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第306章
“太子,五王爺,兩位也不要為難奴才了,既然兩位都出來了,不如親自到養心殿一趟,侍奉龍榻,想必皇上會高興的。”劉賢事不關己地點了一句,把麻煩全部丟了出去。
鐘麒煜和鐘定奚一聽,兩人知道從劉賢這兒也問不出什么,當下步履匆匆,向養心殿進發。
此刻,京都城門,一騎絕塵而來,大街兩邊的百姓紛紛躲在一處,逃命一般,望著揚塵而去的人,一臉猜疑。
抵達宮門,來人亮了亮手中的腰牌,守門的禁衛軍,讓開一條通順的路,來人馳騁而過。
通往養心殿的長廊上,鐘麒煜和鐘定奚誰也沒有落后誰一步,才轉過彎,對面走來三個高貴的婦人。
當中一人,不到四十歲,里邊著一襲紅羅長裙,外邊穿著大紅色大袖衣,繡有鳳凰圖紋,頭戴鳳珠金冠,一張端莊的臉,略微修飾,雍容典雅,一雙飽滿的眼眸,略帶威嚴,嘴角卻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正是皇后。
左邊一人,比皇后年紀略小幾歲,身穿一件紫色寬口束腰長裙,露出雪白而又凸出的鎖骨,下擺猶如散花一般,逶迤在地,行走之時,腰肢微微搖擺,顯得婀娜多姿,頭戴五彩金簪,垂掛的流蘇,也隨之搖晃,她有著一張尖長的臉,額頭很高,下巴略窄,雙眸帶著精光,眼尾稍稍拉長,顯得多了一份冷艷,正是黃貴妃。
右邊一人,與黃貴妃年紀相仿,穿著一身藍色窄袖長裙,裙擺上邊沒有太多的點綴,簡簡單單,直垂而下,正好遮住鞋面,她的頭發只用一根玉簪挽起,顯得樸素雅致,清新脫俗,一雙眼睛溫柔似水,含情脈脈,溫婉而又清雅,在兩個艷麗的女人襯托下,并沒有被壓下去,反而顯得更加脫穎而出,此人便是德妃。
三人有說有笑,和和睦睦,客客氣氣,仿佛一家人一樣。
鐘麒煜和鐘定奚看到兩人,迎了上去。
“兒臣參見母后。”鐘麒煜向著中間的婦人行了一禮。
“兒臣參見皇后、黃貴妃、母妃。”鐘定奚看到三人,挨個行禮。
看到別人的兒子對自己行禮,黃貴妃說不出的嫉妒,別人的兒子能在身邊,自家的兒子卻得到偏遠的沽州,在皇宮之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撐腰,只能自己步步為營。
“太子,你這是要去哪里?”皇后看到鐘麒煜,一臉慈和的笑意,臉上洋溢著慈母的笑意,看的貴妃只能生著悶氣。
“兒臣聽聞父皇身體微恙,正打算往養心殿探望。”鐘麒煜回道,看到皇后,他忽然覺得有了靠山一樣,“不知母后、貴妃和德妃要去哪里?”
“我們也是到養心殿。”皇后話不多說,也沒有解釋是否聽說了皇上身體欠安,否則,豈不是暴露了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
“原來如此,母后,兒臣有些小事,想不明白,正想問問母后的意思呢。”鐘麒煜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要單獨與皇后商量。
站在這兒的都是修煉成精的人,哪有不懂的道理,只是,偏偏有些人是不那么容易相處的。
“既然是小事,太子都拿不定主意嗎?”貴妃的話,說的平平淡淡,卻帶著刺。
“太子的小事,放在外邊,就是大事,妹妹該不會連謙詞都聽不出來吧?”貴妃一出口,皇后絕對沒有沉默的道理。
“姐姐,既然太子的是大事,應該找皇上商量才對,若是找你,后宮干政,姐姐能承擔得起嗎?”貴妃也不是一般的角色,字字犀利。
“妹妹,你沒有聽說皇上身體有恙嗎,怎能事事打擾皇上呢,再者,政事我自然不能干涉,可非朝政之事,我們母子說說體己話,難道我還是干涉不成。”皇后帶著不冷不熱的笑,“哎,這也難怪,妹妹不知道兒子在身邊是什么感覺,雖然兒子不及女兒貼心,但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偶爾說說話,也是一種慰藉。”
貴妃一聽,神色一變。
這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提一次,刺都往深處扎。
“皇后,這話說錯了,七弟不在貴妃身邊,我可是把貴妃當成自己的母妃對待的。”鐘定奚與鐘濟潮私下有往來,貴妃自然知曉,此次李堂一事,也是鐘濟潮透露消息給他,才能順利抓住太子的把柄,在皇宮之中,鐘定奚自然維護貴妃了,雖然貴妃更加清楚,鐘濟潮只是想借著鐘定奚的手,除去鐘麒煜而已。
“定奚,這話讓德妃聽了,該是何等傷心啊。”當著自己的母妃面把別人的母妃當自己的母妃看待,哪個母親聽了,心底都不會好受吧。
“姐姐該不會想挑撥離間吧,這是妹妹勸你還是省省心吧,德妃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貴妃倒不是想維護德妃,只是不想事事讓皇后占盡風頭而已,再者德妃素來寬宏,的確不會計較這事,又不是搶人家兒子。
“看來,貴妃也只能拿別人的兒子聊以慰藉了。”皇后根本不把鐘定奚放在眼中。
“呵,那妹妹就希望姐姐沒有犯錯,一旦犯錯,姐姐似乎沒有什么靠山了吧?也不對,至少姐姐還有一個外甥是御前侍衛,不過也不是什么靠山。”貴妃把話往明里挑,嘲諷著皇后沒有什么權勢。
“妹妹也別以為能夠高枕無憂,禁衛軍統領畢竟不是大將軍,就算兵權,未必能握得穩。”皇后含笑警告。
“皇后,這太子之位,也不見得能穩固如山,父皇就算想事事幫太子二哥,也會有底線,對了,你也擔心擔心自己的皇后之位吧。”鐘定奚手中握著鐘麒煜的把柄,自然什么話都敢說。
鐘麒煜一聽,已然確定是鐘定奚在背后策劃的一切,而鐘濟潮也脫不了關系,只是,他卻無法插口。
面對貴妃和鐘定奚的咄咄逼人,皇后這才意識到自己兒子的異常,似乎發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那大家走著瞧吧。”皇后不想再與幾人多費唇舌,也想問問鐘麒煜究竟出了什么事,便開口道,“妹妹,我們母子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隨便聊聊,先行一步,幾位隨意。”
皇后一副東道主的模樣,宣示著自己崇高的地位,她上前一步,離開一左一右的兩人,與太子徑自離開,也帶走了隨行的宮女和內侍。
“哼。”貴妃冷哼一聲,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自始至終,德妃一句話也沒有攙和在內,只是默默地站著,默不吭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鐘定奚是貴妃的兒子,而不是德妃的兒子。
“定奚,我們也過去吧,不能遲他們半步。”貴妃也來了勁,事事不能落了皇后半步。
鐘定奚點了點頭,三人也帶著后邊的人,往養心殿而去。
霎時,兩派勢力,各走各的路,涇渭分明。
“你說什么?”在前邊行走的皇后,聽完鐘麒煜的話后,猛然停了下來,她用眼神微微示意身旁的貼身宮女紫杉,紫杉會意,讓后邊的宮女和內侍稍稍避開。
皇后和鐘麒煜站在四通八達的走廊上,前前后后,視線寬闊,一覽無遺。
“母后,當年這事,你也知道的,更是默許的,父皇將行宮興建的任務交給兒臣,為了拉攏李堂他們,我們聯合將當年興建的行宮規模謊報,父皇這才批準增加財力的投入,本以為這事就這么過了,李堂更不會將這事記載下來落人把柄,哪知他連銀子怎么分配,進了誰的腰包,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事若是被父皇知道,父皇一定會興師問罪的。”鐘麒煜這才擔心起來。
“李堂就是拿這件事威脅你的?”皇后這才明白,為何鐘定奚有恃無恐。
鐘麒煜點了點頭。
“他是在劫難逃,就算多一重罪,結局都是必死無疑。”皇后的眼眸不停地轉動,似乎在想解決之道。
“所以,兒臣不能救他,別無辦法之下,才生了殺他的意思,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鐘麒煜一圈敲在紅柱上,氣急敗壞。
“想必他是豁出去,臨死了還想拉你當墊背,如今事情敗露,李堂肯定會供出這事,你絕對不能讓他拖下水。”皇后自然與鐘麒煜在一條船上,太子若不保,皇后之位還能穩固嗎?
“兒臣也知道,可如今要怎么做?”鐘麒煜焦躁難耐,已經無法冷靜。
“太子,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著冷靜,不能自亂陣腳,否則,還怎么應對他們的陰招。”比起鐘麒煜的驚慌失措,皇后明顯鎮定許多,畢竟在波濤詭譎的宮里打滾這么多年,氣度不凡。
“兒臣也想啊,但要怎么做?”沒有辦法應對之前,鐘麒煜想要冷靜也冷靜不了,這關系著他的太子之位。
皇后十指交疊,掌心也漸漸沁出一層溫熱的汗液:“李堂的確留不得啊。”
“兒臣也想過,可問題是,李堂還活著,如今又有五弟插手這事,想要殺他,根本不可能。”鐘麒煜立刻否定了皇后的做法,“如今五弟的手中一定有我的把柄,這事絕對不能讓他捅到父皇那里,當務之急,必須先從五弟手中拿回證據銷毀才是。”
“太子,今日上朝,五皇子一定想把證據交給皇上,如今皇上病了,卻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皇后的眉目,一掃方才的慈和,透著比貴妃還冰冷的眼神。
“什么機會?”鐘麒煜追問道,顯得亟不可待。
“五皇子的證據一定帶在身上,今日皇上既然抱恙,想必不會受理事情,那么,只能尋個機會,在五皇子將證據呈上的時候,全部毀掉。”皇后決絕地道。
“母后打算怎么做?”
想要在皇宮之中,毀滅鐘定奚的證據,可謂難如登天,鐘麒煜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知該怎么人不知鬼不覺地銷毀而已。
“五皇子的弱點是什么,那就從什么上邊入手。”皇后的視線,冷冷地望著前方。
鐘麒煜一想,恍然大悟,脫口而出兩個字:“女人。”
“對,就是女人,他的王府之中,但凡有些姿色的,想必沒有哪個女人沒有被玩弄過,就算下等丫鬟,也沒有例外。”皇后雖然常年在皇宮之中,只管轄后宮之事,然而倘若只把眼睛盯著如狼似虎的后宮,才叫目無遠見。
“只是現在想要找個讓五弟感興趣的女人,也不是件易事啊。”鐘麒煜知道鐘定奚素來風流,不管是宮中宮女還是青樓煙花女子,沒少調戲,因而燕瘦環肥,早已見慣,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找到什么絕世出塵的女子,可以讓鐘定奚放松警惕?
“你身邊不是有一個人嗎?”皇后提醒道。
“誰?”鐘麒煜微微一想,在他身邊,貌美若花之人,也只有,“母后是指兒臣……側妃秦靜姝?”
皇后卻是搖了搖頭:“秦靜姝固然美艷,但她畢竟是你的人,而且,她也工于心計,難保不會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母后可不想再出現李堂這事。”
“那母后指誰?”鐘麒煜實在想不通身邊還有什么人,可以與秦靜姝相提并論了。
“丞相不是還有一個嫡出的不得寵的小女兒藏在深閨嗎?”皇后直接挑明,“怎么,這么快就忘了當初代替秦靜姝上了花轎以至于沒有耽誤吉時的人?”
“你是指……”在皇后的提醒下,鐘麒煜猛然想到,“秦挽依的妹妹秦素月?”
“對,秦素月深居相府,想必沒有幾個人見過她,既然秦挽依毀容之前有傾國傾城之貌,沒道理同母所出的妹妹會差到哪里去。”皇后道,“當初納太子側妃之時,你該見過才對。”
“長得倒是比那些庸脂俗粉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就是小了一點,若非還沒有及笄,兒臣當初也有過納她為妃的打算。”鐘麒煜的話,算是間接肯定了秦素月的長相,能入得了太子眼里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這有什么,每年新進的秀女,難道都是及笄的嗎?”皇后的眼神,沒有多大的怨恨,仿佛早已看開,在這宮里,只有地位和權勢,才是最牢固的。
然而,鐘麒煜還是有所顧慮:“可秦素月畢竟是丞相的女兒,也是秦挽依的妹妹,若是被他們知道,怕是不好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