,沒個十天半月,這印記也難以完全磨滅。

稍稍一試,探出了強度后。

便是藥祖,也得嘆一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呵!”

藥祖立身定在西域大沙漠,雙眼翕合,不再后退,冷笑道:

“那便給你一次機會!”

生命長河、輪回長河,呈十字形雙雙展開,在干涸的大漠上帶來流水潺潺。

各處頓時生機盎然,這生機枯涸的大沙漠,也第一次吐出了花紅柳綠的新生。

繁華盈地,草木叢生。

陡然大漠一震,雙河之力往上蜷起,便如花苞閉攏,合匯向藥祖,將其護在中心處。

“悲鳴!”

神庭悲鳴,頃刻放開,鎮住西域大沙漠。

藥祖布置完后手,護住此身,這才屏守心神,意識沉進泥丸宮,激活生命脈絡圖,打算以自身為戰場,將主動入嘴的祟陰術道,盡數吞下。

不錯!

祟陰要奪舍藥祖,藥祖也惦記祟術。

而與虛弱狀態的祟陰不同,術道固然與生命、輪回接壤不多,得來后,之后藥祖卻有大把時間,可以將此道推向巔峰,讓自己的戰力,無限逼上“三河”。

“嗤嗤嗤嗤嗤!”

紫色流星雨劃破天穹,一閃即逝。

五域視線追隨戰場,清晰可見億萬紫色流光,在藥祖止步的同時,如入無人之境,洞破雙河之力、神庭悲鳴的實質守護,入侵到了藥祖那虛無心神之中。

藥祖神農百草,緩緩閉上雙眼。

祂知道,當祂再一次睜眼時,十祖中將再無術祟,取而代之的是……大道三河·神農百草!

意識歸閉。

卻是連藥祖自己都沒發現。

當祂專心致志應付祟陰時,掌心上那紫色的祟陰手決烙印,似是一錯?

它在極短的瞬間內,演變成了一個“囧”字圖紋,過了一會,又閃變回一個“握手”圖紋。

變化極速,無人察覺。

歸來時,仍是祟陰手決烙印。

就好像,這道窮盡祟陰極致之力的烙印,不可能摻有外人后手。

就算有,那“人”也不會是兩個。

“好強的一術!”

十字街角,徐小受還在偷師。

坐擁術道盤的他,幾乎是藥祖之外,普天之下為數不多能瞧得出祟陰此術之決絕的人了。

而落于外人眼里,祟陰施術后,藥祖扎根西域大沙漠,冷靜應對,自此再無動靜。

最明顯但也最膚淺的外化表現,便是藥祖身體忽而邪化,如是人強行搶走了一塊地盤。

三分之一為生命,三分之一為輪回。

余下的力量,便是新入體的祟陰邪氣,那充斥著妖異氣息的紫色力量。

“快快快,你怎么還不進去看?”

徐小受心急,面上卻是無比冷靜,余光一直在盯著身側的道穹蒼。

此前獻出祟陰人偶,道穹蒼可是毫不掩飾的打入了烙印。

外人無法得知藥、祟奪舍內情,此人若想,一定可以迂回介入,親眼看到。

道穹蒼卻顯得極為克制。

雖說較之于過往一貫的泰然自若,他此刻分明呼吸粗重了幾分,雙目間的火熱也難以掩飾。

即便如此,這人竟還能按兵不動。

他愣是干等著,待得藥祖之軀上,生命、輪回與祟陰之力的斗爭愈發激烈,該是無暇他顧之時。

“徐小受,盯住十字街角,小心‘魔’,我的后背,交給你了。”

道穹蒼飛速扔下一句,腳下踩出記憶長河,整個人沉進了河流之中。

“放心,我的道。”

徐小受握了握拳,面色鄭重。

目送完道穹蒼離開十字街角,他深深作了一次深呼吸,旋即……

繼續等!

待得藥祖之軀上,生命、輪回,與祟陰之力打得如火如荼,該是能完全吸引住道穹蒼視線,令得他無暇他顧之時。

徐小受腳下一旋,踩出了意道盤,目中才有熊熊火焰燃燒。

“到底有什么好爭的?我也來瞧瞧!”

祟陰人偶在他手上大半年了,封印始于封于謹,后經自己意道極境加固。

在這么長時間的緩慢滲透下,他留下的烙印,比道穹蒼的蟄伏的更深,甚至祟陰都無察覺。

斬出一縷心神,秉持著看完就扔的心態。

徐小受激活隱藏烙印,一發無聲的受神降術,從奪舍大戰那誰都窺不見的門縫中,扭腰擠了進去。

黑暗中,似有火苗亮起。

緊接著,道紋的光芒盛綻,璀璨無比。

這是一方玄奇的世界!

無天、無地,也無任何生靈。

整片黑暗中,唯一亮著的是那如同大道法則般的刺眼的光,它們縱橫交錯,勾勒出一副龐大的生命圖紋。

“藥祖的生命圖紋!”

“若外化為生命道盤,絕對是99,乃至100!”

知曉這是藥祖體內世界,僅第一眼,徐小受便為這壯觀的生命圖紋叫驚。

外人來此,怕是見此圖紋,無有所得。

他不一樣,他有生命道盤,哪怕目前只是90,比不上藥祖,也是超道化境界了。

徐小受有大量的基礎知識,得以支撐他去理解這幅生命圖紋,繼而花時間,將之還原在大道盤上。

也就是說,只消記下來,他能照貓畫虎將生命道盤推向99,之后才去感悟生命之道,將境界推向真正的極境。

從結果,反溯過程。

這法子經常做,目前徐小受偷師之道,已臻極境!

但是……

“不能浪,不能浪!”

想法還是太瘋了,藥祖還沒涼呢。

這個時候,別說生命道盤推向99了。

便是有點突破,從90漲到91,怕是自己這么久的遺忘指引就得付諸東流,重新進入到藥祖視線中去。

“藥祖不死,生命之道不能再往上推進了。”

“否則我就是下一個魁雷漢,被壓得三十年大氣都不敢喘。”

徐小受早有這般決斷,只是記下藥祖生命圖紋后,便暫時放下此事,繼續打量四周。

這方世界,便是藥祖生命圖紋世界。

以筋骨脈絡畫出大道圖紋的線條框架,以五臟六腑堆疊大道感悟的濃墨重彩,但所有力量又流向生命圖紋的頭部,蘊神之泥丸宮!

生命圖紋之上,三種力量縱橫交錯,彼此推進,自是生命、輪回、祟陰之力。

徐小受一眼瞅見了代表祟陰邪氣的紫色力量,不得不感慨一句:

“拔識奪舍的強度,真的太高!”

肉眼可見的,那紫色力量持續攻占生命圖紋。

此前在外面才拿下三分之一,這會兒接近攻占一半了。

“歸零藥祖,這么弱?”

徐小受第一時間皺眉,很快又反應了過來。

不是藥祖弱,而是祂在對抗奪舍之術的準備上,并沒有祟陰的多。

猝不及防之下,加之此術確實層次極高,常人根本擋不住祟陰的殺傷力,藥祖能各手準備完遁神進泥丸宮,堅守心神到這個地步,已做得很是完美了。

“嘶嘎嘎嘎!”

耳畔是祟陰的狂笑聲,充斥著瘋狂,夾雜著一些不明意義的魔鬼囈語。

從那狂笑聲聽來,祟陰確實自我沒了,只剩下進攻的執念。

生命圖紋,有如五域河流,橫縱交錯。

徐小受意識附著的隱藏烙印,便是其中一道江河的支流上的一顆泥沙。

它屬于祟陰之力的一部分,只要沒有正主的命令,便跟著祟陰執念,在那寬廣如江的生命圖紋脈絡上,速度推進。

“有點意思……”

這還是徐小受第一次如此直觀從生命圖紋層次,見證“奪舍”的進行。

他輕易判斷出敵我差距:

“祟陰勢猛,不可阻擋!”

祟陰的沖勢太快了。

生命、輪回之力,中性而溫和,即便可易為極陰、極陽,在極致偏執的“術轉祟”之力下,也稍遜一籌。

因而若是正面抗衡,藥祖或許能擋下奪舍,絕對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那老伯,可不是個蠢人……”

徐小受不敢跟隨大部隊,意識抽離附著的砂礫,退出祟陰一方的陣營。

接著,脫離藥祖生命圖紋,游離在戰場的邊緣線上。

本尊那邊,穩妥起見,直接開啟了“遺世獨立”,并長時間保持。

如此,他便完全脫離了“身在此山中”,得以以上帝視角,更為全面瞅見“奪舍”的進程,并且避開藥祖關注。

“嗡!”

立體的生命圖紋世界,在感知視角下,像是從三維變成二維,平鋪而下,化作棋盤。

棋盤上兩股意志對沖,一具現為偏執癲狂的祟陰,一具現為老成持重的藥祖。

“輪回分界。”

較之于祟陰的瘋狂,藥祖太過有條不紊了。

徐小受大膽湊近去聽,甚至能聽到藥祖心聲的不屑。

祂以輪回之力為劍,斬在自我生命圖紋支脈上,在祟陰攻勢之下先行斬出豁口。

無形的豁口開在自身蘊神養道的泥丸宮,卻以輪回之力,接入現實世界的大沙漠。

當祟陰之力沖過“豁口”時,一部分便被導向藥祖之身下,那閉攏護體的輪回之河上。

一道筋脈如此,成效微乎其微。

祟陰卻是瘋魔了,根本不會拐彎。

于是乎,道道筋脈如此,祟陰奪舍之力,竟有將近十分之一,被藥祖導向了輪回長河之中。

“斷手之后,再是斷腳。”

藥祖邊戰邊退,又催動了生命長河之力。

當祟陰奪舍之力侵占完祂生命圖紋的筋脈時候,隸屬于藥祖的生命力量,毫無任何阻礙的祟化。

卻是在祟化之后,通過生命長河憑定自我,如在洪流之下阻以巨石。

一顆巨石,不足以阻下破壩之洪。

奈何祟陰不會拐彎,也不會搬走石頭,更瞧不出這石頭的用意。

于是乎,顆顆巨石阻下,祟陰奪舍之術固然還在往前推進,其速較之于初,已被遏下十之有三。

“再削其筋、剔其骨、飲其血、啖其肉……”

藥祖絲毫不見慌張,手段頻出,以退為進。

一步步融入祟陰,又一步步滲透祟陰,拔識奪舍之術不可阻攔,便順應拔識奪舍之術,竟是打算在祟陰奪舍自己之前,將之分而擊破。

“祟陰,要涼!”

徐小受一眼看出,藥祖如是應對之下,祟陰別說一成希望了,祂成功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

至于為什么是無限趨近于,而非直接等同于零……

“蠢貨!”

“莽夫!”

“術道萬變,結果瘋了后一成不變,只知道直線往前,你比神亦還智弱!”

嘩啦水聲間,在藥祖這只具現精神、意識的世界中,一切真形,無可脫逃。

徐小受側眸望去,只見旁側黑色河流之上,道穹蒼雙拳攥緊,聚精會神躬身往前,像是在奮力為祟陰吶喊助威。

結果卻是罵道脖子上青筋暴起了,偏執化的祟陰還只是一味往前沖。

看那表情,道穹蒼該是恨不得將自己腦袋摘下來,裝祟陰之力前部,成為群龍無首的引導者。

“這河……”

徐小受蹙眉,并未關注道穹蒼發癲,而注意到了他腳下。

毫無疑問,這是記憶長河。

但和之前所見,又有不同,這河流水色烏黑,不是渾濁,而是一種極致的黑暗。

像是……

“影子?”

更像是……

“記憶背面?”

徐小受猛然想起了龍窟和道穹蒼再見時,有所得的感悟。

當時只是順著意道極境的心血來潮推理,順藤摸瓜摸出了這么一個模糊的概念。

而今看來,道穹蒼真有一面,藏在記憶長河背面?

并且,他這記憶長河,也真有背面?

時祖的時間長河,藥祖的生命、輪回長河,為何沒有?

不……

或許有。

只是,祂們尚且摸不著?

這推理更顯瘋狂,無異于道穹蒼于大道感悟層面,高過了時祖、藥祖。

但怎么可能?

這豈不是說,騷包老道天賦比八尊諳還高?

可是……

回身一瞥黑色記憶長河上的道穹蒼。

道穹蒼瘋狂,卻看不見自己,這可以理解。

畢竟,意道極境觸及了記憶,自己能看得到他,他本該也能看見自己,卻因為遺世獨立,他瞎了。

回身再一瞥遠處生命圖紋上,還在穩步遏阻祟陰的藥祖。

恐怖的事情在于,自己開了遺世獨立,藥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看不見正常。

但立于記憶長河背面的道穹蒼,藥祖也無從察覺,這便駭人聽聞了,不外乎便映證了這般猜想:

至少在這個瞬間,于某種程度上講,道穹蒼,高于藥祖?

“服了!”

眼睜睜望著祟陰快要兵敗,奪舍進程就要被藥祖攔下,道穹蒼終于放棄了等待轉機。

可能他以為祟陰有后手……

沒想到,祟陰真被逼到走投無路,只剩下莽這一條路了。

道穹蒼面容恢復肅然,也無氣餒,并指一掐訣——畢竟永遠有后手的人,從來都不是祟陰。

可尚未有動作,生命圖紋上,那巨大而虛幻的藥祖身影,猛然動作一滯,帶著三分驚訝、三分悚然、四分質喝,重重出聲: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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