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第兩千九九章 心生疑竇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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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九九章 心生疑竇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9日  作者:公子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公子許 | 天唐錦繡 

“銓選”是官員升遷任命之必要程序,有著一整套嚴禁之制度,杜絕私相授受。但其程序掌握在吏部之內,如何“銓選”、“銓選”之時間長短,自是吏部自己一言而決。

只要“銓選”之官員本身沒有污點,“銓選”之程序、時間自然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免。

房俊清早登門,及至郭孝慎前來,在杜正儀這個吏部事實上的“無冕之王”主持之下,“銓選”程序飛速走完,當即授官……

郭孝慎大喜過望,卻勉強保持矜持,因為一旁的令狐修己臉色很是難看,似乎不大贊同杜正儀之決斷。

令狐家與房俊恩怨頗深,杜正儀給房俊面子,令狐修己卻未必,難道是想駁回杜正儀之決斷?

吏部尚書在家養病,右侍郎挑戰左侍郎之權威……

郭孝慎有些頭皮發麻,該不會卷入吏部權力斗爭之中吧?

杜正儀一臉威嚴的看著令狐修己,冷聲問道:“右侍郎是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令狐修己與其目光對視片刻,終于敗下陣來,臉上不忿、惱怒之色幾乎掩飾不住,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杜侍郎主持吏部之公務,所做之決斷等同于吏部尚書,下官豈能豈敢不尊?只不過郭孝恪之事朝廷未有定論,是褒是貶、是獎是罰,都存在變數,杜侍郎如此急不可耐予以定性,卻是疏于考量,未免令人認為獨斷專行,且有私相授受之嫌。”

杜正儀目光逼視:“所以,右侍郎打算干什么?”

令狐修己不語,心中惱怒更甚。

你杜正儀把持吏部、一手遮天那也就算了,又何必當著外人的面這般折辱于我?

就為了向房俊賣一個人情?!

雖然畏懼杜正儀的氣勢,卻還是梗著脖子:“杜侍郎自可做出任何決斷,但下官會予以彈劾。”

杜正儀點點頭:“悉聽尊便。”

令狐修己坐不住了,起身拂袖而去。

這一刻起,吏部左右侍郎的矛盾徹底激化,令狐修己退無可退必須正面迎戰,若彈劾成功,他更進一步上位左侍郎主持部務,反之他在吏部顏面掃地,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杜正儀對走出門外的令狐修己視如不見,喝了口茶水,笑著對郭孝慎道:“郭孝恪當年戰死西域,功過賞罰一直爭議不斷,很多人欲降以‘喪師辱國’之罪,只是遲遲未能達成共識。此番太尉為了你出仕而親自出面尋我,我不能推脫,也感念郭孝恪殉國之功。無需在意旁人風言風語,老老實實為官、勤勤懇懇辦差,莫要墜了郭孝恪之威名,也莫要讓太尉失望。”

“喏……”

郭孝慎躬身應允,不知說什么好。

謀個官職而已,居然如此大費周章,且將掀起滔天巨浪?

況且他與房俊雖然是連襟,但彼此非但不親近,他還對其素來抱有怨隙,此番房俊擔起莫大政治風險只為了給他謀官……怎地看上去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呢?

何時關系這么好了?

去清吏司領取告身印綬之時,郎中以及一眾書吏俱是笑臉相迎,程序辦的痛痛快快,沒有一絲半點傳聞之中“吃拿卡要”之意思,搞得郭孝慎很是不自在。

“實在是麻煩諸位了!”

“誒,郭郎君說的哪里話?郡王與太尉乃忘年之交,關系最為親近,郭郎君乃太尉連襟,到了吏部辦事吾等豈敢不盡心盡力?日后但有所需,郭郎君直接前來便是,能辦的最快速度辦,不能辦的也要想法設法去辦!”

“……實在是受寵若驚了!”

郭孝慎暈暈乎乎,如在云端。

郭孝恪死時,他年歲不大,在長安城內算是一介紈绔,不曾身在官場感受到兄長之官威權勢。等到年歲漸長,郭孝恪已經戰死西域,所遭受的未有譏笑嘲諷、人情冷暖。

認知之中的吏部衙門乃六部之首,主宰全天下官員之銓選升遷,權勢滔天、睥睨官場,必然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何曾想過旁人視如天塹之衙門,如今他一朝踏入、居然如履平地。

吏部官員笑容親切:“郭郎君乃是太尉之連襟,不必如此謙遜。”

走出吏部衙門的大門,站在長街之上,郭孝慎仰頭望天,心里卻是沉甸甸的,充斥著一股莫名的壓抑。

回到家中,坐在堂上將告身、印綬放在面前,神思卻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堂的武繡娘聞聽郎君歸家,趕緊帶著侍女來到正堂,見郭孝慎愣愣出神,心里一沉,忙上前問道:“郎君怎回來如此之快?難不成時吏部那些官員刁難于你?按理說不應該啊,姐夫說了他會親自出面,吏部豈能不給他面子呢……”

話未說完,便見到茶幾上的告身、印綬。

頓時一喜,上前拿在手中翻看:“衛尉寺主簿……這好像是從七品官職吧?嗯嗯,很是不錯。”

如今國策乃科舉取士,留給勛貴蔭萌之官職已經越來越少,似郭孝慎這等從未出仕的世家子弟,出仕之時能夠謀求一個從七品官職算是難得可貴,已經碾壓九成功勛子弟。

郭孝慎抬起頭,看著妻子青春靚麗、秀美嬌艷的面容,不知怎地一股邪火蹭蹭竄起。

“娘子有所不知,此番謀求官職甚至引發當年兄長戰死之舊案,吏部衙門里意見不一、爭執甚重。為夫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官職,說起來乃是太尉承擔風險力求而來,搭上了大人情。”

武繡娘沉浸在郎君即將出仕的欣喜之中,并未察覺郎君神色有異,笑吟吟道:“自家親戚,何必患得患失?只需咱們急著姐夫的好,日后有機會報答一二即可。”

郭孝慎神色幽幽,目光灼灼:“那該如何報答呢?”

“如何報答……”

武繡娘微微一愣,略感疑惑:“姐夫既然幫了咱們,那便是認咱們這門親,以他的身份地位又豈是貪圖咱們回報?咱們也沒什么能回報他的,無非是平素多多走動,年節之時送上一份禮,如此足矣。”

在她看來,房俊之所以如此出力,完全是看在二姐的面上,世人皆知武媚娘在房家雖然為妾侍,但因房俊之寵愛故而地位極高,不僅把持房俊一眾產業,甚至就連房玄齡都對其另眼相看。

即是如此,郭家從今往后與房俊之政見保持一致、鼎力支持也就是了,又何必非得明明白白的予以回報?

郭孝慎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他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念頭實在是毫無根據,若鬧將起來只能被人嘲笑無事生非、自尋煩惱。

心里留意著便是,往后仔細觀察,若當真如自己所想,定然會有蛛絲馬跡……

御史臺。

劉洎處置公文告一段落,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沒有喊書吏而是自己動手燒了一壺水、沏了一壺茶,來到值房里間靠窗的地席上跪坐,斟一杯茶淺淺呷了一口,目光看向窗外。

昨夜一場大雪覆蓋長安,雖然院落里的積雪已經清掃干凈,但遠處屋脊、近前柏樹都積了一層雪,天氣寒冷,尚未融化。

沉甸甸的積雪將柏樹的枝椏壓得彎下來,有風吹過,枝椏搖曳,積雪簌簌掉落、北風吹散。

孫處約敲門而入,來到劉洎近前彎腰遞上一份卷宗,輕聲道:“剛剛從吏部那邊傳出的消息,太尉早晨去往吏部為郭孝慎謀官,與吏部左侍郎杜正儀敘談許久……”

劉洎伸手接過卷宗,對孫處約示意:“坐下歇歇,喝杯茶。”

“喏。”

孫處約坐在對面,執壺斟茶。

劉洎展開卷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眉頭蹙起、略感意外:“郭孝恪一案?”

“正是。當年郭孝恪戰死龜茲,幾乎全軍覆滅,開始的時候朝堂上多有治其‘喪師辱國’之罪,不過也有人認為畢竟戰死殉國、并未折節投降,非但不應治罪,反而應當予以褒獎,兩種意見相持不下……太宗皇帝詢問英國公,英國公諫言以東征為重,如何處置郭孝恪容后再議,只是后來朝中幾番變故,這件事擱置下去、無人問津。郭家子弟唯恐郭孝恪被治罪牽連宗族,故而并不催促、裝作無事。”

“郭孝恪……是英國公的人啊。”

劉洎放下卷宗,若有所思。

孫處約不解:“那又如何?即便郭孝恪是功是過尚未定論,但吏部私自應太尉之請授予郭孝慎官職都是失職甚至瀆職,此正在御史臺職權范圍之內,若不予以彈劾,御史臺何以自處?”

劉洎看向孫處約,道:“當太尉與英公聯手保一個人的時候,你覺得這天下還有誰能動的了那個人?”

這話他只說了半句,下半句是:連陛下也不行!

孫處約不以為然:“動不動的了是一回事,動不動則是另外一回事,御史臺監察百官、肅正綱紀,不能置枉法于不顧,若因懼怕權威而妥協,御史臺也無存在之必要。”

劉洎點點頭:“那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吧。”

孫處約慨然無懼:“下官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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