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此時各家親友已全部拜祭完,女眷們又大哭了一場后,主家設席答謝客人。
男客在老宅招待,女眷皆在二房。
老葉頭自然是要陪同老王頭的,別外這桌還有葉長壽、葉長盛及另幾位德高望眾的老人,再就是錢大發了。
席面以素淡為主,有肉但不能加醬油紅燒,只能白水煮,是以瞧上去并不怎么誘人。
東西倒是很齊全,量都很少,也不熱。
酒水沒有,只有粗茶。
這種場合自然不能高高興興大吃大喝的。
不過是應應景。
老葉頭與老王頭都沒有心情吃東西,只喝了兩杯粗茶暖暖身子就作罷。
兩人同病相憐,俱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是親家,心情更是相通,一起說說話也算是彼此安慰了。
然而這些話聽在錢大發的耳朵里,猶如驚雷炸響,直震得他差點沒跳起來。
葉大河真的是瘋了!
請高僧做法?
點長明燈?
放生?
他葉來銀是什么金貴的人,要這么多的排場,也不怕折了福。
錢大發氣悶至極。
不過他還未失了分寸,知道這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他決計不聽。
人已瘋魔,怎能聽勸。
這么多人呢,若是起了爭執,豈不是叫人看笑話。
是以,再是憋悶也只能忍著。
只是忍得十分辛苦。
將將離席,老王頭聽說老王太太與賀馨兒都沒用飯,連忙前去安慰勸解。
而葉長壽等人也去了二房,與關修遠、葉世田、葉來金他們商量明日下葬的事項。
錢大發暗戳戳的掃了葉大友、陳興和張大夫他們一眼,直覺礙事。
他轉頭看向上首沉著臉想事的老葉頭,說道,“怎么沒見二房的小子?”
老葉頭頓時握緊了拳頭,恨不能砸到他臉上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大友目含擔憂給他遞了個眼色,陳興則微瞇了瞇眼。
“先前賀家接了他去,說是要去尋神醫治腿傷。”
“到底是身邊養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樣,賀家待他真是沒得說。”
錢大發心底有些犯酸。
張大夫默默吃瓜。
“明日就要……,他該回來見最后一面啊。”
老葉頭面無表情,“走得太遠了,通知不到。”
“唉,等他回來得多傷心。”
老葉頭拒絕回應。
“我瞧著賀家人不錯,今兒還特意來拜祭,這是要跟咱們當親戚處呢……”
哼,誰跟你咱們。
老葉頭的心情本就很差,哪里有心思聽他廢話,正要尋個由頭打發了他,就見門簾挑起,葉旭升也抱著小旭陽走了進來。
原來小家伙害困,卻怎么也不讓小錢氏抱,就連葉飛鳳也碰不得。
然后,終于有空閑去看賀馨兒的葉旭升,剛剛走進上房就被他賴上了。
葉旭升只好把他抱回來。
這時正躺在葉旭升的懷里香甜沉睡呢。
“睡著了?”
“嗯。”
老葉頭的目光柔和了幾許,溫聲道,“把他放到里間去,我聽著他。”
“好。”
陳興三兩步上前挑起里間的門簾,然后跟著葉旭升身后,看他溫柔的放下小家伙,又拿來被子給他蓋好。
他雙唇緊抿,目光輕閃。
賀姑娘她怎么樣了?
終究是沒有問出口,又默默跟在葉旭升身后走了出去,就聽錢大發說道,“能不能跟賀家商量下,把大妹妹放回來?怎么著也得見見兩孩子啊……”
外人皆當老錢氏還關押在監,卻不知她如今就在老葉家。
當然,也沒人在乎她。
錢大發先前可是恨不得她死在監獄里。
就不信有個坐監的親奶,葉旭升那小子還能科舉入仕。
但現在,他不這么想了。
想從葉老家身上撈好處,還得有人幫著說話才行。
錢蓮花是指望不上了,那就是個沒用的。
但錢月英卻是可以用孝順道壓制葉來金……
“我瞧著賀家挺通情達理的,想來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為難……”
先把人放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