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昳眼中金色的大日和銀月重合,天子重瞳顯化青銅鼎,這才鎮壓住了其下一只滿嘴利齒,如龍的駿馬。
它通體赤紅,黑鬃尾,正是《馬經》之中記載的驊駵。
昔年周天子穆王八駿的血脈后代,貨真價實的天馬。
縱是仙漢武帝遣使西垂,索要的汗血天馬亦不過是同為穆王八駿之一的赤驥后代而已。
昔年秦祖造父為周穆王御車,駕八駿而西行,得見西王母。
八駿的血脈因此在西昆侖流傳了下來……
仙漢武帝尋得的汗血天馬便是其一,同樣秦人居于西垂,更是造父之后,豢養有同為天馬后裔的驊駵倒也不稀奇。
但是夏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即便是仙漢武帝都視之為國寶,兵家大將亦是難遇更不可求的天馬。
秦人居然虔誠的用來祭祀。
夏昳最初招惹來這東西的時候,無往不利的天子重瞳日月合璧,甚至無法在它身上留下任何印記。
差一點就死在這邪祟手中的。
他以天子重瞳顯化了夏后氏血脈中的烙印,招來了九鼎之一的虛影,才暫時鎮壓了這東西。
“磔死!”
夏昳好不容易才從夏后氏那些古老典籍之中,找到關于這東西的記載。
“縱然這頭驊駵還未成年,但以其祭神,殘余的磔死實在太過恐怖!”
“天馬的氣血不遜于真龍,加上那種來去如風的可怕速度,若非我還能顯化九鼎虛影,早就被它的馬蹄踏碎了腦袋了!我能活下來都是僥幸,縱然是一尊陽神,若是讓它跑開來,也會被馬蹄踏碎神魂!”
夏昳簡直不敢去回想,那夢魘一般的馬蹄聲。
他同兩位同樣丹成上品的海外修士,一同探索,卻在挖掘了一處陪祭坑后,遭遇了磔死。
最開始只是遠處馬蹄的踏地聲。
然后夏昳便看見自己身邊的一位海外天驕腦袋炸成了一團血霧。
剩下的兩人瘋狂逃竄,但那馬蹄聲越是靠近,就越是恐怖。
向他們跑來的就仿佛是死亡本身,逃不掉,更無法抗衡,一聲聲噠噠的壓迫感,讓他直到如今還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上船的這些人能活下來多少,這等磔死在船上奔馳一圈,能活下來的人不超過五個……”
九鼎乃是最為莊嚴的神道重器,極有可能是諸天萬界最強的神道靈寶,縱然如此,也差點鎮壓不住這東西。
夏昳的日月金瞳合璧為一。
一眼之中重合的雙眸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快要維持不住九鼎的顯化了!
但就在此時,一只頂角黃牛步履幽幽,在前方緩緩踱步而來,夏昳心中一緊,繼續化虹逃竄,甚至連交手的心思都沒有。
他們挖掘的陪祭坑,應該是秦人燒祭品的所在。
他們從中除了挖出了一些玉璧的殘片,乃是七大神玉之中日月神玉打造而成的祭天之物,就是三具馬、羊、牛的尸骨……
其馬如龍,其羊如魔,其牛如神!
三具尸骨殘留的骨態和異相都十分驚人,其下似乎還有人偶、欒車的痕跡,但那時候夏昳已經完全被日月神玉遮蔽了眼睛。
只要將這些玉璧的碎片煉化,他的天子重瞳便會威能大增。
由此,他們才忽略了那些骨頭,擅動了坑中的祭品。
但此刻,他卻已經完全想起了那祭祀坑中的余骨。
只是一只天馬驊駵的磔死,就幾乎已經把他逼入了絕路,這黃牛同為三牢,他簡直不敢想象會有多恐怖。
“該死,該死!這些禁忌死物,不入輪回……秦人究竟在祭祀何等神祇?不會是太古五帝吧!”
夏昳臉色一變:“太古五帝乃是舊天之神,祭祀祂們當然會招來舊天的禁忌和不祥,好在太古之時,巫道還能溝通祂們,縱然是舊天之神,作為神帝之尊,祂們依然能壓制住自己帶回來的詭異和不祥!但隨著天周制定禮樂,太古五帝越來越被人遺忘,祂們神威消退,但帶來的不祥卻不會磨滅,所以,天庭才立新天五帝代之,意圖徹底埋葬太古五帝的痕跡,斷絕隨之而來的舊天禁忌!”
“諸天萬界之中,太古五帝已經成了一個禁忌,少有人知……”
“但誰叫我們是地仙界呢?”
夏昳心中暗罵道:“諸天萬界最大的屎坑,天庭的眼中釘,永不沉沒的舊時代破船,什么牛鬼蛇神沒有啊!”
“在其他大世界,九幽乃是最可怕的禁忌和恐怖,不知道有多少世界覆滅其中,稍稍沾染,就破界人絕。”
“但地仙界和九幽共存了三個神朝時代!”
“太古五帝……更是還有我們這群血裔生生活在這里。”
夏昳之所以對太古五帝祭祀的種種禁忌如此熟悉。
夏后氏的典籍之中之所以對磔死都有記載。
便是因為當年他認祖歸宗,覺醒夏后血脈的時候,參加了夏后氏的祭祖!
而夏后氏正是最為正統的五帝血脈,禹皇之后。
祭祖之時,正兒八經是要祭祀太古五帝,主祭黑帝的……
所以,伴隨祭祀而來的禁忌和不祥,夏后氏早就習慣了!
反正他們有九鼎照顧,就算是這些不祥和禁忌再可怕,也滅不了夏后氏的族。
甚至夏后氏族中的族老還兼職大巫,保持了天夏神朝的太古巫道之統。
甚至是夏昳之所以能找到那個祭祀坑,多半也要歸結于他對五帝道統的熟悉,一進樓船便熟門熟路拉攏了幾位海外同道,直往徐福所在的祭壇而去。
沒敢闖入徐福的閉關之所,卻在旁邊狠狠挖掘了一番,打開了樓船的一處用于焚燒祭品的火井暗坑,密閉船艙。
夏昳一邊身如飛虹,駕馭日月逃竄,一邊心中萬分冷靜道:“徐福絕對有問題!”
“諸天萬界,沒有比我夏后氏更懂重瞳的了,畢竟神王舜便是重瞳,而舜傳位于神皇禹,便是我夏后氏的先祖,天夏神朝對這道血脈比我等自己的涂山血脈和神禹之血都要上心。”
“重瞳者,二心也!”
“昔年舜得重瞳,上體天心,建命有極,故而能知天命。”
“但也因此受天命所限制,所以才難治洪魔,又命鯀治水,后殺之,才讓大禹出世,頓知天命而衰。”
“神王舜有重瞳,是因為其有天心,大部分情況下,其心與天心相合,重瞳亦如日月合璧。”
“一旦其與天心相背離,重瞳便會分開……”
“所以,重瞳異相雖然有無窮威能,但真正的本質,卻是二心。”
“眼中有神,一心而有一神,二心乃有二神,一旦心有二神,透過瞳孔看過去便有重影,所以我曾經窮搜瀚海國千萬人,發現有兩三重瞳子,皆有心疾!”
昔年發現了這一點后,夏昳非但沒有看輕神王舜,反而更加敬畏。
因為神王舜,重瞳異相非常明顯,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二心狀態。而且他那顆異心乃是天心。
唯有同樣身懷重瞳之人才懂得那種可怕。
這代表著舜時時刻刻都在壓制著天心,保持著自身的意志。
他將天道的意志攝入眼中,通曉天命,卻以自身的意志駕馭天命,沒有淪為天道的傀儡,反而天人合一,大興人道。
無愧于舜帝,重華之名!
“往昔歷代擁有重瞳的先賢……”
“倉頡的重瞳是命運,舜的重瞳是天心,重耳的重瞳是圣德,項羽的重瞳是雷神,王莽的重瞳是白帝子,我的重瞳是夏后天子血脈,我等皆有一個更高的意志,降臨在我等身軀之內!重瞳可以借助它們的力量,因而擁有無窮神通,那么……徐福的重瞳是什么呢?”
“他的重瞳后面,除了他,還有誰?”
樓船最核心處,白帝祭臺之上。
徐福驟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瞳孔一分為二,他的眸子冷漠而高高在上,猶如神靈,另一只眼中卻,滿是血絲,帶著瘋狂和絕望。
此時一朵黑蓮在他眼中綻放,重瞳驟然合一。
艦樓最深處,夏昳眼含日月,眼前法則交織猶如冕旒垂落的玉珠,落入手中托著的青銅鼎中。
鼎身上一方山河與神祇異獸齊動!
他睥睨間射出神光,震動大鼎,鼎中的緌駒赤鬃墨蹄踏火而嘶。
腳下日月之光交織的神虹跨越重重禁制,飛向彼端。
此時一只羝羊突然橫出,頭頂玉角輕挑,裁斷虹霓,竟然斷了夏昳的前路。
一只黃牛步履沉重,又截住了他的后路。
兩尊異獸皆血脈不凡,生前必然懷有神性,但此時化為磔死,那只玉角魔光閃爍,帶有一種不屬于此世,劃破一切空間的禁忌。
而黃牛的皮囊猶如包裹著骸骨一般。
一雙偌大的牛眼全黑,佛門有眼睫牛王相,眼說佛祖睫毛像牛王一樣長而柔美。乃是是以平等心憐愍愛護眾生,觀眾生如父母而感得的妙相!
但此時那只眼睛赫然帶有一種不可知,不可得的盲目癡愚。
夏昳進退兩難!
這種恐怖的存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諸天萬界,若是在地仙界,它們一出現只怕就會遭到天譴天誅。
唯有九幽或者靠近九幽的地方,它們才能保全。
但同樣,一旦它們出現而沒有遭到天誅,那么世間大部分神通法術對它們都全然無用。
因為一旦對它們有用,那必然含了舊天的法。
這等神通術法越是修煉越是不祥,修到最后只怕不是飛升天界,而是墮入九幽!
即便是道門的天蓬咒也是如此,這門咒法雖是北帝所創,但傳法人間時,乃有天哭血書,在道門都無比禁忌,修行要遵循許多戒律。
這戒律乃是一道道玄天大帝和紫薇帝君給予的超拔升天之階。
一旦違背,要么用劫數大刑限制自己,要么就只能墜入九幽。
正是有這一個個嚴苛戒律鑄成的飛升之路,北帝派的道法才能稱得上是道門正宗,若非如此,一門修行了必然墜入九幽的道法,究竟是道門真傳還是魔道正宗,真的很難說。
但即便如此,如今道門大宗里,都沒有北帝派的蹤跡。
倒是魔道大派中,卻有一個北帝宗,供奉的乃是魔門北帝,其《黑水真法》亦是煊赫一時,號稱道魔雙修的大法。
夏昳能夠顯化一尊九鼎,鎮壓這么一只邪祟,已經是夏后氏的血脈逆天無敵的原因了,想要憑借他如今的重瞳,祭出第二尊九鼎,別說修為,便是他血脈的濃度亦不支持。
而面前卻還有兩只磔死邪祟……
隨著兩只磔死越來越近,雖然不像馬蹄敲在心弦上一般,感覺到死亡陰影的逼近,但是夏昳的腦子越來越混沌,眼中的景象也越發模糊,更有一種潮濕,黏黏的感覺,從皮膚,從下體傳來。
一時間,饒是以夏昳的道心堅定,也不由得心生陰影。
馬蹄聲如死亡,牛眼中是癡愚,而羝羊則代表著一種禁忌的邪惡和荒淫。
其為天道不容的種種,只是靠近夏昳,便一點一點的撕碎了維持他形狀和本質的法則,將他融入一種更加無限的混沌之中。
毀滅的氣息越發靠近。
夏昳也看到越來越多,已經被毀滅的東西,實體在身邊浮現。
樓船的雕梁畫棟,龐大的船身,堅固的甲板一點點的模糊。
反而是一重重破滅的世界,一尊尊死去的神祇,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
最開始祂們還帶著從神圣墮入毀滅的慘烈,環繞腸子、身掀皮囊、白骨暴露……
始皇帝東巡之時,在齊地伐山破廟,樓船鎮壓之下被方仙道,被兵家赫然擊殺,橫死的諸神殘念,就這樣浮現在夏昳眼前。
它們神國成了‘觀’,它們的話語成了‘夢’,它們身上掉落著‘蠱’,它們形體化為了‘巨’,它們的意識成為了‘咎’!
漸漸地,橫死之神,諸多鬼疫化為了神圣威嚴,完全正常的樣子。
就在夏昳將要被完全拖入毀滅之中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了掌心上的青銅鼎,紅馬身披黑影,鬃毛猶如無盡黑暗在空中飄動。
它的尾巴還在青銅鼎中。
但大半的身子已經探出大鼎,在夏昳身下馱著他,走向漫天神圣的諸神和無數懸浮著的美好世界。
這一刻,夏昳恍然領悟,它的名字叫‘死亡’,馱著所有人走向毀滅的‘死亡’!
已經分開的日月金瞳驟然合璧,震響九州鼎,這尊神器之王的聲音撕裂了毀滅,給夏昳爭取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此刻已經陷入絕境的夏昳終于施展了自己最后的后手!
裴二柯覺醒天心魔眼之時,要說誰最震動,自然是同樣身懷絕世瞳術的夏昳。
裴二柯受李重一言點化,眼中億萬星辰同時睜開瞳孔,密密麻麻的星光化為一個個細小無比的瞳孔之時,同樣戰栗的還有夏昳,只不過,其他人是恐懼,而他,則是恐懼之中夾雜著激動!
二心!
不,應該是億萬無量之心!
天星法眼的無量星光睜開那無數心神的眼睛,讓夏昳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重瞳的二心傳說,天星法眼化為天心魔眼,更是和舜帝的天心之道,有種莫名的契合。
只不過,裴二柯眼中的是諸天神魔,本人也只是神魔的眼睛,傀儡。
而舜帝眼中的,則是無上天道,更是反過來駕馭了的天道,掌控了天命!
“夏家的天子重瞳眼含日月,想要修成必須覺醒夏后氏的帝血,唯有覺醒帝血,將夏后尊貴天子血脈化為大日,才能借助眼睛折射大日之光,以自身的神魂化為銀月,修成這般帝眼神通。”
夏昳回憶起昔日修成此眼的種種,心中也是無比沉重。
說起來簡單,但實則無比艱難,他付出的努力和代價絕不遜于任何一位一品金丹,大日如金,便是太陽金精,更是金性不朽,皓月如銀,便是太陰銀魄,更是銀性通神。
只是用太陽金精和太陰銀魄點化雙眸,便是一不小心便會廢掉雙眼的酷刑。
而追溯夏后氏的天子血脈,更是無比艱難,因為夏后氏高懸天上的天庭大日,那尊不落的太陽早就在眾生的詛咒中‘時日曷喪,予與汝偕亡!’
瀚海國勵精圖治三千年,才積累夠了一股萬念心火。
由天子龍氣助燃,燒掉了一絲夏后氏血脈上的詛咒,才讓他煉出一絲天子神血,覺醒了大日之瞳。
“天庭都會借助天星法眼來監視地仙界,而我只是夏后氏的旁支血脈,夏后氏嫡傳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為我覺醒先祖的天子之血,難道就是為了便宜我這個他們看不起的旁支嗎?”
夏昳心中早有答案。
“天心魔眼,以己心代天心,如果有人用我的眼睛去看世界,只要它不是無私無欲之天心,那就必然會留下痕跡,留下眼神!這種眼神可以被魔道煉成魔頭,關鍵是捕捉眼神中殘留的情緒,關照己心,煉成人我無別的秘魔……”
裴二柯領悟那驚世的魔道智慧,而夏昳暗中偷師!
終于捕捉到了自己眼睛里的一道眼神……
“賢侄好悟性,居然在重瞳之外另外領悟了一重道理,這道理……怎么那么魔性?算了,正魔無別,你將我這一道眼神倒映于心,我也能借你之心,顯化出來!”
面對自己心底浮現的聲音,夏昳并不驚慌,而是沉聲道:“能在我眼中留下暗手,閣下必然是我夏后家血脈極其尊貴之人,不知是哪位族老?”
“嘿嘿,這暗手并非是我夏后家有意留下的,而是你的天子重瞳乃是我夏后氏血脈本源的顯化,其威能全都來自于我等的血脈,你的眼睛只有一部分是你自己的,更多則是我夏后氏的眼睛,如此掌握夏后血脈越多,血脈越濃重,自然也能利用血脈,控制你的眼睛!”
“我們夏后氏,血脈相連,榮辱與共,休戚一體,你應該為之驕傲才對。”
“所以我并非對你下了什么暗手,而是離你最近,此時我遭那樓觀道掌教算計,墜入始皇陵中,本想著循著我們夏后家鎮族之寶,禹皇開山斧的蹤跡,尋回此寶。但沒想到它跑的飛快,讓我迷失在了始皇陵中,這才不得已,震動自家血脈,感應到了你的眼睛……”
夏昳久久沉默,最后才開口道:“旭祖,是你嗎?”
那人也沉默良久,才不甘不愿的應道:“沒想到賢侄一點就透啊!”
“旭祖在我眼中留下的這道眼神,乃是見到開山斧之時的種種,驚喜,凝重,恐懼,遲疑,狂熱……晚輩以魔道之法煉化,自然知道了旭祖的來意,原本我這夏后旁支,應該不在旭祖眼中,只是一點余光罷了,但豈料開山斧出現在了我面前,墮落魔君更是……”
“所以,旭祖震驚之下,才在我眼中留下了這道眼神,同時也暗中向我靠近,準備……”
夏后旭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夏后家的男兒,這始皇陵的確有點東西,本來以為借助你可以很快鎖定你們的位置,快速趕來,但是我不小心落入了九幽魔獄之中,里面有幾個大的,糾纏的我一時間脫身不能,你既是我夏后家的俊杰,自然知道開山斧的重要,助我奪回此寶,你就是我夏后家未來的嫡脈!”
夏昳笑道:“旭祖說得對,但為什么旭祖你在暗中煉化我這尊眼神秘魔?不會是想反過來侵染我的天子重瞳,成為我的二心,反過來把我煉成化身吧?”
夏后旭笑道:“怎么可能,你正是愛多想……”
他笑著笑著,不說話了!
夏昳這才幽幽道:“旭祖大概不曉得,之前那位裴二被人奪走眼中始皇陵真形,廢掉了天心魔眼的時候,卻讓我領悟到了一重秘密,那就是你留在我眼中的這道眼神,乃有一種因果,系于你所注意的東西之上!”
“而你注意的,除了開山斧,還有那位墮落魔君——莉莉絲!”
“你們猶如光和影一般,彼此相生,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我要煉化你這道眼神,應該如何?”
“答案是,一定要借助我這雙眼睛看見過,你留下注意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在暗暗以觀想之法,觀想那位墮落魔君,所以此時我眼中除了有你這道眼神,還有那位墮落魔君的影子,旭祖你不斷通過這道眼神,投入心念而來,同樣隨著這道眼神的增強,墮落魔君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
“這便是我;領悟出來,天心魔眼之中——以魔制魔的道理!”
這一刻,夏昳金色的瞳孔之下,無邊黑暗驟然擴散,瞳孔之中倒映的一個影子越來越清晰。
最后莉莉絲在瞳孔中八臂展動,如黑蓮綻放。
她在夏昳眼中笑道:“有趣,太有趣了!你們怎么那么喜歡魔道啊!一個個都有著驚世智慧,小小金丹,居然連元神真仙都坑了進來,讓人忍不住想幫你。”
莉莉絲將夏后旭一把抓住,揉在手中:“以魔制魔固然是魔道根本道理,但是你需曉得,魔終究是魔。”
“所以讓我好奇的是,你用我這個大魔來制夏后旭這個小魔,但你又能以什么方法來制我呢?”
夏昳露出苦笑,深深下拜,叩首于莉莉絲玉足之前,道:“晚輩哪有什么法子能制魔君,唯有以拜魔之法,奉上我全心全意,叩求魔君,指望以我微末之力,對魔君能有一點用處罷了!”
莉莉絲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倒是能屈能伸,那我便助你封印了他,成為你眼中一種變化吧!”
夏昳在驊駵、羝羊、黃牛三尊磔死夾擊,幾乎落入死地之際,終于施展了后手。
金銀交織的眼眸中,一絲黑線瞬時間在瞳孔裂開。
瞬時間,那一線黑色驟然放大,對面磔死黃牛全黑的眼睛里,兩只纖纖玉指赫然伸出。
指態曼妙的手掌捻著象征著大黑暗的指訣,從牛眼中扒住了上下眼皮,仿佛牛王柔美纖長的睫毛一般。
此刻,黃牛磔死的皮囊蠕動了起來,就好像有一尊女性的身體在其中舞蹈……
一只兩只,越來越多的手掌從黃牛眼中伸出。
它們抓著黃牛的皮囊,將它的皮囊往眼睛里拖去。
前后夾擊夏昳的兩只磔死,其身后的那只黃牛就這么牛皮翻轉,讓一個八臂伸展的影子,倒映在夏昳眼中,而此時夏昳所看,黃牛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
究竟誰才是詭異?
究竟誰才是那莫名的恐怖……
羝羊發出咩咩的慘叫,其骨骼驟然翻折,人立起來。
伴隨著夏昳眼中,那女子的舞姿,羝羊的骨頭在一閃一閃,猶如一幀一幀不斷變化的姿態,猶如不斷定格的畫面,羝羊越來越多的骨頭,扭曲折斷,越來越多的姿勢,詭異莫測,最后已經化為人形,唯有彎彎的羊角保留著!
而胯下的驊駵,則如瘋了一般奔馳。
同樣一雙修長的手臂分開鬃毛,環住了它的脖頸,駕馭著它奔向船樓之外。
八只手臂,一雙抱著驊駵,一雙披著黃牛之皮,一雙抓著羊角,最后一雙抱著一個男人的頭顱,赫然是一臉驚悚的夏后旭。
莉莉絲頭頂的羊角,披著黃牛皮張開的蝠翼,騎著一匹黑鬃紅馬,懷中抱著一顆人頭。
就這么詭異無比的倒映在夏昳眼中!
這正是——
天魔之舞,墮落之姿!
昨天墮落了,沒寫,今天先更一章七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