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城西的一家小平房里,女主人早起洗漱時,發現院中的地上掉落了一張紙,紙上似乎還寫著字。
因著不識字,她連忙回房喊醒還在睡覺的丈夫,“三郎,快看看這寫的什么?”
“哪來的?”
“院子里的,一開門就在了。”
名喚“三郎”的男子趕緊接過紙看了起來,但見紙上寫著寥寥數字:“城北二十里,帝臺甘泉,可治心疾。”
不禁思索,什么意思?
“這上頭寫的啥啊?”婦人問。
三郎隨口答了一句,就見婦人道:“有這好事,那咱們趕緊去看看。”
“人家就這么一說,你還真信啊。”三郎莫名的看向婦人。
婦人卻灑脫的一揮手,“管他呢,咱娘不是恰好有心痛的毛病,既然這上頭說可以治心疾,咱們不如帶娘去看看,看看又不打緊。”
“那就去......看看”三郎被她說的動了心。
“趕緊的,你把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叫娘。”婦人利利索索的做下了決定。
同樣的情況,同樣的對話發生在汴京城不同方位,不同城區的幾十戶人家。平民百姓有之,達官顯貴亦有之。
一番議論過后,有的好奇心起,覺得可以去看看,有的則認為是有人故意為之,居心叵測。
唯一讓他們達成共識并好奇的是,這紙究竟是怎么扔進院子里的呢?
紙張平平整整,既也沒裹石子,也不見箭矢插其上。特別是那些高門大戶,院墻高,也不存在進賊的情況。
真是奇了怪了!
在他們疑惑不解的當口,文舒已經踏著晨曦去到了茶肆。
在趙娘子的幫助下,兩人合力在茶肆門口的大樹下擺了幾張桌子,桌子左右各立了一個木牌。
左邊寫道:“帝臺甘泉”今送有緣人。
右邊寫道:“桃花神水”養顏潤心。
若說前者是雪中送炭,那么后者就是錦上添花了。
既然要引導輿論,那就男女老少都不能放過。
除此之外,文舒又讓趙娘子在茶肆內東西兩面墻上糊上白紙,墻下設立桌案,上面放置筆墨,只等著朝廷旨意下來,第一時間掌握民間百姓對此事的看法。https://m.ruihangkeji
她們這邊做著準備,那邊官道上已有行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因著前陣子的事,百味茶肆在周遭村落里已是‘小有名氣’,所以此番見她們又有陣仗,不少人都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見有人朝這邊看過來,文舒跟理了理幃帽,走出店外,朝過路的百姓道:“百味茶肆突現甘泉,得神明指引方知是帝臺神所授,能醫心疾。”
“此等神跡,百味茶肆不敢自貪,故今贈予有緣人,全神明之德。”
隨著話音落下,趙娘子捧著一塊尺長的木牌出來,只見木牌上寫著‘帝臺神’三字。
這是文舒不久前才寫的,上面的墨汁都還未干透呢。
不過百姓可不會深究這個,此時他們滿腦子都是文舒剛才的話,什么神明指示,什么泉水可以治心疾。
最重要的是文舒說:送。
白得的便宜誰會不想要,哪怕自己用不著,留著送人也好啊。
見眾人的好奇心已經被吊起來,文舒又補充道:“不過泉水有限,只有一百瓶,所以這有緣人也只有一百人。”
“啊,才一百人!這么少?”
也有通情理的人道:“既然是有緣人,那便講究個緣份,多與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算有緣人。”
“對啊,怎么才叫有緣人呢?”
圍觀群眾紛紛問道。
文舒不知道朝廷的旨意究竟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下來,所以也沒有給予明確答復,只說明日神明自有指示。
朝廷旨意下發,想通知到位怎么也要一天的時間,所以挑選有緣人的事可以放到明天。
今天就先通告一下,讓更多人注意到茶肆。
而她的‘有緣人’說法,也確實提起了眾人的興趣,因為沒有明確條件,反而人人都覺得自己有機會。
便都想著明天一定要來看看,萬一自己是那個有緣人呢。
整個上午,文舒都在給不同人的解釋,有官道上路過的百姓,也有收到“傳單”從城里趕來的人。
經過這一波造勢,‘帝臺泉水’的事,基本上半個京城都知道了,百味茶肆也因此被更多人熟知。
午時一刻,文舒讓趙娘子回家休息,說明天會很忙,讓她今天養足精神,明天早些過來。
趙娘子不疑有它,乖乖帶著孩子回去了。
待她走后,文舒便將茶肆的門關了,然后用鋤頭在內屋的西南角的地上挖了一個湯碗大小的洞。
既然說‘帝臺泉’現,那便得有‘帝臺泉’。
雖然這個‘泉’小了些,但就是要小啊,要不怎么符合一百瓶的設定呢。
挖好洞,為了彰顯‘帝臺泉’的不凡之處,也為了取信于人,文舒又在洞底鋪滿了五顏六色的洗石。
接著,再用水將洞澆透,讓底部呈現潤澤的狀態。
將這些事情做完,日頭已經開始偏西,文舒忙將茶肆關了,趕回城去看看消息下來了沒有。
然而剛到城門口,就看見一張新貼的告示,告示上寫著的正是她爹這件案子的始末,最底下留了一行字。
大致意思,她爹這件案子涉及到法理人情的爭論,官家顧及百姓,特將這件案子設為民議案。有想法且愿意參與案件決論的百姓,可于明日辰時去御街明言所想。
文舒問了旁邊的官差,得知告示晌午時分就張帖出來了。
也就是說,這時侯汴京城的百姓,應該大多數都知道了此事。
念及此,文舒進城后直奔各大茶樓,果然一進門就聽見許多人在議論此事。
她在大廳隨意找個了位置,點了一杯清茶,一邊慢慢喝著,一邊豎著耳朵聽著他人談論。
“我覺得不應該抓,畢竟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話不能這么說,當年判得不公,再審也是常理,否則被害之人豈不冤枉。”
“你有沒有認真看告示,這被害人可不是只有一個,兇手的妹妹也是其一呢,所以這件案子不能以常理論。”
“怎么不能,一碼歸一碼.......”
激烈的爭吵聲,讓一向清雅的茶樓,彷若節日時的西市。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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