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恒緊張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賀馨兒好奇心起，定要一看究竟。
那樣他會無地自容的。
這一刻，賀家恒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然而大白還以守護者的姿態擋在他的面前，賀馨兒又站在門口處，他的腿重若千斤，抬不起來。
“馨兒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安。”
正賀家恒恓惶不安之際，賀馨兒早已移開了目光，她蓮步款款的向前走了幾步，恭敬的給老夫人屈膝行禮。
老夫人一怔，她微微瞇著雙眼凝神端祥著眼前的少女，兩年多未見，這丫頭抽條了不少，身段更好看了，有了大姑娘的韻味，小臉也愈發的可人，比她養的花兒還要嬌嫩明妍，就是人冷了些，卻也添了份不染俗塵的清貴氣質。
如此絕色，道一句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回來了就好，快起來吧。”
“謝老夫人。”
“嗯，長大了，是大姑娘了，來，到祖母跟前來，讓祖母好好看看。”
“是。”
祖孫二人旁若無人的應答著，把一屋子人都給看懵了。
不是，地上還有個哭哭啼啼的人呢，你們是看不見還是怎的，居然完全忽視了個干凈。
正在痛哭自己命苦的姜氏也沒想到，她被人忽視至此，不免更加委屈起來，哇的一聲嚎的更大聲了。
賀家恒太旭穴砰砰砰的跳，滿腔怒火直竄天靈蓋，氣的他腦子嗡嗡響，這個蠢貨是怕還不夠丟人嗎？
“別哭了！吵吵嚷嚷嚷的成何體統？”
老夫人正要拉著賀馨兒說話呢，姜氏這個不長眼的就嗷嗷叫著哭起了喪，直接把她惹惱了，終于不耐煩的開了口“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姜氏本就覺委屈的要死，現在還要挨罵，她實在氣不過，怨恨的伸手指向賀家恒，尖聲叫道，“我又沒做錯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錯的是他！私養外室，不知廉恥！”
她恨恨的掃了眼賀家恒手中的畫卷，想到畫中的美人，愈加悲憤難當，“這日子沒法過了，我不活了！”
老夫人最瞧不上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做派，原就煩的不行，這會更是忍受不住，她冷哼一聲，沉聲道，“自己攏不住男人怪得了誰？”
姜氏的哭聲猛得一收，差點沒噎過氣去，她難以置信的看向老夫人，好象不相信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老夫人接著又道，“若是嫌他養外室傳出去不好聽，那便接到府里就是，賀家不在意多養一個人。
你多年未出，給家恒納個姨娘回來給添個一男半女的，也是一樁好事。”
賀馨兒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若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她已經進來了，也不好轉身就走，只能硬著頭皮堅持。
一直默不作聲作壁上觀的大夫人，目光復雜的在她身上掃視著，這孩子越發瘦了，可見是吃了不少苦頭。
她對面的二夫人，好奇的目光在賀馨兒臉上轉了一圈便又去看姜氏了，瞧著她吃憋，眼底的幸災樂禍絲毫不加掩飾。
姜氏直接慌了，“老夫人怎么能讓狐貍精進門？那種狐猸子豈是正經過日子的，早晚會鬧得闔府不寧……”
賀家恒面無表情的打斷她的話，沉聲道，“回老夫人，我在外面沒人，也沒想過納姨娘，您不要聽信姜氏胡言亂語。”
姜氏先是一喜，隨后大聲叫道，“我不信！你要是在外面沒人怎么從來不……嗚嗚嗚——”
她話未說完，就把賀家恒速度極快的捂住了嘴，“都是姜氏沒有規矩擾了老夫人的清凈，我先帶她回去，等她冷靜些了再來給老夫人請罪。”
他急急擱下一句話，便挾持著猶自亂踢亂撓的姜氏快步往外走。
賀馨兒不等眾人回過神來，突然開口說道，“老夫人見諒，馨兒剛回來，許多東西還沒安置，怕是丫鬟們還在等著我回去拿主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兒得了空再陪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矜持的點點頭，溫聲說道，“去吧，好生歇歇。”
“是。”
賀馨兒又施了一禮，還不忘與大夫人二夫人點頭示意，方轉身往外走。
早有丫鬟急行兩步挑起門簾，她走在前而，大白優雅的邁著步子亦步亦趨，一前一后跨過門檻出了屋子，高高挑起的門簾重又落下，輕晃了晃便重又垂直不動了，也徹底的隔絕了外面的光景。
老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兩年多沒見，大白那狗東西好象又高了些，倒也不是多明顯，就是感覺它的氣勢更強了，也更威武了，往那里一站，便讓人下意識的緊繃著。
老夫人微蹙著眉頭，暗自琢磨著大白的變化，心思還沒收回來呢，就聽到二夫人劉氏尖著嗓子咯咯咯的笑道，“好久沒見著四丫頭了，我瞧她這性子呀，是越發的冷清了……，哎，對了，怎么沒聽到她叫大嫂啊，莫不是還記著當年的仇呢……”
宋氏心里正不是滋味呢，偏她還來招惹，當即便炸了，“大房的事不勞你費心，弟妹還是顧好自己的事吧，聽說老二又給你添了兩個妹妹……”
“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掐起來，老夫人冷臉趕人，“我乏了，要歇一會，你們都回去吧。”
清新幽居里，落花正在為賀馨兒準備熱水，她指揮著幾個小丫鬟加了足量的水后，又興致勃勃的撒了厚厚的一層月季花瓣。
寺里清苦，小姐又守著孝，吃用的比那些和尚還要簡樸，現在終于回來了，自然不能再讓小姐受委屈。
她探著身子鉆進浴桶里，仔細的嗅了嗅，總覺得味道淡了些，她直起腰了想了想，“小桔，把薔薇水拿給我。”
“哎。”
小桔脆聲應著，轉身走出耳房，不一會的功夫便又回來了，不同與走時的風風火火，現下她走得頗為小心，唯恐手中的水晶瓶有一絲閃失。
落花瞧著好笑，卻也沒催她，待她走到跟前了，才笑咪咪的接水晶瓶接了過去。
小心翼翼的往水里滴了一點薔薇水，馥郁的花香便彌漫開來。
“好香啊”
兩人眼睛晶亮，興奮的跟偷油吃的老鼠是的，滿臉都是得逞的笑意。
將將走進來的賀馨兒險些被兩人的笑容晃了眼，這是樂成什么樣，才能笑的這般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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