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很親切地看著她說:“蓮娜,你還記得我嗎?上一次就是你救了我啊,這一次我來救你了……”
其實上一次也是溫一諾救過它們,只是沒多久它們又被那只鳩鳥逮回去了。
蓮娜對上一次的事情記憶猶新,它心有余悸,喃喃地說:“……記得……可是上一次你也幫了我們,不過……”
溫一諾明白她的意思,笑著用手撐在房門上,說:“蓮娜,讓我們進來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你不用害怕那只鳩鳥,我會幫你對付它。”
“……真的可以嗎?除非你弄死它,不然它還是要把我們抓回來的。”胖胖的小姑娘低下頭,一只腳在地上輕輕蹭著。
雖然其貌不揚,可是溫軟的言辭,有教養的舉止,都讓人心生好感。
溫一諾立即保證:“這你放心,這一次它一定沒辦法再把你們抓回來了,你讓我們進來,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小姑娘想了一會兒,終于鼓足勇氣點點頭,讓開一條門縫,讓溫一諾進來。
不過當涂善思想進來的時候,小姑娘卻啪地一聲,當他面關上門。
涂善思苦笑著停下腳步。
溫一諾回頭,笑著看著已經關緊的門,朝小姑娘眨眨眼,“蓮娜,那個人是好人,他不會害你的。”
“他是那只火狐。”蓮娜的聲音堅定起來,“和那只鳩鳥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溫一諾:“……”
她知道光靠言辭大概很難說服這個已經被洗腦的“扇扇”,而且她也想知道,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扇扇”。
剛才在外面,她對那只小松鼠進行能量轉換沒有一點心理障礙。
但是現在面對這個兔子精,卻有些心理障礙。
墻角躲著的小男孩驚恐萬分地看著溫一諾,然后用手捂著臉,好像這樣就看不到她了。
他已經逃到這里來了,難道這個可怕的女人還要把他再變回去嗎?!
溫一諾笑著瞅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走到蓮娜身邊,摸了摸她的頭,說:“蓮娜,你別怕,我先試試能不能幫你變回去,你別有抵觸心理。”
蓮娜更緊張了,“變回去?變回兔子嗎?不要!我不要再變成兔子!”
溫一諾:“……”
她的手緊了緊,“不是,不是要變成兔子,是變回人。蓮娜,你不是兔子精,你原本是人,被那只鳩鳥變成了妖怪。”
蓮娜瞪大眼睛,一言難盡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這位姑娘,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蓮娜以為她遇到神經病了。
溫一諾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那只鳩鳥秋造的孽啊……
她另一只手也伸出來,握住蓮娜的胳膊,溫柔地說:“蓮娜,你給我個機會,我證明給你看,真的,我發誓,如果我真的把你變成兔子,我會產生心魔。”
溫一諾這也是隨口就來,她從來就沒有產生過什么心魔,只是在里看見過,隨手拿來用了。
蓮娜見她誠懇至極,又對她生不出什么抵觸情緒,想了一會兒,終于點點頭,勉強說:“你試試吧,但是如果你真的把我變成兔子,希望你還知道怎么把我變回來。”
溫一諾笑著點點頭,試探著問:“難道你自己不能變回來嗎?如果我把你變成兔子?”
蓮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說:“我沒那么高的能力,是個好心人把我變成人的,現在我已經找不到她了……”
溫一諾:“……”
真是眼瞎,那只鳩鳥秋真是給人洗腦有一手。
她定了定神,更緊地摁住了蓮娜的腦袋。
蓮娜比她矮一個頭,直到她胸口的位置,矮矮胖胖,膚色白里透紅,像是帶著粉紅的白桃,連她的氣息都有著淺淺的白桃芳香,跟真正的動物成精的氣息還是不一樣的。
溫一諾更加相信這個蓮娜來歷不凡。
她正要動用能量的時候,突然想到涂善思沒有進來,她怎么動用能量啊?
之前把小松鼠變成小男孩,都是涂善思給她提供能量的。
溫一諾有些尷尬地睜開眼睛,對蓮娜說:“蓮娜,能不能把外面那位先生放進來?他是我的助手,有他在,我會更穩當。”
蓮娜狐疑看著她,“……為什么要他進來?他只會搞破壞!你是不是不會啊?
真扎心。
溫一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次把手放在她的頭頂,心想還是靠自己吧,試試能不能感知一下。
這時她想起來,如果涂善思說的是真的,那么扇扇體內本來就有鳩鳥秋給她灌輸的能量,不然不能從人變成妖怪。
而且扇扇體內應該還有皇城紫氣,那是涂善思無法接近她的最根本原因。
想到這里,溫一諾已經試著把自己一點微薄的能量灌入蓮娜頭頂。
蓮娜體內的皇城紫氣立刻向四周找到出口,朝溫一諾的手掌瘋狂涌來。
蓮娜也感受到這種變動,非常害怕,想推開溫一諾的手把自己藏起來。
然而溫一諾的手這時候跟焊在她頭頂一樣,她根本就推不開。
可惜溫一諾自己也無法吸收這大量的皇城紫氣,她有些遺憾,能吸收紫氣的黑騎軟鞭放在行李箱里,沒有隨身攜帶。
她很快想了個辦法,繞開那些紫氣,直接追蹤那只鳩鳥留下的能量痕跡,進行逆轉。
蓮娜的身體開始肉眼可見的虛弱,她更無法推開溫一諾了,只能怒視著她,甚至連罵都罵不出來。
她緊緊閉著嘴,就像已經變成了妖怪,但是從小養成的良好教養還是無法讓她口出惡言。
溫一諾歉意地朝她點點頭,說:“紫氣已經全部拔除,我現在要逆轉那只鳩鳥的能量流向了,你別有抵觸情緒,我也是第一次做……”
蓮娜:“!!!”
她心里咯噔一聲,雖然極度害怕,可還是悄悄放松了身體,沒有任何抵觸。
溫一諾再次閉上眼睛,感受著那只鳩鳥灌輸進來的能量流向,還真跟涂善思展示的不一樣。
如果這一次不是溫一諾幫助蓮娜,換別的大妖或者高人,都搞不定這檔子事。
因為變回人類得完全逆轉之前的能量轉換,如果手法不一樣,蓮娜不會變回人,而是不知道變成什么樣的怪物。
想明白這一點,溫一諾對那只鳩鳥更痛恨了。
可惜它只有一條命,不能死兩次。
而且它臨死自爆,真是喪心病狂了。
陷入愛情的生物真可怕。
溫一諾撇了撇嘴,說:“我開始了,你閉上眼睛。”
蓮娜依言閉上眼睛。
她說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只覺得腦海里那一層霧霾一樣的東西突然散去,她的記憶里募地多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東西。
那些記憶跟她作為兔子精的記憶互相融合又拉扯,她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覺得這二十多年的時間在她面前一晃而過,仿佛滄海桑田,其實只是白駒過隙,剎那芳華。
蓮娜睜開眼睛,她已經變成高挑的中年美婦,官依然深邃洋氣,雙眸的眸色有些淺,但并不是沈如寶那種淺琉璃色。
她跟那只鳩鳥變成的女人確實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氣質截然不同。
站在溫一諾面前的中年美婦溫柔善良,連一個眼神都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不愧是從小的學霸,腹有詩書氣自華。
那只不學無術的鳩鳥,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氣質的。
難怪大家都絕對“她”生下老二沈召北之后,就“性情大變”。
何止是性情大變,連氣質都完全不一樣了,難怪“她”要用產后抑郁癥來掩飾自己的不同。
這樣一只眼高手低的鳩鳥,以為變成人就能享受司徒秋的一切了嗎?
真是太天真了。
溫一諾輕吁一口氣,退后一步,看著那個中年美婦說:“扇扇,你想起來了嗎?”
那中年美婦怔忡半晌,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溫一諾,喉嚨里幾乎哽咽:“……你是,他請來的天師?來救我的嗎?”
溫一諾重重點頭,滿臉笑容:“你記得了?你記起來了就好!對,我是涂先生請來的天師,他也想親自救你,可是你身上被鳩鳥灌入了紫氣,他沒法感知,也沒法靠近你。”
扇扇眼里涌出淚光,但是她沒有流下眼淚,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她記起來自忘了己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二十多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結界里,忘了自己的存在,也忘了涂善思的存在,讓他等了二十多年,扇扇心里的滋味百善雜陳。
溫一諾點點頭,走過去拉開門,讓涂善思進來。
涂善思一看見扇扇,立刻眼前一亮,朝她張開雙臂:“扇扇,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阿善啊!”
扇扇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她快走幾步,輕輕依偎進涂善思的懷里,低聲說:“……你怎么這么傻?”
涂善思動情地抱住扇扇。
多年的心愿終于實現,他歡喜得想大喊大叫,想跟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喜悅,但是最想的,還是就這樣靜靜地抱著自己心愛的人,直到天荒地老。
溫一諾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對自己悄悄比了個贊。
她又積大功德了,可惜天上沒有降下祥云,也沒有雷聲陣陣。
溫一諾正天馬行空地瞎想,突然發現眼前漸漸亮了起來。
鳩鳥秋結界世界里特有的灰色暮靄陸續散去,露出真實世界的模樣。
涂善思和扇扇如同一對璧人一樣站在司徒家大宅青磚路邊的大樹底下,看著溫一諾微笑。
那變成小男孩的小松鼠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一步,消失在夜色里。
他不想讓這些人看見,他要開始自己的生活。
溫一諾知道那不知道幾百年的妖怪變成的人,比她的閱歷多多了,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小男孩,因此也沒在意。
她身邊還站著蕭裔遠。
他皺著眉頭看著她說:“你剛才又怎么了?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你好像不在我身邊。”
溫一諾朝他笑了笑,抬手指向路邊,說:“你看,涂先生和扇扇。”
蕭裔遠抬眸看去,見司徒秋站在涂善思身邊,頓時臉色遽變,一把將溫一諾護在身后,緊張地說:“司徒秋,你還沒死?!”
涂善思哈哈大笑,連那個“司徒秋”也笑著點點頭,“對,我沒死。死去的是那只鳩鳥,那是假貨,我才是真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說:“別叫我司徒秋,叫我扇扇吧。”
蕭裔遠仔細觀察這個中年女子,發現她確實跟他印象里那個司徒秋真的很不一樣。
不是長相,而是氣質,和舉止給人的感覺。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最難模仿,可見那只鳩鳥只模仿了外在,沒有學到真正核心的東西,難怪二十多年也無法打動沈齊煊的心。
蕭裔遠半信半疑,不過沒那么警惕了。
扇扇也只走了幾步,就停下來,說:“我們進去吧,我爸爸和弟弟正在等著你們呢。”
她帶頭往大宅走去,涂善思緊隨其后,追上去握住她的手。
溫一諾看得心情復雜。
從法律上來說,這個扇扇,也就是真正的司徒秋,現在還是她親生父親沈齊煊的合法妻子。
可她跟涂善思宛如一對相愛多年的戀人。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好像一對連體嬰,但凡有人想把他們分開,就只有傷筋動骨才能做到。
蕭裔遠早從傅夫人和傅辛仁那里知道了全部真相。
他看著前面和涂善思十指緊扣的真司徒秋,也是一言難盡。
很快,當他們四個人走上臺階,來到司徒家的客廳,早就坐在客廳里的傅寧爵抬頭說:“你們走得怎么這么慢啊?蝸牛爬嘛?”
然后他看見了涂善思身邊的扇扇,目光又停在兩人的十指緊扣上。
他張大嘴巴,過了一會兒,才驚訝地說:“這位就是真正的司徒大小姐嗎?!這氣質一看就不一樣啊!”
他說著話,坐在沙發上的司徒澈和司徒兆也一起站了起來。
司徒澈從有記憶開始,面對的就是那只鳩鳥變成的司徒秋,因此對真正的司徒秋毫無印象。
現在看見真正的司徒秋,情緒沒有司徒兆激烈。
司徒兆像是老了十歲,踉踉蹌蹌奔過去,站在司徒秋面前,忍不住老淚縱橫:“……是扇扇嗎?是真的扇扇吧?”
這身姿,這氣度,這濃濃的書卷氣,除了他家的扇扇,哪里還有別人?
扇扇看著自己面前的老人,二十多年不見,司徒兆真是老多了。
她抿了抿唇,淚眼婆娑:“爸,是我,我回來了……”
“真的是我的扇扇!”司徒兆一把將她抱入懷里,跟著落淚。
司徒澈感受著面前這中年美婦不同的氣度和風韻,感慨地說:“是大姐?你大概不認識我,我是司徒澈……”
司徒澈比沈召北還小一歲,所以當司徒澈出生的時候,真正的司徒秋,也就是扇扇,已經被鳩鳥取代了。
她用帕子給司徒兆拭淚,又看了看司徒澈,溫婉地點點頭,“是阿澈嗎?可惜我沒有看見你出生,讓你受累了。”
司徒澈對她的好感一下子上升了,這是面對那個假“司徒秋”從來沒有過的。
他笑著朝她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手,說:“想不到你就是涂先生要找的‘扇扇’。”
司徒兆在旁邊低聲說:“你姐姐小時候的小名就叫扇扇,我也沒意識到涂先生要找的人就是她,我還以為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
扇扇也有些羞愧:“爸爸,是我的錯,沒跟你們說清楚,就貿貿然做了決定。”
說白了,妖怪想對人做手腳,如果不征得人的同意,會有很大的反噬后果。
所以那只鳩鳥能得逞,和扇扇的配合不無關系。
司徒兆哪里舍得怪她,忙說:“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假貨,它喪心病狂,該死!該死!”
扇扇的記憶恢復后,涂善思已經簡單地把那只鳩鳥的下場跟她說了。
得知那只鳩鳥已經自爆死亡,她才松了一口氣。
被囚禁二十多年,還是渾渾噩噩,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這份痛苦,誰愿意再次嘗試?
這個晚上,司徒家是在歡笑中度過的。
溫一諾跟大家一起吃完晚飯,才各自回到客房休息。
蕭裔遠的房間就在溫一諾隔壁,不過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跟溫一諾住在一起。
溫一諾去浴室洗澡的時候,他打開電腦,習慣性地想解決一些疑難問題。
可是當他開機之后,他電腦上的一個即時監控程序突然嘀嘀叫了起來。
蕭裔遠打開這個程序,發現是附近有人在做信號掃描。
不是一般的信號掃描,而是好像在定位。
他沉吟片刻,開啟了干擾程序。
很快,那掃描信號消失了,至少把他們待的地方錯過去了。
就在這時,紐約市中心一棟大樓的地下室內,由數臺超算支持的主機發出報警。
“WTF!信號又斷了!差一點就定位了!”
幾個工作人員捶著電腦桌,恨不得學憤怒的大猩猩捶胸頓足。
溫一諾依然一無所知。
從浴室洗澡出來,換了蕭裔遠進去。
等兩人都收拾好了,已經困得不行了,到底年輕,時差的錯亂一晚上就抗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溫一諾從睡夢中醒來,聽著窗外傳來啾啾鳥鳴,居然沒覺得害怕。
她起身想開燈,發現居然停電了。
她也沒在意,披上嚴嚴實實的睡袍,坐到窗口,看著窗外的紅葉,笑著喝了一口牛奶。
蕭裔遠早就起床了,在出去跑步之前,給她放一杯牛奶在床邊的小桌上。
溫一諾坐了一會兒,看見蕭裔遠跑步歸來,還朝他揮了揮手。
蕭裔遠抬頭看見她,心里的不安倏然散去,也朝她揮了揮手。
好在過了一會兒就來電了,溫一諾去浴室洗漱,準備今天的活動。
今天就是正式的頒獎儀式了,溫一諾雖然知道結果,但還是有些緊張。
畢竟是第一次得到道門世界杯大魁首,她也好奇這一次的獎品是什么。
就在一點點忐忑不安中,她終于迎來了頒獎典禮開始的時刻。
這一次,道門APP再次對全世界直播,國內的觀眾也是晚上吃飽喝足的閑暇時光,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看著自己的手機,觀看直播的人數節節上升。
連霍紹恒和路近他們都坐在會議室里,觀看這一次道門直播。
龍組的人已經弄到這次比賽的所有視頻,正在一幀幀做技術分析,道門比賽的頒獎典禮,他們也不會錯過。
因為會看見許多都深居簡出的“大佬”出現。
溫一諾和蕭裔遠坐在第一排,諸葛先生坐在她旁邊,對她畢恭畢敬,非常有禮貌。
他的徒子徒孫就別說,差點見她就三跪九拜行大禮。
這就是江湖地位啊……
溫一諾覺得自己有點飄。
今天一切儀式都準備好了,為了讓她這個“大魁首”實至名歸,籌備委員會甚至提議讓她再表演一次“大變活人”。
讓她當眾把一個胖胖的小姑娘,變成扇扇的模樣。
當然為了保護隱私,扇扇的面部會做特效處理,這樣觀眾不會知道她就是司徒秋。
這一次溫一諾把黑騎軟鞭帶來了,打算順便把那些皇城紫氣也吸出來,不然涂善思也沒法長時間跟扇扇在一起。
就在這時,司徒家大宅附近方圓一英里的地方,已經被某特殊機構暗暗包圍了。
經過一夜的重新掃描,他們終于想了個辦法,對整片地方在凌晨時分斷電三分鐘,然后找到了信號源,正式定位了他們要追蹤的那個信號。
就在這所大宅里。
這是第二更。
大家晚安。
群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