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送走葉圓圓與王金鈴后,賀馨兒帶著大白回到清馨幽居什么話也沒說便歇下了,落花只當她是不舍小姐妹,也就沒往心里去,輕輕的放下帳幔,又往香爐里撒了一把香料,方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秋分過后晝短夜長,早晚氣溫變化較大,這不是中午那會還艷陽高照的,暖如春夏,申時一過便立覺寒涼,需得及時添衣才行。
“你兩個把這幾套衣裙和還有那兩件披風拿去熨好熏香。”
落花帶著小杏、小桃整理物品,她指著的選好的衣物交給小桔和小梨,轉頭又對小杏道,“那兩雙繡了珍珠的鞋子,可以拿出來了。……嗯,先取那雙杏色的吧,正好搭配那條玉白色挑線長裙。”
小杏趕忙放下手上事,”我這就去拿。”
她起身走到一個箱籠前,取出鑰匙打開銅鎖,彎腰從里面拿出一個漂亮的木盒子,笑道,“這繡鞋用料講究,做工精細,放到幾時也不會過時。”
正舉著一件妃色披風端詳的落花聞言不由得轉頭看去,“主要是小姐設計的花樣好,不落俗套還耐看,別說是放個兩三年,就是放上十年八年的也不會過時。”
小杏幾個都笑了,“正是這理。”
“不過……”
落花的目光再次落在妃色披風上,頗是惆悵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時候小姐什么時候才肯穿的鮮亮些。”
小杏眨眨眼,“這些衣裳畢竟放了兩三年,都是些老款式,即算是面料再好,做工再精,哪怕還沒上過身,也不吸引人了……
要不還是再做些時興的新款吧,興許小姐瞧著稀罕,就愿意穿了呢。”
落花點點頭,“小姐是該添些新衣了,正好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她說著話也沒耽擱手上的活計,將那件妃色披風疊好又放回箱籠里,重新取了件月色白披風,拿在手里端詳了一番說道,“這件也快些熨好。“
“是。”
幾人忙活了半晌也才整理了一小半的物件,眼瞅著天色不早了,落花便道,“先這樣吧,東西放著明兒再收拾。
小姐差不多該醒了,你們幾個去打熱水,再準備好茶水點心,我去上房看看。”
她說著話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又說道,“小杏去大廚房看看今晚是什么飯菜,若是不合小姐的胃口,你就做主讓她們加兩道。”
她們回來的比較突然,小廚房沒有準備,食材不多,沒法給大家伙添菜,她們倒沒什么,小姐卻是委屈不得。
落花掏出一把銀子給小杏又叮囑了幾句,便與小桃她們一塊出了廂房,然后在院子里分開了,獨自一人進了上房。
想著小姐終于不用再吃那些清淡到寡味的素齋,她的心情頗好,正要問問賀馨兒有什么想吃的,好讓譚媽媽她們明兒一早就去采買最新鮮的食材,結果卻發現賀馨兒情緒十分低沉,似是存著什么心事。
落花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按下心底的疑惑,更加小心謹慎的服侍。
心事重重的賀馨兒沒什么胃口,晚飯只用了半碗蟹羹便放下了碗筷,“去把我帶回來的佛經找出來,我要看看。”
落花正要勸她多吃些,聽了這話知道勸也無用,只得認命的去做事。
賀馨兒抄了一晚佛經,三更天方才歇下,次日天還未亮便早早起來洗漱更衣。
即然已經回來了,自然要按著府里的規矩給老夫人請安的。
“哎喲,四丫頭怎么還穿的這么素凈呀……”
賀馨兒將將請過安,人還沒落坐,二夫人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不是我說啊,小姑娘家家穿的太素凈了可不好……”
她似是怕被人搶了話般,語速十分快,嘚吧嘚吧的跟炒豆子是的,“……正是花骨朵是的年紀,合該著打扮得鮮亮些才是,漂漂亮亮的自己開心,別人看著也高興不是……”
“……中秋的衣裳首飾,我們都已經添了新的,就只剩你一人了,回頭我就讓人去給你量身去,也好趕在節前把衣裳做出來,至于首飾嘛,倒是不著急,我讓人通知萬福銀樓的掌柜,讓她們多拿些花樣過來,你自己挑……”
賀馨兒默然不語。
她原本想走的,不過瞧著這位象是要生事,便安安穩穩的坐著沒動。
“說起穿衣打扮,我看你那小姐妹竟是比你還講究呢……”
二夫人捏著帕子咯咯咯的笑,賀馨兒的目光漸漸轉冷,大夫人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卻又極快的移開了視線,對著二夫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賀馨兒猜的沒錯,二夫人的確是想生事。
她本就要看大房的笑話,又被大夫人氣著了,更加迫不及待的要看他們窩里斗,昨日走出松鶴堂后她便去了姜氏的院子,結果撲了個空。
原來賀家恒溫陪姜氏回娘家了。
被冷落了許久的姜氏,突然感受到了來自相公的關愛,直高興的冒泡泡,恨不得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還是有人疼的。
只是昨夜回來的晚,她沒機會顯擺,憋的她難受了一夜,今兒特意早早起來,精心裝扮了一個時辰,才紅光滿面的出來見人。
她原本計劃著等所有人都到齊了,便立馬開始的,結果卻被二夫人搶了先,搞得她竟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可氣死她了。
昨日沒有謀算成功的二夫人,這會終于抓住了時機,自然是不會再錯過,“哎?姜氏還沒見過四丫頭的小姐妹吧?”
賀馨兒冷冷的看過去,揚聲叫道,“大白進來。”
清棱棱的嗓音如山間清泉,清冷而又清澈,輕而易舉的將二夫人的聲音壓了下去,冷不丁的還將二夫人嚇了一跳。
便是高高在上看戲的老夫人也是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看向門口,就見厚實的緞面門簾高高揚起,與此同時一道白色的殘影已奔至眼前,驚懼之下她險些尖聲大叫,還是憑著緊強的毅力才將沖至喉間的聲硬生生壓了下去。
然而二夫人就不成了。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