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卜筮,天星萬象,六爻轉動,未來可見!”
“來來來,走一走,看一看……。”
“只要兩枚半兩錢,你就能占卜為事!”
“我這卦象,可是傳承大周的文王,絕對的洞徹天機,想要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這位客官,要不要來一卦?”
“保管你接下來順風順水,大富大貴!”
“咦,靈幻師姐,這家怎么樣?”
“大周文王的八卦衍天之法,我聽師尊和蓋先生提及過,十分精妙的,的確可以洞徹天機。”
“這人竟然也會?”
“先前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是否……是否今日的機緣?特意讓咱們碰到了?”
“聽他說的那些話,很是與眾不俗,就是……是否太隨意了?”
“若是真的可以衍天卜算未來種種,在諸子百家中,怎么也能算得上大師、宗師之人。”
“應不至于在道旁擺攤吧?”
“嗯,師姐所言也有些道理,要不咱們先試一試?”
“先看看他算的是否準確,看看他的本領如何?”
“行!”
“哦,兩位姑娘,可是要占卜些什么?”
“我這里是卜天、卜地、卜萬事萬物,只要你們心中所想,經過我的先天卜算,定然所得。”
“那你先算算我們來自哪里?”
“不難,不難,這是小事,小事!”
“只是……半兩錢還是要拿的,兩枚就行,兩枚就行!”
“兩位姑娘姿容出眾,儀態萬千,渾身上下更有一身非凡的氣韻,想來出自名門大家。”
“可是如此?”
“嗯?你說的……倒是好聽。”
“算你說的有那么一點點道理。”
“你還沒說我們從哪里來的呢?”
“容我掐指算一算,兩位姑娘的來歷非一處。”
“大日從東方升起,在西方垂落,兩位姑娘的前來之地,就在這日月輪轉之下。”
“非一處?”
“日月輪轉之地?”
“能否說的清晰一些?”
打量著面前這位擺攤道旁的中年黑衣男子,看上去似模似樣的,很像諸子百家的高人。
唯有,一身衣裳太古舊了些,明顯不是新衣裳。
其年歲也不小了,應該有四五十了,一身修行?他身上沒有什么內力,是普通人一個!
握著鬢間的金色發絲,沫蘿念叨此人所言,自己和靈幻師姐的來歷自然非一處。
這一點,他能掐指算出來?
這么厲害的?
難道真被自己碰到高人了。
先前所言自己和靈幻師姐出自名門大家,也是不差的,醫家在諸子百家盡管不算頂級大家,也絕非小門小家。
“嗯”
“兩位姑娘之意,是想要了解巨細的內情?”
“這就是需要在下親自衍天占卜了,那就需要五枚半兩錢了,畢竟……衍算天機還是很消耗精神的。”
“收你們的錢,是為辦你們的事情的,非為我的好處。”
“兩位姑娘覺得是否那般道理?”
“還要收錢?”
“親自衍天占卜?”
“給,只要算得準,錢有的是。”
“這是……紫金幣!”
“紫金幣!”
“兩位姑娘,這枚紫金幣太貴重了,用不了那么多的,兩位姑娘一人五枚半兩錢,十枚就夠了。”
“用不了一枚紫金幣!”
“無需找零了。”
“若是算的準,剩下的錢就賞給你了。”
沫蘿擺擺手,這人看上去挺實誠的,難道說自己和師姐的運氣這么好,直接就碰到真材實料的人了?
不過,自己的運氣一直也不差。
錢財之物,醫家之人如何會缺少?
一枚紫金幣雖不少,比起接下來要詢問的事情,微不足道。
衍天卜算之道,對于人的一體精神消耗的確大,自己也是知道的,一人五枚半兩錢,也的確便宜。
“兩位姑娘氣度豪邁也。”
“我這就為二位好好的衍算一二。”
“嗯,二位稍等,稍等!”
黑衣著身的中年男子面上多為喜意,將那枚金光錚亮的紫金幣握在手中,快速把玩之,連忙將其收入懷中。
旋即一禮,看向攤前的兩位女客,笑意更勝。
沒有遲疑,從身前案高幾上取下一只暗紅色的扁平木盒,打開,露出里面的一根根細長木棍。
觀之木棍,更該稱之為木片,一根根扁平的木片,相比柳條的粗細,三寸有余的長度,一面漆黑,一面漆白。
從里面取出八根,握在手中,雙掌將其覆蓋在內,一板一眼,一正一矩的上下左右搖晃著。
時而,又抬首看向眼前的兩位女子。
“師姐,這人看起來有點本事。”
凝音成線,說著悄悄話。
細細察量眼前人的舉動,沫蘿多有一絲絲期待,結果先不說,這人……看上去是有些手段的。
“先看看結果。”
“前兩日咱們在城中采買一些新鮮的熟藥,看上去皆是上品,內里則是亂糟糟的。”
靈幻沒有給予肯定。
這人還在衍算,還沒有將結果道出,是以,現在就說話,太早了一些,萬一是此人裝模作樣太像了呢?
多年來,也不是沒有碰到過那樣的人。
目視之,那人已經將手中的一根根黑白木條拋下,一根根木條自動落于案幾上,無序的交錯著。
“天數奇,奇之象圓。”
“其數左旋,始于一,居于正北。”
“一三如三,三次于正東。”
“三三如九,故九次于正南。”
“三九二十七,故七次于正西。”
“三七二十一,故終復于一。”
“兩位姑娘,來自于東西也。”
“這位姑娘,二八十六,六次于西北,當來自于西北,這位姑娘相左也。”
“不知衍算的可對?”
“西北?”
“同西北相左,你的意思,我來自于東南?”
于眼前之人掃了一眼,靈幻看著面前高幾上無序散亂迭合的一根根木條。
西北?
這人言語沫蘿來至于西北?
這倒是有些意思。
沫蘿出身于西域,從帝國輿圖來看,的確在西北方向,自己……在東南?
“是東南,又不是東南!”
“天地萬象,陰陽左右,運行自然之妙,二、七、四、九易位,便有不同。”
“兩位可明白?”
黑衣人將案幾上的一根根木條收起來,搖晃著腦袋,再次細細道。
“師姐,這人……好像有點本事,竟然看出我來至于西北了。”
“西域可不就是在帝國西北?”
“靈幻師姐你的家鄉在東海郡,那里……也算得上東南,也不算是東南。”
“還別說……,還真準!”
“就他了。”
“就讓他算一算蓋先生的下落。”
沫蘿奇異不已,明麗綽然的面上浮現喜意。
這人有點本事,透過一根根小木棍就能衍算出自己和靈幻師姐的來歷,前兩日碰到的一些人,還真做不到。
“說的有點似懂非懂的,的確有些意思。”
“既如此,讓他試一試也好。”
靈幻還在琢磨這人剛才說的話,總覺有些怪怪的,哪一點奇怪又說不上來。
前來城中找尋類似之人,便是為蓋聶先生之故。
這人既然有些小本領,嘗試一下總是無礙的。
“是你!”
“你個天殺的,竟然還敢出來?”
“可算找到你了!”
“騙子!”
“騙子!”
“還敢在這里出現?”
“還在騙人?”
“看老子不打死你!”
“老子信了你的話,帶著幾車器皿前往恒山郡、廣陽郡,是不是你說的趙地以北沒有什么瓷器。”
“結果呢?”
“老子費了那么大的力氣,一路上的關卡費用不知拿出來了多少,結果……結果呢?”
“老子今兒非得打死你這個騙子!”
“老子一百三十金的錢,你今兒必須拿出來。”
“不拿出來,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膽敢騙老子,你個騙子!”
是時!
未待靈幻和沫蘿將要事道出,便是有聞一道驟然的響亮之音,由遠而近,快速飄來。
引得二人不自覺看過去。
道途往來之人,亦是六識有感,一二駐足,一二緩步,一道道目光夾雜著好奇落過去,
“騙子?”
沫蘿念叨一聲,莫不是苦主來了?
這人是騙子?
不像啊!
從他的言談,從他的手段,從他對于錢財的態度來看,不太像騙子,亦或者……,先瞧瞧再說。
只是!
掃了一眼這黑衣衍算之人,他的神色隱約有些變化,莫不是真的犯事了?
“找你的?”
靈幻比較直接,指著那位已經快跑到這里的青年男子,詢問著。
“這個……,應該不是找我的。”
“我都不認識他!”
黑衣人斷然否認,瞥了一眼遠處的男子,將手中的木條收攏,順勢將另外一些小東西也歸置著。
“你不會真想跑吧?”
“真找你的?”
醫家之人,六識耳目入微。
些許動靜,一一在目。
靈幻狐疑的再次一言。
“狗東西,可算找到你了!”
“騙子!”
“狗賊!”
“一百三十金!”
話語間。
那年歲不過三十上下的男子便是大踏步近前,聲音愈發響亮,言語更顯暴躁,雙眼瞪大,滿是怒火兇光。
手掌伸出,直接一把將黑衣衍算之人的衣襟拽住,用力的拉扯著。
“閣下是誰?”
“松手!”
“松手!”
“我都不認識閣下,何以至此?”
黑衣人本能掙扎著,掙脫著。
“不認識我?”
“現在裝作不認識了?”
“狗東西,你化成灰我都認識,枉費老子當初那般信任你,你卻這樣騙老子?”
“老子那一百三十金怎么辦?”
“不還錢,老子跟你沒完!”
“閣下是誰?”
“我真的不認識閣下,快松開!”
“這里是洛邑,是在帝國法道統御下的城池,街道上公然行兇,可是要有大罪的。”
“你可要想好了?”
“威脅我?”
“狗東西,你還威脅上我了!”
“姓陳的,這才過去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不到吧?”
“現在裝作不認識我了?”
“當初是誰衍算我販賣瓷器去恒山郡、廣陽郡有收獲的。”
“現在呢?”
“別說賺錢了,老子的本錢都要折里面了。”
“一共一百三十金,趕緊拿錢!”
“不然,老子今兒和你沒完!”
“閣下認錯人了,城中衍算占卜的人何其多?”
“我從未做過那樣的事情,豈能任由閣下污蔑于我?”
“閣下說我騙了你,你可有人證?可有物證?就這樣空口白牙的說我騙你?”
“法道何在?”
“凡所道理,都要有證據的。”
“縱然前往官府,我亦是不懼。”
“閣下呢?”
“期時,又要犯下什么罪過?”
黑衣人繼續掙扎著,勉強穩住身形,覺四周圍觀的看客之人增多,神色不變,唯有不住搖頭,口中不急不緩的解釋著。
“人證?”
“物證?”
“空口白牙!”
“狗東西!”
“給臉不要臉!”
“現在還在狡辯,老子非得打死你。”
“騙老子去那里,老子這幾年賺的錢全部搭里面了,狗娘養的畜生,打死你!”
“你還是人嗎?”
“老子辛辛苦苦賺一點錢容易嗎?”
突然前來此地的青年男子,一身氣息狂怒無比,灰黃色的粗布長衫在身,身材體態挺拔,雖不為十分壯碩,亦非瘦弱之人。
聽著手中緊緊攥著的黑衣人辯解,更是憤怒。
仰天大吼一聲,雙手用力,極力搖晃著手中的黑衣人,做過的事情都不承認?
大聲咆哮著,口水直接噴了黑衣人一臉。
若非此人當初信誓旦旦之言,自己豈會孤注一擲的決定販賣瓷器去那些地方?
尤其,此人還給自己衍算過,此行起碼有五倍以上的好處,心喜之下,直接給了他身上攜帶的二金。
本錢一百多金,五倍以上便是五六百金以上,自己都準備歸來之后再送他一些好處的。
結果呢?
恒山郡!
廣陽郡!
那些地方如何沒有瓷器?
那些地方都有本地的瓷器工坊,有一些工坊造出來的瓷器還相當不錯,有一些甚至于都能和自己帶過去的瓷器相媲美。
價格基本上沒有差別。
甚至于,因那些地方的瓷器工坊不少,許多瓷器的價格都不高,如此,自己帶過去的幾車瓷器還怎么賣?
價格定高了,無人問津,每耽擱一日,還要額外付出商市的稅錢!
帝國對于行當百業的賦稅很高,自己最初所想帶過去的瓷器很好賣,幾日時間就可售空。
如此,就能回來了。
誰能想到?
在那里一日日的賣不出去,賣貴了,不好賣,賣便宜了,心有不甘,都等同千里做善事了。
半個月的時間。
實在是受不了了,以比進價還要低許多的價格,將那些瓷器快速處理掉了,賺錢?
是不可能的!
虧錢!
各種開銷花費減去所得,足足虧了一百多金!
若非此人之故,自己如何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如何會有眼下的結果!
辛辛苦苦一兩個月,不僅沒賺錢,還將數年來賺的錢大部分折里面了,想起來便是心痛!
回城數日,找這個狗東西好幾次了。
今兒,總算讓自己碰到了。
不將他好好打一頓,將錢要回來,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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