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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父瞅著老懷安慰：“果不愧我老韓家的種，質樸！”
不遠處，韓母扯著嗓子喊：“老頭子，你們快點來吃飯啦！”
“唉，就來！”
簡簡單單的對話，融在微漾的春風中，讓人的心頭暖融融的舒服。衛風羨慕地瞅著這一家平凡的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咋啦，凳子夾你屁股，坐不穩？”
羅耀杰羞紅了臉，“不，不是的，我第一次坐這種凳子，新奇。”說著說著，他還摸摸凳子腿上綁著的繃帶，研究是怎個綁法，竟可以讓凳子收可折疊變小，放可以穩穩坐人。
羅綺年連眼神也懶得施舍給他，“切，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
羅耀杰：“……”過年的時候還夸他聰明，是老羅家的驕傲來著，咋出來玩一趟就嫌棄了？
“姐，你生我的氣？”
“沒。”
“嫌棄你太笨了而已，沒見識。”
“噗——”韓賢莫名可樂。
羅耀杰表示受到一萬點傷害。
委委屈屈的，縮著手腳捧著碗筷扒飯吃，菜也不敢夾了。
“哎，老大家的可不興渾說，耀杰多本事呀，小小年紀考中秀才，還能去縣學讀書，每個月不說花錢，還有銀錢往家拿，將來是要考狀元的，比韓賢光吃不賺的強天邊去了。”韓母最最喜歡讀書人，聞言反駁羅綺年，一不小心戳傷了韓賢這顆脆弱的小心臟。
“娘。”韓賢哀怨，躺著也中槍。
“娘，四弟會種地，能做飯，書也念得好，還孝順。多好呀。”
“嗯，沒說他不好，只是不比你弟好。”
羅綺年嘆氣：“耀杰念書是不錯，可他除了念書啥也不會，將來要是外出當官，路上若是一個人趕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話，他怕是會餓死。”
“姐，明兒我跟你學煮飯吧。”
“今日事今日畢，勿將今事待明日。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你們先生是如何教導你們的？”
羅耀杰慚愧：“姐，我知道了，飯后我洗碗。”
羅綺年還沒點頭，韓母看不過去，斥責羅綺年：“哪家有男人洗碗刷筷的，就你能會訓人。”轉頭看向羅耀杰：“杰子呀，別聽你姐的啊，她呀，就是借口偷懶。”
羅耀杰怕韓母因此對他姐有意見，忙放下碗筷說：“韓嬸，我姐也是為我好。一路走來，我發現很多你們當做常識的東西我都不會，姐也是真關心我才和我說的，您別說她。”
韓父笑瞇瞇呷了口湯：“孺子可教也。”
韓母拍了他一下：“沒事瞎顯擺，就你能。”
眾人吃了飯，賞了會兒景色，慢悠悠駕車北上。他們要在天黑前趕到驛站。
“胡來，我趕車吧。”
胡運來嚇了一大跳：“羅二公子別嚇唬小的，小的膽兒小，不經嚇的。”
羅綺年掀開窗簾查看路面，寬敞平坦的大道，路上行人寥寥，車馬寂寞。“胡來，你教教他。”
“唉。”胡運來戰戰兢兢挪了個位置給羅耀杰坐，小心翼翼手把手教他牽繩驅馬。羅耀杰認認真真取經，暗探趕車也是門學問，他要學的還有好多好多。
前頭馬兒避開一塊凸起的石頭，朝路邊讓了讓，然后馬車輪順順當當繞過那塊石頭，平平穩穩地駛過去。驚嘆：“好有靈性的馬兒！”
相處一會會，胡運來基本摸清這位小秀才老爺的脾性，不那么害怕他了，笑道：“不止馬，牛也會選路走的。老點的牛和馬，不用人趕車也知道回家的路。”
“哦，老馬識途。”
“你們讀書人，博學。我們不讀書的不認識啥老馬識途。”
羅耀杰臉紅，他除了小時候跟同村的小孩玩過，從未跟胡運來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一時吶吶不知言語，說得多了好像在炫耀，不說好像又不大好。
為難間，韓賢策馬上前：“杰弟，要不要遛遛風！”寒涼的春風吹亂他額角的鬢發，吹亂他月白色繡翠竹的衣襟，笑容陽光，神采飛揚。
羅耀杰的心也跟著飛起來：“我，我不會騎馬。”
“簡單，你來，我教你。”
羅耀杰看看高大的駿馬，一時膽怯。可是，他又很想很想感受策馬奔馳的快感。
“他不騎我騎！”他猶豫間，羅綺年踩著搖擺的車轅躍上馬背，眨眼間射向遠方。衛風也嬌笑著追上去。她們衣袂翻飛，肆意張揚。林間穿梭的百靈鳥也不及她們的笑聲歡快。
不多時，她們二人披著晚霞歸來，扔進車窗一把紅艷艷的野果子。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野果子，也沒有吃過。
“爹，娘，前方再走幾里路有家客棧，咱今晚就在那兒歇腳。”
“唉，都成。”
“娘親，抱抱。”團團老委屈，他娘親出門后就不大疼他了，經常撇下他和姨姨出去玩。
“好，抱抱。”羅綺年撒歡過癮了，甩了馬鞭進馬車里，撈起團團就要去親他的臉。韓母忙攔住，“你才發瘋回來，身上冷冰冰的，別凍壞了團團。”
羅綺年吐吐舌頭：“一時忘記了。團團啊，娘親暖一會兒抱你啊。”
團團很聽話，笑瞇瞇地應好。
三岔路口的客棧很簡陋，沒有圍墻，也沒有籬笆，獨一座二層小木樓矗立在寒風中。樓上酒旗搖曳，別有一番風味。
“幾位，打尖住店？”
“住店，順便上幾道熱飯菜送屋里。”
“好咧，幾位跟我來！”
老板娘兼店小二將他們樓上領：“住店一間上房一晚十兩，二等房五兩。幾位要上等房還是二等房？”
韓母倒吸口涼氣：“這么貴？要不我們不住這了，往前走走說不定有便宜點的。”
“老大姐您說笑了，我這兒呀，是最最實惠的了，城里沒有這樣便宜的客棧。再往前走呀，你們就要住野外了。現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凍死狗。你們老的老，小的小，莫不是走親戚去的，別親戚家沒到，自個兒凍病了。”
老板娘說話不中聽，卻是實情。
“娘，十兩銀子咱勉強付得起。”出門在外財不露白，她有錢也不能說十兩銀子不多。
“還不貴呀，我們種地一年到頭也不掙十兩。”韓母心疼的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