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寒輕輕搖搖頭,“你們想都想不到是為了什么。”
“案子是叔祖親自審的?”看到楚寒點頭,沈昊林、沈茶相互對望了一眼,“他們是有錢財上或者感情上的糾紛嗎?”
“多少沾點邊了。”楚寒看到幾個小孩絞盡腦汁想的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想別想這個了,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古往今來,很多王朝并不喜歡寒門出身、甚至是寒門以下出身的讀書人為官,根本的原因是為什么呢?”
“這個問題,我們之前跟幾位長輩都討論過了。”沈昊林輕輕敲了敲桌面,說道,“雖然說法不太一樣,但意思其實是差不多的,后患比較多。”
“后患?”薛瑞天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很好奇的看著沈昊林,說道,“什么樣的后患?”
“其實,我們一直都在討論世家、寒門之爭,但本質上還是權力之爭。”宋爻佳輕笑了一聲,“寒門總覺得世家占盡了優勢,有底蘊、有資源、有人脈,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要超過普通人,普通人努力一輩子,終點可能是世家的起點。”
“這話吧......”薛瑞天嘆了口氣,“聽著特別的膩味,畢竟世家也不是天生世家,世家也是他們的先祖一代代積累起來的,有的家族在這種積累的過程中破敗了,有的家族就幸運的存活下來。誰都不容易,各有各的艱難,不是嗎?何況,所謂底蘊、資源、人脈,難道不需要付出的、是白得的嗎?這青天白日的,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可這些并不能被外人看到,他們只能看到世家的光鮮亮麗,看不到背后的苦楚。”楚寒嘆了口氣,“我朝禁止世家科舉,除了想給寒門學子一些機會,讓科舉更公平一點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想讓他們看清楚,阻礙他們成為新的世家、新的權貴的,并不只有世家而已,更多的還是他們自己。”
“叔祖說的是。”沈昊林輕笑了一下,“澹臺老前輩和我師父說過同樣的一句話,優秀的年輕人本不應該分世家還是寒門,確實是應該因材而用。但是......”他遲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他們不敢冒險,因為在這些寒門學子的身后,還站著一群嗷嗷待哺的族人。”
“嗷嗷待哺的......族人?”薛瑞天想了想,恍然大悟,“明白了,很多能真正考中的,都是舉一族、一村之力,甚至是一個鎮子、一個縣的希望,一旦考上了,一旦派了官,這些人就能沾沾光,耀武揚威起來,指不定會借機做出什么事兒來。”
“小天哥說的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沈茶點點頭,“我們常說,世家容易出紈绔、出蛀蟲,但他們多少知道有個限度,做什么樣的事情不會危及到家族,做什么事情不會影響家中做官的人在朝堂上的地位,都是有分寸的,甚至家里會有嚴格的規定,實在不成樣子,還有可能會被逐出家族。當然,很少有這樣的情況,除非是事態緊急。”
“小茶這一點說的對,雖然很多世家最終敗落的罪名都是侵占良田、欺行霸市、收受賄賂之類的,但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對外的說辭,可以擺在明面上的,真正的原因......”沈昊林一攤手,“其實就是挑錯了要效忠的人,站錯了隊罷了。”
“你們兩個說的非常對,可惜,不在這個局中的人,是看不明白的。”楚寒一臉贊許的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繼續說道,“但寒門犯事兒,通常跟奪權奪位沒什么關系,單純就是突然間手里有了一點權力,不知道怎么用才好,無論是本人還是自己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彰顯自己與以前的不同,想要跟原本出身一樣的同伴分割罷了。”
“叔祖說的是。”宋爻佳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說道,“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是平白說出來的。大夏建朝初期,最開始的二三十年,這樣的例子可是數不勝數。十個寒門學子,得有三兩個族里都會出問題的,不是跑馬占地就是欺壓佃戶,欺男霸女這種情況都不稀奇了。不過,也有不少學子有先見之明,有了功名之后,嚴厲的約束自己的族人,制定嚴苛的族規等等,這樣的也不在少數,所以,慢慢的風氣就變好了,到我們這一代,這種暴發戶一樣的寒門學子已經少了不少。”
“叔祖突然提起這個,是因為什么?”沈茶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宋爻佳,頭看看楚寒,“杜太師......也是這樣的情況?”
“對!”楚寒也不賣關子了,一五一十的把原委都說明白,“這樁慘案從根子上來說,還是因為貪心不足導致的。杜老太師的祖籍是燕州府治下的杜家村人,祖祖輩輩都是農戶,老太師是杜家村百年來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讀書人,也是整個燕州府近百年唯一一個狀元。你們也知道,北邊的學子比南邊要少很多,學問好、見識廣的先生也是不多見的,因為這邊的地理環境和氣候,還有時不時的戰爭,并不適合讀書。”
“這倒是,尤其靠近邊關的地方更是這樣的。”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都比較贊同楚寒的這個說法,“不要說百年來了,就是現在,也是南方學子比北方學子參加科舉的人數更多,考上的也更多。但北方學子人少,也不至于像最開始的時候,中舉的人數那么少,只是不能比較。”
“所以,杜太師一舉奪魁,給北邊的學子很大的信心,對吧?”
“沒錯。”楚寒點點頭,“隨之而來的,就是杜家村的水漲船高。杜家的族人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很老實的,畢竟杜太師最開始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個翰林,修修書,沒什么實權。等到他外放開始,杜家的族人膽子變大了一點,從最開始收錢請杜太師給某個鋪子提個字,到后來公然賣官。杜太師也因此受到了訓斥,本來已經可以調回京城,但因此被一擼到底,直接罰到一個貧困的小縣做縣令。而杜太師在赴任之前,回到杜家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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