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的紀寧玨馬上驚醒了,見是姜有財,忍不住埋怨道:“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你怎么又跑來了?”
“我猜你肯定沒吃早飯,你好好躺著,我馬上就給你做好早飯,我干活兒很利索的。”姜有財開始在洞外燒火。
大概一刻多鐘之后姜有財捧著一湯碗熱氣騰騰的水餃來到的紀寧玨的跟前。
姜有財的這碗水餃是自己搟的皮,如同紙一樣薄,肉餡里加了碧翠的小蔥,,湯頭為大骨湯,再加海帶絲,做為楚地人吃水餃愛加胡椒粉的習慣,胡椒粉當然也加了不少。
胡椒粉開胃健脾而且不容易上火,比辣椒好。
因為皮薄,水餃里翠綠的小蔥丁和粉紅的豬肉餡都清晰可見,再配上切的像頭發絲一樣細的海帶,那份鮮香用眼睛似乎都可以感受到。
紀寧玨吃水餃時姜有財就在一邊看著他吃,一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是怎么使出渾身解數把這碗水餃做得這么好吃。
紀寧玨不時抬眼看她,她一個人站在那里自我陶醉,臉上洋溢難以言狀的幸福,好像這碗水餃是天賜美食,誰吃到誰三生有幸似的!
可愛的孩子!
紀寧玨嘴角微勾,講真,這碗水餃真的是他有生以來吃到的最美味的水餃。
“你覺得怎么樣”姜有財見紀寧玨吃完最后一個水餃,迫不及待地追問。
紀寧玨放下碗淡淡的說了一句:“還可以。”
姜有財頓時萎頓了,卻又不死心的問:“你不覺得它有什么不一樣嗎”
“唯一不同的就是……”紀寧玨似乎很認真地在斟酌用詞。
姜有財有點期待地看著他。
紀寧玨沉默半晌,說:“是你煮的。”
忙了一上午就得到這么一句話,姜有財表示很失望。
忽然想起一句重要的話還沒來得及問:“你喜歡女人嗎?”
她想證實他是不是gay,如果是gay的話她立刻消失,一個連女人都不喜歡的男人不值得她花費那么多力氣去照顧,就讓他餓死在這深山老林里。
紀寧玨四五度仰望天空:“這個……我從沒想過。”
姜有財清了清嗓子:“那我換一種問法,你以后娶妻子是娶個女人還是娶個男人?”
“當然是娶女人!”紀寧玨回答的斬釘截鐵,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姜有財。
他喜歡女人耶,姜有財在心中暗喜,我這么照顧他,不知道會不會在他心里留下印象,以后會想到我。
紀寧玨有些莫名其妙的暗暗觀察姜有財,這孩子故意問他喜不喜歡女人,肯定是有打算的,可他這臉上詭異的笑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應該巴不得我喜歡男人,這樣他才有可趁之機嗎,為什么聽到自己要娶個女人當老婆他會這么開心?
紀寧玨放下碗:“對了,我也有話要問你。”
“什么話?”姜有財抬起眼來水汪汪的看著紀寧玨。
紀寧玨有點招架不住,這孩子的眼睛實在太容易讓人淪陷了,他移開眼神:“我就是想問你,怎么我身上的傷一夜之間好的這么快,你給我用了什么藥?”
“沒用什么藥呀。”姜有財啟動說謊模式,“只是我昨天晚上給你燉湯時把撿到的一只靈芝扔進去一起煮了。”
“哦”紀寧玨恍然大悟的樣子。
姜有財見時辰不早了正要離開,紀寧玨扔她兩只野鴨:“一只我吃,一只你帶回去。”
姜有財趕緊手腳麻利的做了清燉野鴨放火上煨著,讓紀寧玨等鴨肉爛了再吃,她先回去了。
從此后的幾天,姜有財天天來給紀寧玨做好吃的,紀寧玨也會打些野味當回報。
過了幾天,紀寧玨的傷勢好轉了許多,已經可以自如活動了。
于是和姜有財一起打獵捕魚。
楚地不同于遼東,野味種類不多,四只腳的只有刺猬、狐貍、狗獾、野兔之類的小型動物。
天上飛的也沒什么珍奇鳥類,全是些常見的斑鳩喜鵲麻雀野雞。
河里游的也是尋常魚類,但是姜有財廚藝好,什么東西到她手里都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更何況這些野味雖然尋常但本身味道都是不錯的。
兩人可以每天挑著吃,想吃什么兩個人就去抓什么,姜有財就做什么。
這天紀寧玨想吃烤野雞,于是姜有財跟著他一起去抓野雞。
走了沒多遠,兩人就看見兩只大野雞蹲在樹枝上。
紀寧玨彈出兩粒石頭,那兩只大野雞就從樹枝上栽了下來。
姜有財歡呼一聲,撒腿跑去撿起那兩只大野雞。
這次姜有財做烤雞,兩只野雞讓她烤得香氣四溢。
姜有財準備拿一只烤雞給紀寧玨,另一只留著當晚飯。
紀寧玨忽然向她撲了過來,直接把她撲倒。
姜有財嚇得不輕,這進展的也實在太神速了吧,再說我現在是男孩子身份,你把我撲倒是幾個意思?你真的有斷袖之癖嗎?
姜有財正各種胡思亂想,就見紀寧玨在她的身邊徒手抓位了一條蛇!
原來,他這么猴急著撲過來是為了救自己。
姜有財心中一暖。
紀寧玨站起身來,把蛇捏死,扔得遠遠的,他這么做是怕姜有財看見死蛇還會怕,這孩子有時候表現的很娘,像個小女孩似的。
誰知那條毒蛇明明都死了,在被扔出之后突然在空中一個轉體,向紀寧玨咬來。
還沒來得及坐起的姜有財一聲驚呼,傻愣愣地見那蛇向紀寧玨咬去,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說時遲那時快,紀寧玨在那毒蛇眼看就要咬上自己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伸出指頭精準的捏住蛇頭。
一使勁,這次直接把蛇頭捏爆。
姜有財又是心驚肉跳又是覺得惡心。
紀寧玨把死蛇扔到不遠處的草叢,一只刺猬馬上竄出來,叼起蛇就跑了。
紀寧玨轉頭看向姜有財才要開口安慰她,小家伙已經一頭撞入他的懷里,兩只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服,心有余悸喃喃道:“差點嚇死我了!”
這是在擔心誰?擔心自己?紀寧玨心中一軟,本想推開姜有財的手變成了禮貌地抱了抱她,在她單薄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好了,我沒事了。”然后把她扶正。
“我心里還好怕怕嘛,再抱抱壓壓驚!”姜有財說著又不管不顧又一頭扎入他的懷里。
這孩子這一身軟乎!可真不像個男孩子,盡管不像,但還是男孩子呀!
紀寧玨又輕輕地抱了抱她:“現在可以了嗎?”
他不敢再抱下去了,他真怕自己失控,會愛上這小家伙!
如果是個女的,只要未婚,管她什么出身他都敢把她娶回家去,可是個男的叫他怎么娶!
這孩子年紀小只知道粘人,可自己是個成年人,如果不把握好兩人之間的分寸只怕會害了這個孩子。
驚恐過后,姜有財才覺得剛才自己投懷送抱太丟臉了,于是轉移話題:“吃雞,咱們來吃雞。”
兩人回頭向火架瞄去,架子上只剩一只雞了。
姜有財訝異:“咦另一只雞呢?”
這里只有他們兩個,沒有別人,難不成那只烤得油亮金黃噴香的野雞還能自己飛走不成?
她話音才落,紀寧玨已經提步往前追去。
姜有財順著他跑的方向往前看去,就見一道火紅的影子往前一閃不見了。
是火狐貍偷了一只雞去?
姜有財忙在后面邊追邊喊:“算啦,別追啦,頓頓吃肉也不好,你下午干脆自己在山里找些野果什么的吃,葷素搭配對身體好。”
紀寧玨追了半天也沒追上火狐貍,只得無功而返。
那只火狐貍已經偷了好幾次姜有財給他做的晚飯,但他一次都沒有抓到過它,也就羞于和姜有財提起。
心想,自己是不是得設個機關把那個火狐貍給抓起來。
今天恐怕不行了,那只火狐貍已經偷了一只雞,今天它不會再來了。
明天吧。
第二天紀寧玨抓了幾只大肥兔,讓姜有財燒一只兔子吃。
姜有財考慮到紀寧玨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還不能吃麻辣的東西,于是打算做最簡單的山藥燉兔肉。
可紀寧玨不肯,堅持讓她烤全兔。
傷者最大,姜有財只好聽他的,但是叮囑他一定要把她特意帶來的幾條黃瓜給吃了。
紀寧玨的眉毛跳了幾跳,你丫的怎么這么喜歡帶黃瓜給我吃!
姜有財渾然不覺紀寧玨神色有異,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光吃肉不吃蔬菜的不良后果,紀寧玨坐在她的身邊聽她說,沒有辯駁一個字。
在戰場上,有時候根本就吃不到什么水果蔬菜,好長時間都是只有肉和餅吃,他也沒覺得哪里不適。
這孩子是真心為他好,他也就收了一拳把她打暈在地看她還啰嗦不啰嗦的念頭。
姜有財讓紀寧玨拿幾根柴來,紀寧玨就給她遞過幾根柴。
姜有財伸手去接的時候,猛然發現紀寧玨高高挽起的袖子露出的小臂那一段居然有幾個猙獰的紅腫的包,個個都有黃豆大小,驚問道:“紀大人,你這疤痕是怎么回事?”
紀寧玨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紅腫的包,淡淡道:“睡山洞難免會被毒蟲咬,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那你有沒有中毒?”姜有財一臉緊張的問。
紀寧玨嗤道:“我要是中毒了能夠帶著你上山抓野味,下河撈河鮮嗎?”
“也是哦。”姜有財又瞟了一眼他手臂上的那些紅腫的毒包,“你長得皮糙肉厚,毒蟲也就只能在你皮上咬一咬,根本就咬不到肉里去,中毒也是有限的。”
紀寧玨冷著臉不吭聲,這都什么邏輯!我皮糙肉厚,所以毒蟲咬了也白咬,說得你長得細皮嫩肉似的。
紀寧玨忍不住向姜有財瞥了一眼,這孩子的皮膚可真是吹彈可破!
肯定是年紀小的緣故,說不定自己像他這么大的時候皮膚也是水當當的,等過了二十變成糙漢子,看皮膚還會這么好不!
“不過呢,雖然你長得皮糙肉厚,但是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最好還是給那些毒包消消毒保險。”姜有財把手指塞進嘴里,再拿出來的時候指尖濡濕,不由分說,抓起紀寧玨的手涂在手臂上其中一個毒包上。
這么惡心的舉動令紀寧玨大開眼界,他從十五歲上戰場殺敵,被他斬于馬下的敵軍無數,噴濺的鮮血、砍掉的臂膀,滾落的人頭那些是勝利榮耀的象征,只是這口水……還沒有人敢往他身上抹!
姜有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紀寧玨臉上的不快,一只手拉著他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嘴里和他手臂處來回,還念念有詞:“你沒讀過什么書所以不知道,有的毒包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厲害,但如果感染起來也是很恐怖的。
而且因為你沒讀書的緣故恐怕也不知道,口水在中醫上被稱為金津玉液,唾液具有消炎止痛、止血、消炎解毒的作用。
這就是為什么在日常生活中擦破點皮膚,或是被毒蟲咬了人們總愛涂一點兒唾液來止痛消炎,貓呀狗呀等小動物受傷后,也愛用舌頭去舔舐傷口也是這么個道理。小時候我被毒蚊子咬,娘教我用唾液涂在紅腫處,半天就好了。”
她抬眼看了看處于石化狀態的紀寧玨,繼續道:“其實我這樣給你用口水抹毒包療效不是很顯著,如果能用舌頭自己舔一舔最好,鐵柱哥家以前養的大土狗被馬蜂蟄了爪子就是它自己舔好的,不信你自己舔舔試試,我就不幫你用舌頭舔了。”
你要真伸出舌頭舔他,看他打不打死你。
紀寧玨結束了目瞪狗呆,把手從姜有財的魔爪中抽出來,只覺得被姜有財用口水涂過的地方一陣濕滑粘膩。
但人家好歹是因為關心他才這么做的,不然正常人誰會把手指伸進嘴里去涂他的毒包,又伸進嘴里又去涂,多惡心啊!
所以紀寧玨壓下心頭的反胃,說了一聲:“謝謝!”
被男神感謝,姜有財既是滿腔的喜悅又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道:“舉手之勞紀大人不必掛在心上。”
然后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瞪大眼睛指著他的脖子道,“哎,你脖子上也有哎……”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把食指伸進嘴里就往紀寧玨的脖子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