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馨兒冷冷的看著他,“賀大老爺沒說實話吧。”
賀鴻錦一噎,又氣得想打人。
“馨兒,你也不小了,該懂事了,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們改變不了的,只能……”
賀馨兒一副別再說廢話的表情。
賀鴻錦長嘆一聲,“賀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他們的身家性命現在全系在你身上,爹也是沒辦法,你要怪也好要恨也好,都隨你。
只要你能聽我一次,乖乖跟我去見輔國公,我答應你一定會把那小丫頭毫發未傷的送回去。”
“……嗯,輔國公顧明德的大名你也聽說過了,他戰功彪炳,名揚天下,乃是人人稱頌的大英雄。
不過你可別以為他只是個會打仗的大老粗,其實他出身候府,自小接受的是正統的教育……”
賀馨兒冷聲打斷了他,“別人如何,與我無關。”
“我只是想問問賀大老爺,這件事情明明有別的方法解決,而你卻非要如此逼迫,是否另有內情?”
“若是我沒有猜錯,賀大老爺是被人抓住把柄了吧?”
“所以這是擺不平了要拿我去頂罪?”
“犧牲我一個,保全所有人,這筆帳很劃算啊,賀大老爺不愧是商人。”
賀鴻錦惱羞成怒,“賀馨兒!”
“天底下有你這么做人子女的嗎?”
忤逆不孝的東西,簡直要氣死他了。
賀馨兒眼神冷漠,“我情愿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不知怎的,賀鴻錦的心忽然狂跳起來,“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我是你爹,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骨子里流的是我賀鴻錦的血……”
賀馨兒轉身,“看來賀大老爺很自信大白找不到表妹啊,那我們便試試看。”
賀鴻錦一口氣堵在心窩,差點沒被氣死。
這個逆女!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如漫天枊絮飛舞。
落花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暗暗發愁,表小姐也不知道被他們藏到哪里去了,這天寒地凍的千萬別生病才好。
正想著呢,賀馨兒已經腳下如生風般的走了出來,落花趕緊去追,“小姐,咱們現在去哪?”
賀馨兒一頓,“先去王家莊給我姥說聲……,不,你去,我和大白去找表妹。”
“嗯,你回去換身衣服,多穿一些。然后找四哥給你安排馬車,見了我姥就說,蔣氏伙同歹人將表妹擄到了縣城準備賣掉的時候正好被我們瞧到了……
你一定要慢慢說,別嚇著我姥。
還有,跟她老人家說,表妹沒事,她很好,毫發未傷。
是我怕她受到驚嚇,所以將她留下好好將養些日子,正好帶她四處轉轉散散心,也見識一下城里過年的熱鬧。
……嗯,就這么說吧。”
“是,婢子明白。不過小姐身邊沒人也不成,要不讓柴媽媽陪著吧,給小姐跑跑腿也好。”
“不用了,我有大白就行。”
慈光寺的馬車已經回去了,賀馨兒又不想用府里的馬車去尋人,就有些煩悶,當初怎么就沒想到學騎馬呢,如今便不用愁了。
罷了,現在想學也來不及了,還是別多想了。
在縣城租馬車還是很方便的,車夫的駕車技術也很好,不過賀馨兒心急如焚就覺得速度慢得象龜爬。
“大叔,麻煩你再快點。”
“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翻車了。”
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有的地方還結了冰,馬輪轉動的稍快些就會打滑,隨時都有翻車的可能,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當初賀鴻錦千般小心萬般注意的還是被大白發現了賀家明,前車之鑒擺在那里,他自然要吸取教訓。
與他悉心培養了多年的兒子相比,這次的事情更嚴重。
全族幾十條人命呢,他不敢不小心。
于是在他嚴防死守之下,能干如大白也不得不無功而返。
賀馨兒帶著它沒頭沒尾的找了幾天,始終沒有找到人。
她給的銀子多,車夫本來是不敢抱怨的,但大過年的還在荒山野外里吹冷風就有些不能忍。
賀馨兒隨手甩給他一張銀票,“麻煩大叔再辛苦幾天。”
車夫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收起來,“不辛苦、不辛苦。”
一百兩銀子呢,將整輛馬車全買下來都夠了。
待收好銀票,他偷偷描了眼賀馨兒,這姑娘可真有錢,隨便打賞一點就夠他們家吃喝上幾年的,若是全部搶了來……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大白忽然動了,如一道閃電般竄了出去,他只覺眼前一花都未看清怎么回事呢,就見前方一顆碗口粗的樹咔嚓一聲斷了。
大白優雅的度著步子走了回來,目光幽幽的橫了他一眼。
車夫腿一軟便跌倒在了地上。
賀馨兒正望著遠處的山峰發呆,聽到動靜轉頭去瞧,“你沒事吧?”
車夫慌亂的擺著手顫聲道,“沒事、沒事,我沒事。”
賀馨兒輕拍拍大白,淡淡的道,“想來大叔是想家了,也是,大過年的誰不想與妻兒守在一起呢。
走吧,咱們回城。”
車夫嚅嚅的應著,不該多說什么。
他們走得比較遠,路上又不好走,一路顛簸著進城時已是隅中。
今日初一,新年的第一天,節日氣氛濃郁,賀馨兒卻沒有任何感覺。
表妹尚不知身在何處,她哪有心情過節。
離賀府還有段距離她就把車夫打發走了,然后帶著大白一路走回去。
坐車久了身子乏得緊,走走路還能緩解些,再者也是不想讓那車夫知她身份。
還有就是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跟賀鴻錦談條件。
就這么一路沉思著,她走得極慢,大白乖乖的陪著她,也不著急。
待拐進賀府門前的巷子時,它突然叫了一聲,賀馨兒抬頭的瞬間便楞住了。
賀府門前站滿了人。
一排排手持長槍身穿甲胄的兵。
長槍上的槍頭寒氣森森,而他們亦如那些槍頭一樣肅殺冷冽。
賀馨兒有一瞬的猶豫,想著要不要帶大白回避一下。
但……
“雪狼犬!那人便是賀家四小姐!”
還不等賀馨兒做出決定已經被人發現了,是顧明德的近身侍衛,叫做張毅。
賀馨兒面無表情的帶著大白走進待客的花廳,她沒去瞧端坐在上首氣場強大的顧明德,而是驚呼著跑到王老太太跟前,“姥,你怎么來了?”
王老太太哆嗦著嘴角輕聲道,“我們想來瞧瞧鈴丫頭,不知道會……”
賀馨兒這才發現,大妗子馮氏,三妗子呂氏還有表嫂牛氏和虎子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