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風間琉璃的上半身忽然碎掉了。
以村雨插入的“眼”為穴,就像是一把鑰匙插進了門鎖后自然而然地擰動。
火焰爆炸的漩渦將風間琉璃上半的軀體連帶著那八岐的領域一同撕碎,堅硬的龍骨、強韌的血肉直接被那精準爆破的力量扭轉在了一起化成灰飛!
在源稚生的視角之中,風間琉璃在被那火焰包裹的村雨刺中后直接“爆炸”了。
素白的鬼本該能承受千鈞之重,就連他強化后的王權都無法壓塌那一副被八岐強化后的龍骨,但在楚子航的攻勢下,巍峨的山峰也會被精準爆破坍塌。
被炸毀消失了上半身的風間琉璃直接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動靜——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次可不像是楚子航和林年在海灘邊實驗性地攻殺,不亞于壓縮君焰的爆破力全都被壓縮在了村雨的刀刃之上。
目前這一擊算得上是楚子航目前對“萬物之眼”這個權柄最大化的利用,且在源稚生的牽制下成功的命中了風間琉璃的死穴,就算是身負八岐這種言靈也絕無可能相安無事!
源稚生半跪在了地上解除了王權,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地上只剩下下半身的風間琉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那么簡單地死了,一切都感覺沒有重量一樣,如此簡單的相見,又如此匆匆的別離——這種傷感直到楚子航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扯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拉起低沉地說道,
“不要發呆!他還沒有死,八岐的使用者可以復數次地接近死而復生!我們還得殺死他最少.七次!”
簡直就像是故事的惡鬼啊,就算是被殺死了,也會從地獄中爬出來陰魂不散地糾纏著你。
源稚生看見了那地上的半截身子的斷口處正在快速地瘋漲,那些血肉違背了生物的定律,就像孢子一樣自我繁殖著,不斷地臃腫、增生,暗金色的脊椎骨如某種蛇類動物般從血肉中刺出,甩動著修長的骨節,血紅的肌肉組織快速地附著而上進行著塑形!
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了,八岐的使用者幾乎可以稱之為“權柄”的承載物,只要權柄沒有熄滅,他們就幾乎不可能死亡。
就連秘黨在私下研究如何壓制、甚至殺死林年的企劃時,都提出了,除非利用高溫高壓的武器,譬如原子武器在燃點中心將林年每一個細胞都焚燒成基本粒子,就能一次性地無視權柄的復生效果將林年殺死。
否則,讓林年有喘息的復生時間,即使斷掉一尾,總能通過高機動性逃到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直到恢復完全后進行瘋狂的反咬復仇。
“已經開始了。”楚子航看見那下半身往上已經快要初具人形的,有如醫院中剝皮的人體模型般可怕的東西,表情相當冷硬。
那對銜尾蛇的黃金瞳之中,那代表萬物之眼的灰色漩渦正在那修復的身體上瘋狂的移動,似乎是不想他再次那么輕松地進行鎖定!
“還能釋放一次剛才的那個言靈嗎?”楚子航看向源稚生快速問道。
周圍的死侍全死在了剛才的王權·改新之下,現在他們處于一片真空地帶,敵人只有半殘正在通過八岐復原的風間琉璃——他察覺到了,說不定這是他們最好的殺死這個猛鬼眾的“龍王”的機會!
“可以。”源稚生摒棄了私人的感情,看向那已經失去曾經記憶中的弟弟模樣的惡鬼,臉上的表情驟然如鋼鐵般堅硬了起來,瞳眸內亮起了沸騰血統帶來的鴻光,再度吟唱起了言靈!
王權·改新再度爆發,這一次完全集中在了已經修復了大半,正從地上爬起來的風間琉璃身上!這是源稚生最大限度輸出的王權,以站樁為代價,強行將那被重創后激活到巔峰的八岐權柄死死壓在地上!以王權的力量直接硬抗那個神話般的權柄!
楚子航提刀就沖向了風間琉璃,在被王權壓制后,那四處流動的“眼”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也更好瞄準了,他閃身沖到了風間琉璃的近前后,君焰的火焰在村雨表面洶涌而起卷出了烈焰,雙手持刀過肩,刀尖架在臉頰旁,瞄準,然后流星般突進直刺!
蒼白的骨從風間琉璃的身上爆出,那是一根根肋骨,就像野獸的獠牙般張開,延伸出了數米長,一口咬向逼近的楚子航!
楚子航猛地改變刀向斬斷了那些龍骨,削鐵如泥的再造村雨砍在八岐催化出的龍骨上竟然硬得他的手顫!同時風間琉璃身后的脊椎骨蛇一樣從后頸的部位鉆出,一塊塊骨節沖出皮膚飚射出鮮血,高高立起后以尖銳的骨節為鏈鋸般的刃口,以一個撕破氣障的速度向著周圍無差別的鞭打撕咬!
只是一個不留意,楚子航的左胸口就被那脊椎的刃口撕開了一條深到穿透了整個胸肌,幾乎能看到肺部的傷口,他不得不后退數步離開了危險區,同時將村雨插刀在地面,君焰壓縮的火焰沿著刀刃涌入地下,頃刻過后高溫的領域從他的腳底擴散到數百米的范圍之內!
地面出現了猶如熔巖般的顏色,那是地質在絕對的高溫下出現了融化反應,熔融的巖石形成了大量的巖漿在地層的裂痕中游動,很快的,這些火紅的物質從地面的裂縫之中噴涌而出,整個空地頃刻間成為了火山口般灼熱令人無法呼吸的禁地。
地上的巖漿因為還在不斷升高的溫度發生著熱膨脹,由于壓力的釋放和溫度的變化,巖漿中的氣體迅速膨脹形成氣泡,涌出又裂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源稚生盯住楚子航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根據本部的情報,這個男人的言靈應該是君焰,可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絕非是君焰的權柄,在那力量之中摻雜了另外的屬于別的君王的力量。
號令了這些固態的火焰流淌在楚子航的身邊仿佛簇擁著君主,席卷著如蛟龍般一條又一條塑形而起,對準了頑固抵抗的風間琉璃。
君焰·熔巖流。
巖漿的蛟龍撲向了風間琉璃,那快速揮舞的脊椎骨在撞上火紅的龍形后直接將那巖漿給撕成的飛流濺射到地面上。那突破音速的揮擊加上龍骨的硬度,就算是主戰坦克的裝甲都能被輕松地撕開整齊的豁口,這還是在王權的重壓下進行的反擊!
可很快的,那揮舞的脊椎骨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一些巖漿成功地潑灑到了風間琉璃血紅的上半身上,燒灼了那些尚未復原的肌肉紋理,大大延緩了復生的過程——源稚生很快就發現讓那脊椎骨慢下來的是凝固的巖漿,在脊椎骨揮擊打碎熔巖鑄成的蛟龍時,會有大量的巖漿附著在上面快速冷卻形成黑色的固態熔巖體,不斷加厚的熔巖在重量和體積上都在拖累那脊椎骨,讓之速度逐漸變慢,露出的破綻也越來越多。
楚子航單手握著插在地上的村雨,黃金瞳凝視著越來越慢的被附著滿黑色熔巖的笨重脊椎骨,尋找最佳時機突入進去,即使脊椎骨被熔巖拖累,但反之那加倍沉重的力道如果砸在他的身上就不像是剛才一樣只被切開胸口那么簡單了,極有可能直接將他整個人的骨頭都徹底砸碎掉成為一個廢人。
在全心神的集中下,楚子航體內的骨骼漸漸地出現了位移,縫隙被填滿,整體的架構變為更適合爆發的形態——他的體表在熔火的紋路下覆蓋滿了刻著如蛇般花紋的龍鱗,血統精煉技術就像大馬力跑車的引擎一樣在心跳聲中加速、再加速。
三度暴血。
他跨上了那一層階梯,殺戮意志卻沒有像是以前一樣吞沒他的理智,所有的沸騰的嗜血欲望都被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擋在了他的精神之外不允進入,他享受著那沸騰的龍血帶來的幾十倍上百倍常人的感官和力量,君焰被加強到如咆哮的火龍般凝鑄著巖漿圍繞那八岐的使用者在火海中盤旋游蕩!
八岐修復完畢,風間琉璃的龍瞳再度暴露出冰冷的兇光,那是對楚子航這個攪局者的暴怒以及殺意,他鎖定了遠處的楚子航,正想要移動,可雙腿卻忽然沉陷了下去。
低頭看去,他所站的地面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了一片火紅的巖漿,雙腿齊根陷入了巖漿之中,數千度的高溫快速地灼燒干凈了血肉,只剩下暗金色的骨骼。
八岐的修復能力被集中在上半身的再構造時,下半身的血肉重鑄就明顯地緩慢了下來,這使得新的血肉在巖漿中不斷生長出又快速被碳化形成廢死的阻礙附著在骨骼上進一步限制雙腿的復原。
沒有肌肉作為支撐,肌腱作為連接和帶動,只剩下骨頭的雙腿很明顯是不可能移動的,因為上面就連最起碼的神經都沒有——風間琉璃不是林年,林年可以通過霧態血液暫時的代替神經牽扯骨骼進行攻擊,完成動作,可他沒有那一道福音,根本無法完成這種舉動。
雙腿陷入數千度的泥潭之中,烈火在腰間燃燒,火光照耀下的風間琉璃冷冷地看著楚子航,對方黃金瞳中的銜尾蛇仿佛在凝望著他吐出冰冷的信子。
在這一刻,他似乎見到了楚子航身上背負著一個王座,而王座上則是棲息著一只黑色的巨蛇,熔火的瞳眸慵懶地望著自己充滿冷漠。
萬物之眼的所見到的“漩渦”終于停住,楚子航完成了鎖定,三度暴血之下的他和野獸無異,逆轉只為了更強爆發力的反彎膝蓋沉下,左手穩穩持握住村雨的刀柄,右手如瞄準般架上刀鐔的部位,刀劍瞄準了遠處火海之中動彈不得的風間琉璃喉部。
擁有多個刀術流派免許皆傳的源稚生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天然理心流中的“正突”的框架,在大框架內又融入了一些無外流的單點精度,以及示現流的舍身氣息。
楚子航的動作極為標準,濱海小城市的少年宮劍道館當然沒有教習正統的日本古劍術,真正教他的這些劍術的是林年,在林年的數次日本之行回來之后,對各國劍術的研究更加豐富后,便將那些經驗教習給了最適合劍術的楚子航。
楚子航在林年身上學來的這些技巧,多都是林年在蛇岐八家和源稚生討教的過程中靠驚人的記憶力抄來的。
那些一等一的不傳秘術,全部被林年打包在劍道部交給了楚子航。
那些因為只是簡單的模仿,有形而無意的架勢以及招數,在這個沉默如磐石的男人無數個日夜的重復汗水后,僅靠自己的天賦以及毅力就完成了不輸于原技的神髓領悟。
只靠君焰進行轟炸,是沒法徹底殺死八岐的“命”,倘若極度的壓縮君焰,時間又無法來得及進行連續地壓制,所以楚子航只能依賴他新的權柄,那命中則是必殺的力量來近距離以險換險進行和八岐換命!
楚子航隨村雨的刀尖一起突進,腳下的巖漿被起速的巨力向后反震出數米高的漣浪。
三度暴血的加持下,再加上君焰于身后穩定的導向爆炸推力,使得他的直線速度在這一剎那比犬山家主極限還要可怕!
那雙銜尾蛇纏繞的黃金瞳沒有直視那沉重脊椎骨揮舞出的重擊痕跡,“摒棄狐疑,空虛身心”的訓誡被他身體力行地詮釋,“心眼”之中,唯有一條筆直的線,貫通向風間琉璃的喉部!
源稚生在這一剎那超負荷爆發王權壓榨自己的極限,將熔漿中的風間琉璃硬控原地!
火紅的流星貫穿戰場,楚子航一刀刺中風間琉璃的喉頸,直接炸掉了對方腹部以上的肉體,可同時風間琉璃也摸到了他的側腹,在他縱身而過后龍鱗布滿的腹部上留下了一個凹缺,里面的內臟和血肉直接消失不見。
三度暴血下的軀體在八岐的手中就像是橡皮泥一樣,只要被捏到就會出現形變甚至缺漏,可這種傷勢并不影響楚子航繼續戰斗。
他轉身繼續瞄準了風間琉璃的殘軀,再度開始尋找萬物之眼的“漩渦”,他要靠這種以傷換傷,鋼絲上跳舞的襲殺方式,整整完成剩下的數次,徹底殺死這個麻煩。
就在他再度準備突進的時候,他聽見了風聲,巨大的陰影遮蔽了他,他抬頭去看,竟然看見墨綠色的青銅女神像從天空落了下來,總高為12.25米,重量為9噸的巨物直直地砸向了這片戰場!
那是臺場海濱公園的地標,底座被大當量的炸藥炸毀分離,之前白天的時候,他還和路明非和林年他們一起參觀過這個景點,而現在這個景點反而自己奔向他來了。
楚子航抬手就釋放了全威力的君焰,火焰帶著高壓直接將那青銅造物很輕松地就直接融化,并且吹飛成了黑色的液態,可在融化這個地表建筑后,他發現在自由女神像的更上方,巨大的摩天輪也帶著呼嘯的風聲緩緩墜下,更令人瞳孔緊縮的是,被從支架上分離的單獨摩天輪轉輪上竟然還傳來了座艙里游客的尖叫和驚呼聲!
天上下雨了——不,那不是雨點,而是活生生的人!
無數衣著不同,身份不同,但卻有著同樣的驚恐,同樣的茫然的人們兀然地出現在了天空上,向著地面楚子航所控制的高溫火場墜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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