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個屁！”
“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一個小協警，你有什么資格對這個案子指手畫腳？”
徐城目光陰沉，盯著周安，情緒很是激動的說道。
這個時候，徐城也是豁出去了。
重新審訊的話，萬一案子發生什么波折，對于大家來說，都不是好事。
他索性以勢壓人。
周安淡淡看了他一眼。
“在其位，謀其政。”
“只要我還穿著這件警服，我就可以就案情發表自己的意見。”
“徐隊，你要是對我不滿意，要不你現在打個報告，把我開了”
周安當初進刑警隊的時候，是走的一位副局長的關系，那是父親的老戰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安也算是個小關系戶。
徐城當然沒有這個權力開除他。
平時，周安平時對這些正式警員，還是保持著表面上的和氣和尊重。
但現在，周安必須和他剛一波正面了。
聽到周安的話，徐城氣的鼻子都歪了，全身直哆嗦。
“你！”
“反了你了！”
兩人吵起來了，連龍山不得不出聲打圓場。
“好了，不用吵了，就再審一次吧。”
“周安，你提的意見，交給你審。”
連龍山定了調子。
平心而論，連龍山也不想再起波瀾。
畢竟，有些事就是這樣，干的越多，錯的越多。
但，在領導崗位上，連龍山的工作責任心，還是要比徐城強很多的。
至少，工作要讓人服氣，不能惹來后續的麻煩。
周安點點頭。
三人朝審訊室走去。
連龍山面無表情，保持著領導一貫的威嚴和深沉。
徐城緊緊攥著拳頭。
周安則是雙手插口袋，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
推開審訊室的門，龐博還在里面，頓時急急站起身來，“連隊，徐隊。”
連龍山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龐博眼中疑惑。
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兒，怎么周安和兩位隊長一起來了？
不過，見兩位領導似乎心情不太好，他也沒敢多問。
“周安，你去審吧。”連龍山沉聲說道。
周安點點頭。
剛推開門還沒走出去的龐博，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被門檻絆倒。
這什么情況？
難道案情有變故？
怎么又讓周安去審訊？
一時間，龐博腳步停下，豎起了耳朵。
周安走向審訊臺，開了電腦，坐在椅子上，朝門口道：“哎，龐哥，站門口干啥，等飯吃呢？麻溜的出去，關上門啊。”
龐博老臉一紅，砰的關上門，出去了。
羈押椅上。
王紅軍抬起頭，臉色極其平靜，眼神如同一潭污濁的死水，沒有半點波瀾。
他已經認了。
無非也就是一死。
肺癌也是死。
殺一個人也是死。
承認自己殺了三個，同樣是死。
當結局一樣的時候，過程是怎樣的，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王紅軍，之前已經審訊過你了，現在，我有幾點想要補充給你聽。”周安沉聲說道。
王紅軍點點頭。
“第一，你有肺癌，而且你早就意識到了這個結果，你殺人是為了錢，對不對？”
聽到這話，王紅軍臉上肌肉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沒想到，警察竟然連這個都能查出來。
“我不是！”
王紅軍否認道，心中第一次感到些許緊張。
“你不用狡辯了，你老婆銀行卡的交易記錄，我們都查到了。”
“一共有兩筆錢，第一筆是四十五萬，第二筆是十五萬，一共六十萬。”
“這些錢，怎么來的？”
周安聲音提高了幾分。
王紅軍面色大變，被這句話徹底驚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是我的錢，我……辛辛苦苦賺的。”他有些結巴的說道。
周安瞇起眼睛，直直瞪著他。
“這是你殺人的酬金！”
“你可知道，按照法律規定，這些錢是要被收繳歸公的？”
聽到這話，王紅軍張大了嘴巴，眼神徹底焦急起來。
“不，不能收繳歸公，我老婆，我娃，都要等著這錢救命呢！”王紅軍更加慌亂的說道。
周安的幾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插入他的心口。
原本看似堅固的心里堤壩，瞬息間分崩離析。
周安突破點找的很準。
王紅軍之所以殺人，之所以頂包，都是為了錢。
“你家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
周安反問一句，然后繼續道：“我問你，你到底殺了幾個人？”
王紅軍低著腦袋，緊咬牙關，堅守著內心最后的底線，“三個都是我殺的。”
周安搖搖頭。
看得出來，這位王紅軍，是那種很典型的底層打工者，不夠聰明，也不懂法律。
這種人很多。
很可憐，也很悲哀。
“你可知道，你殺了三個人，除了你要犯的刑事責任外，還要承擔民事部分的賠償。”
“你那六十萬收繳歸公，你家拿什么賠人家？你老婆，你女兒？”
“那是三條人命啊！”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殺了幾個！”
周安聲音越來越高，語氣也越發嚴厲起來。
王紅軍尖銳的喉結上下涌動，腦門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這才想到這個問題。
之前在網上交易的時候，只看到那十五萬塊錢，幾乎失去了理智。
而現在，被周安這么一提醒，他才豁然想通，只覺眼前都是一黑。
“警官，我……我……”
他痛苦的咳嗽起來，仿佛要把心肝咳出來。
“我……我……”
王紅軍支支吾吾，卻是始終不肯交代。
周安看著他，再加了一把火。
“我這么說吧，這個案子，你肯定得死了。”
“但，要是找到主犯，他將會承擔大部分責任。”
“因為是他買兇殺人，他是主犯，民事賠償，他也能賠大多數。”
周安沒有騙他。
按照刑法的規定，買兇殺人，按照共同犯罪論處，雇主是主犯，殺手是從犯，定罪論責也是如此。
聽到這話，王紅軍眼睛一輛，心中隱隱生出一絲希望。
“真的？”
他看了周安一眼，又看向徐城和連龍山。
連龍山干咳一聲，“真的。”
王紅軍也沒讀過刑法，但不得不相信。
于是他沉默下來。
沉默了好幾分鐘，滿臉掙扎，連續幾次欲言又止。
他終于撐不住了。
“警官，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我們都是通過網上聯系的。”
“我……我就殺了一個，那個開寶馬車的女娃，是在6月23號，所有東西，都是網上那個人給我提供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王紅軍終于松口了。
周安心中長長舒了口氣。
于是周安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你們是通過什么網站聯系的？”
“你在這個網站的賬號密碼，是什么？”
這些信息，周安都是知道的，只不過是為了問給兩位隊長聽。
不多時。
王紅軍全部交代了。
周安將審訊筆錄全部打印出來，讓王紅軍簽字畫押，然后拿著筆錄，交給連龍山。
“隊長，您看看。”
連龍山面無表情，接過這份筆錄，卻也沒看，拿在手中掂量了兩下。
然后，他大步朝門外走去。
只丟下一句話。
“周安，記住你說過的話。”
“三天之內破案，這是第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