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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意思。
皇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他當然不信皖陽有那樣的能耐。
皖陽若能讓人把四大桶菜油倒到小蝠胡同去,去年就不會被溫宴當場將軍了。
可這是能不能的事兒?
跟他信不信亦沒有什么關系。
或者說,皇上本就等著甕中捉鱉,只要這鱉能到手,怎么來的,百年的還是千年的,都一樣。
霍以驍說是皖陽,那就皖陽吧。
“怎么查到皖陽的?”皇上問道。
“除了皖陽,也沒有盯著溫辭不放了,”霍以驍道,“祖母、定安侯夫人原不想告官,可她在長公主府吃了閉門羹,實在沒辦法告到了順天府,情緒激動,當場厥過去了,這會兒還在衙門里歇著。畢大人請不動皖陽……”
估計,那姓褚的商人身上也挖不出能用的消息,干脆就蓋到皖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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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位官員、唐云翳,亦或是皖陽,在皇上這兒沒有區別。
總歸是沈家的小辮子。
話說到這兒,意思已經明白了。
皇上心領神會。
皖陽作惡的證據,那當然是沒有的。
吳公公應下。
霍以驍起身告退。
出了御書房,霍以驍與送他出來的吳公公道:“我擔心皖陽會氣得皇上吃不下飯。”
霍以驍過來,也不是為了告御狀,而是溫家缺了個與皖陽面對面對峙的機會。
而所謂的“證據”,得從機會里獲取。
略一思量,皇上交代吳公公道:“召皖陽進宮。”
霍以驍也不管吳公公信不信,自顧自說:“皇上見不到皖陽,能多用半碗飯。”
吳公公若有所思。
請皇上召皖陽郡主的是四公子,不想皇上見到郡主的,也是四公子。
吳公公睨了霍以驍一眼。
他不信。
這世上,再沒有哪個能比四公子更精通此道了。
皖陽郡主是得離開長公主府,卻不是進宮,而是往順天府那方向。
“四公子放心,”吳公公道,“皇上會舒心的。”
霍以驍道了聲謝。
“枉顧朝廷根基”都往郡主頭上蓋了,總不至于再添個對皇上不敬、召見了還不來的罪名,那沒意思。
四公子也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前后一理,吳公公通透了。
就皖陽那性子,能說明白什么呢?
有小狐貍和老狐貍等著她,皖陽說什么都是越說越亂。
京城入夜了。
這事兒,對畢之安來說,不好辦,對吳公公而言,不是什么難事。
告狀嘛,有人告,自然要有人應訴。
皖陽得去說,至于能不能說明白……
溫子甫在前頭忙碌。
考生們的事兒,他還得管著。
剛才那陣,一下子結伴來了好些考生,明著是拿朝廷資助,暗里是關心他和溫辭,叫溫子甫感動不已。
順天府里,燈火通明。
桂老夫人剛剛轉醒,只是精神欠妥,需要再歇息一會兒,才能回府去。
李三揭問過安了,又跟著覃柏去結識了人,沒多久工夫,就與人家哥倆好上了。
有長公主留下的嬤嬤看著,皖陽不可能直沖順天府,馬車還是會往皇城去。
只是,車把式由吳公公安排。
順天府往燕子胡同,長公主府往皇城,兩廂在前街附近重合。
黑檀兒趴在屋頂上,聽見遠處傳來貓叫,它回應了兩聲,從上面下來,尋了溫宴。
溫宴會意,轉身去見桂老夫人與曹氏。
“郡主出府了,”溫宴低聲道,“馬車會從前街過,我們這就出發。”
溫子甫立刻安排好馬車,小跑著趕過來,把老母親背上了車。
馬車駛離,徐徐往前街去。
前街正是熱鬧時候,左右好幾家酒肆,生意興隆。
桂老夫人睜開眼睛:“那就走吧。”
她歇過了,精神恢復了許多,讓曹氏給她臉上重新抹了層粉,這才慢悠悠起身。
溫宴知會了溫子甫。
她被拘在府里,外頭的消息一概都不清楚,她不知道溫辭被質疑,也不知道寶安苑茶會,更不清楚小蝠胡同,以至于,她一時半會兒沒聽懂,連氣都沒有生起來。
直到坐在馬車上,皖陽才把事情弄清楚,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
“回府!”皖陽喊道,“什么亂七八糟的,關我什么事兒?還得我進宮去回話?回府!”
皖陽郡主坐在馬車里,臉色鐵青。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能出府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府。
皇上使人來傳她,說了她一堆罪名,聽得皖陽云里霧里。
她當然知道一切莫須有,也清楚皇上跟前,除非能自證清白,否則,不是郡主也是郡主了。
偏偏,長公主不在京中。
那勞什子的侯府,也就是仗著長公主不在,才會發難。
池嬤嬤按住她的肩膀:“郡主,皇上召見,沒有不去的道理。問話而已,只管答就是了。”
“笑話!”皖陽道,“莫須有的罪名,我答什么?”
池嬤嬤繃著臉,心里暗暗嘆氣。
皖陽瞪了池嬤嬤一眼。
老虔婆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這一年,她被這老虔婆收拾得夠嗆,她身邊的人手全換了,新來的只聽老虔婆的,根本不認她這個郡主。
胡攪蠻纏一頓,皇上會向著誰,還用問嗎?
只是這個虧,眼前必須吃,皇上召見都理會,那事兒就越發難辦了。
“郡主且忍一忍,”池嬤嬤道,“已經給長公主去消息了,她會立刻趕回來的,有長公主在,想那溫家,也不敢造次了。”
“我不管!”皖陽叫道,“你逼我進宮,就不怕我在皇上跟前胡言亂語嗎?”
池嬤嬤壓著火氣要說話,忽然間,馬車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池嬤嬤問。
母親遠在皇陵,便是緊趕慢趕回來,為的也是母親自己與沈家,而不是她這個女兒。
溫家不敢造次?
去年,她算計溫辭,母親打她的那一巴掌,皖陽記得清清楚楚。
“沒有撞著吧?突然沖出來,可太危險了,還好我們行得慢,車把式拉住車了。我們是定安侯府的,小哥兒你活動活動,若有哪兒磕著了,只管來說,我們會賠的。”
皖陽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定安侯府?
車把式道:“前頭有人沖出來,險些被對側來的一輛馬車撞上,摔在路中間了,得等等。”
皖陽趁她不注意,迅速往前,想要跳車。
池嬤嬤反應過來,伸手抓她,兩人角力之時,外頭傳來對話聲。
冤家路窄!
她脾氣上來了,一口咬在池嬤嬤的手上。
池嬤嬤吃痛,松了些勁兒,皖陽趁機從車上跳下,沖到了定安侯府的馬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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