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對身邊的人下手？”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和白萌，“二爺爺的意思是說，她身邊的宮女、內侍都不是青蓮教徒，對嗎？”
“她身邊的宮女、內侍，包括她喜歡的樂師，歌舞姬都不是青蓮教徒，他們身上之所以有青蓮教的印記，就是因為他們要向太皇太后效忠，他們認為這是太皇太后的標志，如果誰能擁有這個標志，就是太皇太后的心腹，是她最看重的人。”蔣二爺冷笑了一聲，“我不喜歡她，甚至不贊同她的很多想法、手段，就是因為她明白身邊人的想法，知道身邊人為了得到她的看重花了多少的小心思，但她從來不勸阻，甚至以此為樂，看看到底誰才是真心對她的。”
“這個我也聽說過。”薛瑞天嘆了口氣，“東宮曾經有傳言，太皇太后身邊的女官和內侍打起來了，只因為太皇太后的一句話，都說夸的是自己，賞的也是自己，結果兩人相爭，打的頭破血流的，最終誰也沒得到好處，雙雙被打了板子，然后丟出宮去，最終誰也沒落得一個好。”他看看蔣二爺，“而且，這樣的事情在太皇太后的宮中并不是稀罕事兒，隔三差五的就會有宮人因為打架斗毆犯錯，輕則被貶謫出宮，重則被關入慎刑司，最終也是會被丟出宮的。”
“這就是我厭惡她的地方，她視性命如草芥，死多少人都不在乎，只圖一個她看的開不開心，高不高興。”蔣二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是怎么養出這樣的一個女兒，全西京城的官宦人家，風評最不好的人家，都養不出這樣完全漠視人命的孩子來。”
“也許并不是家中養出來的，而是青蓮教的緣故。”沈茶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青蓮教的那位，行事作風不也是如出一轍嗎？”
“這倒是。”蔣二爺點點頭，“不過，無論如何，青蓮教的事情，她身邊的人是完全不清楚的，她過世之后，內廷司和大理寺聯手審了她身邊那些內侍、宮女以及來往密切的所有的人，他們對青蓮教一事完全不知情，當然，也包括了對他們所在的居所進行搜查，盤問了和這些人關系緊密的人，翻閱了他們的私人信件，這些都證明了，太皇太后身邊，并沒有真正的、且狂熱的青蓮教徒。”
“所以，這個綿栢并不是青蓮教徒，但他的態度非常的囂張，他明明知道太皇太后、蕙太妃都已經故去了，而且故去很多年，他為什么還會說，他是有靠山的？他是發癔癥了嗎？”
“這個就別問我了，需要你們去審了。”蔣二爺打了個哈欠，“經過今天的事兒，這個柯大家恐怕以后也沒有登臺的機會了，是不是？”看到沈茶點頭，他輕輕一挑眉，“那可真是可惜了。”
“二爺爺為什么會喜歡柯大家？他唱的真的很好？”
“至少很有天賦，我聽了這么多年的戲，他的嗓子和唱腔直到現在都是無人能敵的。何況，我遠離京城多年，也確實是沒怎么聽過柯大家的戲了，再加上我們這群人都很喜歡這個，才想著要一起去的，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二爺爺，兄長、小天哥和大統領之前都說過，他在宮宴上發酒瘋，還在后宮調戲了太后娘娘宴請的重臣親眷，這樣的人就算是唱腔好一些，為他花那么大筆的銀子，是值得的嗎？”
“誒，聽戲就是聽戲，不要附加一些其他東西。他確實是風評不怎么樣，至于那個調戲官眷的事兒，我多少也是知道的，他也是不容易，被這么多人誤會，背了這么多的罵名。”蔣二爺喝了一口茶，又慢悠悠的說道，“皇兄和先皇在的時候，各路戲班子都在西京城登臺，你方唱罷我登場，確實是很熱鬧的。熱鬧之余，就出了很多的亂子。”
“什么樣的亂子？”
“為了一個戲班子的頭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已經是常態了，整天不是這個戲園子被砸了，就是那個伯府少爺滿頭是包的從戲班子里面出來，弄的那段時間，整個京城亂七八糟的。”蔣二爺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都不算什么，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畢竟年長一些的都是經過這些的，都是年輕過的，可以理解的。但唯獨讓他們覺得不可以的，非常荒唐的就是某些官眷小姐居然看上了戲班里的小子，背著家人，偷偷的跟人家跑了。不止跑了，還帶走了家里的很多金銀珠寶什么的，結果.”
“被騙了？”
“這都是好的，騙人騙財，最后還丟了性命的。有一段時間，西京城外總能發現一些從家里跑出去的女孩。”
“是活著的還是.”
“都有。”蔣二爺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了，家里人千叮萬囑，但依然有不聽話的，依然想要跟著跑的，然后，被關在家里，跟家里鬧得翻天覆地。后來有人求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想請她們幫幫這個忙，兩位商量了一下，才由太皇太后出面找了柯大家。”
“為什么太皇太后出面？”
“太后娘娘不愛戲，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必須得由喜歡戲的太皇太后來找柯大家。柯大家那會兒還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年少成名的弊端就是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所以，什么招都肯定接，何況還能拿那么多的賞賜，何樂而不為呢？至于宮宴醉酒的理由也是一樣，這樣的事情一出，第二天馬上傳遍西京城，那些為了所謂的心中所愛上頭的女孩就會知道，哪怕猶如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柯大家，也是會這樣失態的，更何況其他的人。”
“還真的是這樣的嗎？”沈茶不可思議的搖搖頭，“那段時間居然已經亂到這個地步了？”
“對。”蔣二爺嘆了口氣，“如果這樣的法子都攔不住的話，那就需要陛下下旨，強制那些戲班離開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