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大人,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魏宿一回到總督府便接見了郁大封,郁大封對他施一禮,卻毫無恭敬之意。天家的近臣自比遠離朝堂的重臣地位高。
魏宿臉色一拉,旁邊郭明義不動聲色上前來,對著他說道:“總督大人,郁大封等候您多時,是有要事相商。”
這件事魏宿自然是知曉的,這不過是郭明義對他的提醒。人家是太子派來的,他不能發火。
“是何事?我們還是去議事堂說吧。”魏宿看了眼郁大封,往堂里走去,郁大封瞥他的背影有些惱意。
郭明義立馬上前對郁大封做了個請的手勢,郁大封這才昂首跟上。
雙方就坐,魏宿派人端了茶來,郭明義親自為郁大封斟茶,郁大封臉色終于好看了些。
“如今魏大人官越做越大了,連見你一面都難。”郁大封語氣有些不滿,臉上帶著冷淡的笑意。
魏宿表情甚是威嚴:“禹州百姓滋事,本官過去幫著處理也是應當。不知郁大人過來有何要事?若是太子殿下有事吩咐,盡管開口。”
他說到這個份上了,郁大封也就不好再刁難他:“是有一事。”
他看著魏宿,“聽說去年年底魏大人著人重新繪制了兵防圖。”
兵防圖對于西部安定是十分重要的,這種東西一般只能由最高統帥保管。
“是陛下的吩咐。”魏宿對著京城方向拱手,“兵防圖繪制后臣已派人秘密上交京城,陛下有令,西部兵防布局不能被旁人知曉。”
魏宿一聽郁大封提起,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太子畢竟只是太子,不是君主,無權得到兵防圖。
“太子殿下如今監國,西部若出大事全由太子殿下調配,魏大人,這事你應該清楚。”郁大封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更何況,王大將軍也聽從于太子殿下,王大將軍的命令,你也不聽?”
“不論是誰,都是如此。”魏宿看起來鐵骨錚錚,“除非陛下下旨,明令臣將兵防圖交出,不然,兵防圖絕不奉上。”
“你!”郁大封氣得拍桌子,“連太子殿下的話你都不聽了?魏宿,你想造反!”
魏宿哼一聲:“臣只聽令于陛下。”
郁大封沒想到魏宿會是這種態度,當即就摔杯子拂袖離開,幾個手下匆忙跟上去,一臉地無奈。
“大人,您怎么……哎,咱們來西部,可不是為了兵防圖的事啊!”一個手下唉聲嘆氣,得罪了魏宿,他們在賀州可就麻煩了,要是找不到人,回去又要挨太子殿下訓斥,做人太難了。
“是啊。”另一個手下說道,“咱們直接讓魏大人幫忙找李三小姐不就行了,為何要提這件事……”
“你們懂什么!”郁大封呵斥一句,“這件事能和他說嗎?咱們才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不算他,就連王大將軍都不能說!”
手下睜大眼:“那咱們還來……”
“這不是你們該過問的。”郁大封說完這句,氣不過又罵罵咧咧,“他魏宿如今是威風了,連殿下他都不放在眼里!待本官回去,一定要寫信告訴殿下!”
他邊說邊負手離開,走得飛快。
而此時在總督府,魏宿同樣被氣得臉色發青,一拳震碎一張桌子,嘴里破口大罵:“他郁大封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給本督臉色瞧!真以為有太子殿下做后臺,他就能無法無天了!”
郭明義在旁邊微微嘆氣:“總督大人何須跟他置氣,不過是一條辦事的走狗罷了。”
“你當此次真是太子殿下授意?”魏宿哼一聲,“去年太子殿下就派人送來信要兵防圖,本督就以陛下眼要求重置兵防圖為由婉拒了。如今太子殿下主政,管一國之事,政物繁忙,哪里還會記得西部這點事情。他郁大封不過是想以此為個由頭討賞罷了。”
郭明義恍然大悟。的確,如今太子監國,眼界定當放得更遠,且不說是一時遺忘,就是記得也無所謂,陛下修道不理朝政,譬如西部兵防圖一類的重要東西總會落到太子手中,他犯不著這時候特意派人來要。
“能從本督手中要來,可比本督自行奉上要難得多,郁大封打得便是這個主意。”魏宿不屑地說道,“不過,他也真能耐,討這賞可不容易。”
“是不是沒辦好事情不好交差?”郭明義抿唇道,“屬下猜測,他來西部定是有別的大事。”
想到什么,他臉一白,“莫不是在試探我們……”
“莫慌。”魏宿沉吟片刻,道,“派幾個人跟著他,本官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郭明義應聲是。
魏宿又吩咐道,“讓他們做事小心些。”
“是。”郭明義垂眸拱手后離開。
是夜。
月暗風寒,一個黑衣人從夜色中出來,踏著濃霧悄然離開了總督府。
一路風霜撲面,黑衣人騎在馬上,匆匆來到永輝堂門口。永輝堂的牌匾已被摘掉,大門緊緊地關著,上面的禁條已被風刮落,一扇門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詩詞,都是一些憤世嫉俗的酸儒文人對永輝堂的謾罵。
黑衣人看了眼周圍,繞到永輝堂后門,見四處無人便對著門輕輕叩三聲,只聽一聲“吱呀”,有人從里面把門打開。
“大人,您來了。”
黑衣人淡淡應聲,抬步進去。
門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因為周圍有百姓的住所,路上還有打更的經過,他們沒有點燈,怕被人發現。
兩人摸黑往里走,穿過一個小門,走進一間屋子。從墻上找出開關,一打開,里面有個過道,這時候他們才點燈,沿著過道一直走,來到一扇門前,把門打開,一個樓梯口出現在眼前,從樓梯口一路下去,過個拐角,眼前一片亮堂。
有三個男子站在一個大箱子旁邊,見黑衣人過來忙施禮。黑衣人擺手,走到箱子前命他們打開。
“這是新造的一批,鋒利得很。”其中一個人說道。
黑衣人點點頭。
箱子里是數根長槍,被光一照發著亮光,刺得人眼睛疼。黑衣人拿起一根長槍,撫摸了幾下,突然揮舞起來一下刺穿了旁邊一根柱子。
他點頭:“不錯,不錯。”
“這一段時間,他們越做越熟練了。”一個男子賠笑道。
黑衣人把長槍放回去,看著他們說道:“近日小心些,有人來賀州,做事必須得謹慎。城外的我們管不著,但這里的東西得好好藏著,莫不能被發現了。”
“是,大人。”幾個男子齊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