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二夫人正得意的挑著眉毛要看大房內斗呢,冷不丁的聽賀馨兒喊大白,便以為她惱羞成怒要大白打人,當即就嚇破了膽,發出一連串慘無人聲的尖叫,不知道的還當她怎么著了呢。
事實上,大白就是出場姿式帥了些,跳躍的速度快了些,嗯,還有周身的氣勢霸道了些而已,它又酷又帥的落了地后,便乖乖的依偎在賀馨兒身邊,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實是二夫人自己心虛,才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閉嘴!”
二夫人叫的聲音都劈岔了還不肯停下來,她閉著眼睛抱著胳膊使勁將自己縮著,然后將所有的恐懼一股腦的廝喊出來,吼得嗓子都啞了還不肯罷休。
倒象是要用這震耳欲聾的叫聲將大白嚇走是的。
眾人俱被她叫的心驚肉跳,老夫人更是驚的心尖亂顫,還好大白乖乖的依偎著賀馨兒沒動,不然她早就落荒而逃了。
不過現在的她也沒好到哪里去,即算是沒有照鏡子,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的臉色必定十分難看。
而且這種渾身無力,四肢綿軟,還有心臟不受控制的瘋狂跳動的感覺,以及額頭滲出的密密冷汗,著實令她狼狽極了。
于是,老夫人大怒。
不僅惱怒賀馨兒,也更加惱上了二夫人。
“好端端的叫成這副鬼樣子,象什么話?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在身邊的丫鬟極力安撫下,二夫人終于弄清楚了現狀,原來那該死的狗沒有過來打她。
也是,借這小賤人幾個膽子,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毆打長輩。
她再猖狂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名聲。
突然冷靜下來并迅速想明白的二夫人瞬間又炸了,“賀馨兒!你要做什么?仗著自己養了頭大狗,就目無尊長,肆意妄為,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賀馨兒冷聲道,“老夫人問的是二夫人,你就不要試圖轉移目標了。”
“你!”
二夫人氣的手抖,她咬牙切齒的指著賀馨兒恨聲道,“要不是你讓大白嚇人,我會大喊大叫的吵到老夫人嗎?”
“大白向來溫馴,幾時嚇過人了?二夫人莫要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才睜著眼說瞎話!它剛剛跟個煞星是的跳進來,差點沒把人嚇死,這么多人可都是看到了的,你居然還大言不慚說它溫馴,哼,這話騙鬼,鬼都不信。”
“大白個頭大腿也長,跑的快些還不正常,怎的別人不怕,單二夫人怕的要死,莫非是你心虛吧?”
“我、我有什么好心虛的,你少在這里含血噴人。”
“心虛什么你自個知道。”
氣極敗壞的二夫人恨不能上前甩她兩巴掌,偏又礙著大白在不敢下手,心里那個氣啊,快要把她氣炸了,“你、你個小賤人……”
大白嗖一下站了起來,氣場全開的瞪了過去,驚得二夫人再次尖叫,“啊!別讓它過來。”
老夫人氣的腦仁疼。
這個蠢貨!
大夫人看著大白的眼神炙熱火辣,沒想到這狗竟這般聰明,簡直都要成精了。
大少奶奶莫名其妙的看著二夫人,不知道她發的哪門子瘋,自己拉踩兩個鄉下丫頭也就罷了,為什么要扯上她,結果賀馨兒惱羞成怒直接翻了臉,嘖、嘖,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二少奶奶、三少奶奶以及賀楚兒、賀琪兒皆是一腦門的懵,本是想看熱鬧的,結果熱鬧沒看到,反而被嚇得心肝亂顫,真是叫人郁悶。
“哼,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欺負個孩子,弟妹可真出息。”
大夫人眼瞅著賀馨兒輕輕撫摸了大白一下,它就又安安靜靜的臥在她腳邊,比個小奶貓還要溫馴乖巧,不免越發的滿意起來。
心情一好,她就更想踩二夫人兩腳了。
本來嘛,不管賀馨兒認不認她都改變不了是她親生女兒的事實,二夫人當著她的面竟罵她女兒是小賤人,她能無動于衷才怪。
于是逮著機會的大夫人,毫不客氣的狂噴起二夫人來,“老夫人還在這里呢,你就如此狂悖,莫不是以為掌管了內院中饋便能越過所有人去了?”
她字字誅心,直氣得二夫人頭頂冒煙,“明明是賀馨兒無禮在先,用大狗嚇唬人……”
這會她快要氣瘋了,恨不得上前撕了賀馨兒。
但她不敢。
于是,她的矛頭指向大夫人宋氏。
“呵,這會倒是顯出你來了,不知道的還當是個多么疼愛孩子的慈母呢,……”
眼瞅著她又翻舊事,大夫人立馬豎起一身的堅刺開始進攻,兩人可謂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是省油的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那叫一個激烈,而且速度極快,在眾人還沒明白事情為何發展到這般地步時,兩人已經從現下吵到了二十年前,舊帳都要翻爛了。
不說賀楚兒等人,就是賀馨兒也看的一楞一楞的。
老夫人忍無可忍,伸手砰一聲拍在桌幾上,“都給我閉嘴!”
她胸膛上下起伏著,氣息略有些不穩,顯然是氣得不輕快,“當著小輩的面吵成這樣,還要不要臉面,還有沒有點規矩?”
一家之主發怒,眾人不敢輕怠,趕忙站起身來乖乖聽訓,特別是大夫人和二夫人,見婆母是真火了,連忙一迭聲的賠罪,道是一時情急才失了分寸,不是有意為之什么的,態度要多謙卑有多謙卑,哪里還有將將囂張跋扈的模樣。
老夫人沉著臉各訓了幾句,又責令兩人回去好生反省,然后話題一轉指向了賀馨兒,“四丫頭也有不對的地方,若不是你突然召大白進來,把一屋了從驚的心氣浮躁,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賀馨兒定定的看了過去,抿唇不語。
大白黑湛湛的眸子幽幽的看向老夫人,直把她驚的頭皮發麻,但還是強忍著心底懼意,沉聲道,“你稀罕大白沒人攔著,但若是因著它鬧的家宅不寧,可就不成了……”
她目光游移著不去看大白,繼續說道,“祖母也不是責怪你,只是大白不是一般的狗,它長得高大又勇猛,吼起來跟個大老虎是的,女眷們瞧著害怕也是常情……
嗯,往后就不要帶它進松鶴堂了,省得嚇到大家伙被嚇到。”
賀馨兒面無表情的應道,“是,我記下了。”
這話回的著實夠快的,快到老夫人想抬頭看看天上可是下紅雨了,不過對她如此識趣還算滿意,又加上往后再也不用瞧見大白了,她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趕明兒我要帶二丫頭和三丫頭去伯府,你……你剛回來便好生安頓安頓,先不要出遠門了。”
“好。”
“現如今你也到了成親的年齡了,別光顧著遛狗逗貓的玩樂,該當著收收小孩子的心性,靜下心來學學理家了,便是將來不打理中饋,學了也沒壞處,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了,至少不會被下人糊弄了去,還有針織女紅也要抓緊時間練起來,將來你夫君的衣衫鞋襪總不能指望著別人做去……”
賀馨兒眉頭微蹙,卻是沒有反駁她的話。
這個家真正做主的人乃是大老爺,與她說多了也無益。
賀楚兒與賀琪兒得知要去伯府幫客又驚又喜,心底雀躍不已,激動之下就要拍拍老夫人馬屁,以示親切,結果老夫人看也沒看她們,只一個勁的叮囑著賀馨兒,兩人頓時吃味起來,卻是不敢表現在臉上。
終于等到老夫人暫時停了下來,兩人立馬抓住機會奉承討好,好聽的話跟不要錢是的往外冒,直哄得老夫人眉眼舒展,通體舒泰。
到底是身邊養大的,就是比外面回來的貼心。
賀馨兒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才尋到了個空檔,找了個由頭先告辭了,隨后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也道是要回去孩子,便緊隨在后也走了,然后是大夫人。
二夫人原本不急著走,賀楚兒與賀琪兒都是他們二房的人,兩人若是嫁得好了,于她兒子也是一份助力,所以她也挺上心的,這不是見老夫人肯提攜她們,心里一高興就要指劃一番,結果她瞧著大少奶奶姜氏一臉憂怨的起了身,便著急忙火的跟老夫人告退。
“姜氏等等,我有件事情跟你說。”
前頭大少奶奶剛剛邁出松鶴堂的門檻,后頭二夫人便急急抓住她的衣袖,“你還不知道吧?……”
“二夫人。”
原來賀馨兒一直沒走,她將落花打走了回去,自己帶著大白耐著性子等。
彼時她站在一顆碩果磊磊的石榴樹旁,聽到二夫人的聲音便轉頭走了過去,大白亦步亦趨勢跟著身側,目光幽冷,氣場強大,帶著股子迫人的威壓,讓人想要忽略都難。
二夫人的臉刷一下就白了。
死丫頭竟然沒走。
大少奶奶不明所以,目光在賀馨兒與二夫人身上來回掃視著,咯咯的笑道,“四妹妹不是早走了嗎,怎么會在這里站著?莫不是特意在此等二夫人的?”
“是,我有幾句話要跟二夫人說,大少奶奶可否暫是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