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上門是客,又是族親,本應好生招待,現在卻惹得老弱婦孺哭哭啼啼,象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這要被人傳了出去,她賀家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老夫人氣得眉頭突突跳。
即看不慣老韓氏幾人的作派,又惱了二夫人那個惹事精。
可人在她的地盤,鬧成這般模樣,她避無可避,少不得要耐著性子安撫幾句。
“嫂子快別這樣,孩子們都年少氣盛,說話沖了些,心里是沒什么的,嫂子別往心里去。”
稍頓了頓,又道“嫂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說,我來替你做主。”
老韓氏素知她的脾氣,能低下身段說這么兩句,已是不容易,她也就見好就收,拿著個舊帕子擦擦眼角,抬起了頭來。
賀慶權暗暗松了一口氣,面色嚴肅看向賀家杰,沉聲說道,“人有宗族猶如樹之枝葉相附,水之流派相通。樹無枝葉,就會枯萎;水無流派,就會干涸。人無宗親,就會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人無宗族庇護,猗如無根浮萍……”
竟是高談闊論起來。
“杰小子,咱們同祖同宗,是守望相助的是宗親,再不要說那些有傷情份的話了……”
賀家杰默默翻白眼。
那頭的老董氏已在老韓氏的授意下,哭訴了她們幾人的遭遇,說到餓得頭暈眼花時,直委屈的紅了眼,她抽抽答答的說道,“弟妹,咱們可是多年的老姐妹了,這么多年沒大聲說過誰的不是,更沒紅過臉,好的跟親姐妹是的……”
她飛快的脧了二夫人一眼,又道“每年你的生辰,咱們都把家里的事撇下,早早的趕了來,為的就是與老姐妹聚聚,高高興興說說體己話。”
老韓氏跟著點點頭,然后低低嘆息道,“這么多年都是和和樂樂的,沒出過這種事,偏今年劉氏當了家,咱們就險些無聲無息的凍死、餓死……”
族長早停止了嘮叨,其他人沒有說話,屋子里就比較安靜,于是老韓氏略微代沉的聲音,就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每個人伯耳朵里。
二夫人大怒。
這話是說宋氏當家好呢
“劉氏,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直覺臉上臊得慌,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讓人抓著這么大的把柄,直說到她臉上,這不是打她臉嗎?
可氣死她了!
“娘容兒媳慢慢回稟。”
牽扯到內宅的事,賀家宇、賀家杰兄弟不好再摻和,皆都沉默著沒有作聲。
而且聽說老韓氏向人饑寒交迫的過了一天,皆有些臉上無光,因為這種事他們的娘還真能干得出來。
“生病的人要飲食清淡忌腥葷,這是大夫的醫囑。于是我特意交待了廚房熬白粥,可是一片好心。”
二夫人冷笑著掃了老韓氏一眼,佯做漫不經心的抬手,翹著戴了長長的鏤金護甲的手指,扶了扶頭上的孔雀銜珠赤金步搖。
雖是沒說別的話,但她上眼含不屑,又姿態傲慢,擺明了就是瞧不上她們,老韓氏與老董氏直氣得兩肋生疼。
“你胡說!生了病的人合該吃點好的,才有氣力好起來!”
賀玉茹沒敢大吼,不過聲音也不小,底氣十足的與劉氏掰扯。
老韓氏頓覺不妙,果然那頭二少奶奶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大姑娘說的是你們鄉下人家吧?平日里粗糧窩窩頭的,肚子里連點油水都沒有,生了病可不是要吃點好的嘛,不然怕是熬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