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狐:
安格爾原本的打算是,等到艾德華三人進入儀世界后,便下線。
因為之前他和拉普拉斯商量了一下,拉普拉斯會安排一位分身到心臟空間,和安格爾合作布置一個“直播”光屏。
可以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實時直播柯爾曼那邊的情況。
不過,因為這突然多出來的一個淘汰者。
安格爾決定稍微等會再下線。
看看這位新出來的淘汰者,有沒有什么新的線索。
一刻鐘后,這位淘汰者經歷一系列的熟悉流程,下線、上線、然后從副本離開,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但卻“異常”精神的來到了先知洞。
“落可塔,你可以說說你的經歷了。”約塔對它道。
被稱作落可塔的晶目族人,雖然在服用了液金晶砂后,精神相對振作了些,但他的眼神卻莫名的恍惚。
似乎還帶著某種疑竇。
聽到約塔的聲音后,他才緩緩回神,有些干澀的道:“我穿過鏡面后,來到了一片云海……”
落可塔娓娓講述起了自己的經歷。
一開始的經歷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落到了“孤島”上,搭上了水母便車。
但當它搭上水母便車后,卻是出現了一個異常現象。
水母并沒有吸在空天白鯨的體表,而是通過白鯨體表的一些孔洞,鉆進了白鯨的體內。
是的,白鯨體內也有“艙室”。
當眾人聽到這,全都愣住了。其他挑戰者都是真的在搭便車,而這位落可塔直接入座VIP包間?
“我有一些幻術節點……”
安格爾這時也拿出了幻術節點,讓落可塔將自己進入白鯨體內后的畫面,用幻象呈現了出來。
落可塔第一次使用幻術節點,制造出來的幻象并不算高擬真,但配合其講解,眾人基本能腦補出他的經歷。
空天白鯨體內并無任何的血肉,而是各種虛幻的彩色霧氣。
這些彩色霧氣并不規整,而且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著。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將發光顏料倒進了漆黑的墨水中,然后使勁的攪拌,發光顏料在攪拌中變形,呈現不規則的反光。
恍恍惚惚,宛如夢境。
不過仔細想想,空天白鯨本身就是夢界巨獸,體內呈現“夢”的多端變化也很正常。
落可塔被水母帶著,飛進那彩色霧氣中……
整個過程,落可塔一直緊緊的抓著水母的觸手,完全不敢松手,因為下方看不出實體。——雖然從理智上說,掉下去,依舊在白鯨的體內。但他肉眼往下看,完全看不出任何實體,一片虛浮的霧氣。
落可塔感覺自己一松手,可能就會墜入霧氣,然后穿過白鯨身體,落到云海之中。
所以,落可塔不敢松手,只能跟著水母在白鯨體內亂轉。
也不知道水母飄了多久,突然,它停了下來。
“然后呢?”
所有人都看向落可塔,他不知為何,突然沒有再說下去。就連模擬的幻象,也停滯了。
落可塔表情有些猶豫,輕聲道:“之后我應該……死了。”
“死了?”
“沒有發生其他事嗎?”
“難道是照到月亮了?”
眾人疑惑,紛紛猜測與詢問。
落可塔卻是搖頭道:“沒有遭遇月光,但我好像遇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什么東西?”
落可塔搖搖頭:“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它藏在彩色霧氣后,但隱隱能看到一個輪廓,它……”
落可塔試圖用手比劃。
巨城靈卻是提醒道:“用幻象。”
落可塔猛地回悟:“喔,對啊。我該用幻象……我怎么突然就忘了。”
落可塔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用幻象將那奇怪的東西給呈現出來。
可就在這時,安格爾突然叫停。
“等等!”
落可塔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安格爾:“怎么了?”
“不要用幻象呈現。”
安格爾一邊說著,一邊將幻術節點收回。
“你直接用語言描述它的形狀。”安格爾表情有些嚴肅:“如果你感覺描述不出來的話,就立刻暫停。”
落可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還是聽安格爾的話,道:“它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就像是一個規則的多角形……”
落可塔想比劃,但剛一抬手,又被安格爾按下去了。
“別比劃,用語言描述。”
安格爾雖然表情并未有太大的變化,但他已經連續兩次打斷落可塔,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他們此時也沒有詢問,只是表情已經從之前的輕松慢慢變回了鄭重。
落可塔自己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撓撓頭:“單純用語言描述的話,我感覺有點困難,硬要說……可能有點像五芒星?六芒星?”
“是五芒星還是六芒星?”
落可塔搖搖頭:“我看的不真切,反正很多角,但又感覺特別的規范……”
“除了角多外,還有其他特征嗎?”安格爾問道。
落可塔想了想,搖頭:“它在霧氣中,我看不清。我反正唯一記得的就是,我看到它的下一秒,我就昏了過去。”
“再然后,我醒來就在外面的石床上了。”
其他挑戰者沒經歷的見面殺,落可塔經歷了。
但它到底怎么死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再然后,安格爾又問了一些問題,確定沒有其他遺漏后,便讓落可塔下線休息去了。
落可塔的身影剛剛消失。
拉普拉斯便率先問道:“他身上有問題?”
約塔等人也看向安格爾,他們也對落可塔感到疑惑。
準確的說,他們是疑惑安格爾為何對落可塔有如此大的反應?
安格爾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在思忖著什么,好一會兒后才道:“我其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過……”
“之前,落可塔每次試圖用幻象、或者手勢畫出‘它’的形貌時,我便隱隱感覺有權能之力涌動。”
眾人有些疑惑:“權能之力?”
安格爾想了想,反正話都說到這地步了,索性直接道:“你們可以理解為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力,又或者世界意志的運轉之力。”
“總之,每次落可塔想要描述對方的形貌,權能之力就會涌現。”
為何涌現,安格爾暫時也不清楚。
但是他隱隱感覺,權能之力是在阻止落可塔的行為。
而且,之前落可塔明明構建者幻象,然后突然就停下來,之后還忘記了構建幻象。
這種種跡象,都在表明權能之力在暗暗阻止落可塔構建對方的形貌。
或許是構建了對方的形貌,某些事情就會發生?
“某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拉普拉斯疑惑。
安格爾搖搖頭,他也無從得知,但他決定遵循權能的意志,暫時阻止了落可塔去構建對方的形貌……
“雖然不知道落可塔遭遇了什么,但聽先生這么一說,總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啊……”巨城靈低聲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呢?要在現實中,也阻止落可塔去構建對方的形貌嗎?”
安格爾攤手:“我不知道。”
他在夢之晶原能感知到權能之力,在外界卻不行。
所以,落可塔能不能在外界構建對方形貌,不再他的討論范圍之內。
“或許對方的形貌會觸發某種機制?就類似念叨魔神真名時,會被魔神感知……”安格爾:“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基于這個猜測,我個人還是建議,盡量不要在現實構建對方的形貌。”
約塔:“我現在就下線,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安格爾雖然只是建議,但約塔卻是完全深信了。
剛才落可塔突然“遺忘幻象”的情況,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世界意志的阻攔,亦或者是落可塔自己的潛意識遺忘,都是在阻攔他去構建對方的形貌。
所以,約塔相信一旦構建對方的形貌,或許就像安格爾說的,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而落可塔如今身處水晶城堡,事關億萬晶目族人的生命,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約塔話音剛落,就直接下了線。也因此,沒聽到安格爾低聲嘟囔的下一句話:
“一定要構建對方形象的話,或許可以將落可塔送到前線,等厄難木偶出現后,當著厄難木偶的面去構建。”
拉普拉斯、巨城靈、伊芙妲:“……”
管對面是誰,如果真的因為構建它的形貌而觸發了對方的感知,那面對厄難木偶,它也絕對沒有任何應對方法……
所以,安格爾說出這句話,雖然更多的是在開玩笑,但硬要拆解,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接下來,眾人似乎都因為落可塔的遭遇,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先知洞的氛圍也變得有些沉凝。
之前他們還覺得,哪怕在儀世界里“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頂多補充一下靈魂之力。但現在,他們有點擔心,會不會有更多的“落可塔”。
當這些“落可塔”們回返時,會不會也帶來更多的危險后患?
這次他們避免了落可塔繪制對方的形象,但下次如果不需要形象,而是直接念出對方的名字,就被對方感知呢?
所以,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擔心。
安格爾:“不要去憂慮還沒發生的事,而且,剛才我說的那些都只是一個假設。也許,即便落可塔構建了對方的形象,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約塔在十分鐘后上了線。
他其實很早就通知完落可塔,并且為了以防萬一,還派了好幾個人專門盯梢。
之所以又過了一段時間才上線,是因為他專門去密庫里,拿了一件可以洞察“負面信息”的道具。
主要還是擔心落可塔的靈魂,會不會被人“標記”了。
經過檢測,落可塔的靈魂除了衰弱外,沒有其他的異常,他這才放下心上了線。
約塔帶來的這個消息,也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這么看來,落可塔的情況并不算太嚴重。
只要靈魂沒有被標記,那“后患”就是可控的。這就類似那些知道魔神真名的人,知道歸知道,只要不念出來,就不會被魔神盯上。
像安格爾就知道不少魔神的名字……
落可塔帶回來的這個情報,說重要也重要,畢竟“空天白鯨體內疑似存在高位格生命”,光是看內容就知道這情報的價值。
但仔細想想,說它不重要,也能成立。
因為窗口副本的主線任務,并沒有讓挑戰者與這位高位格生命打交道。
只要它不主動對挑戰者動手,后續就當它不存在就是了。
安格爾唯一擔心且疑惑的是,落可塔的死亡,到底是對方動手了?還是說,仙境權能為了保護落可塔,而主動強行帶著落可塔退出儀世界?
不過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確切答案,安格爾也不可能以當下的狀態再入權能信息之海,所以只能暫時先略過。
接下來,安格爾準備下線,去心臟空間搭建“直播平臺”。
不過在下線前,他做了一個小小的嘗試。
操控天象更迭的權能,在窗口副本內二十四張床上,各自鋪陳了一點能量團,并將這些能量團與權能本身結合,形成了一種連攜共頻的映照機制。
他的目的很明確:只要有淘汰者,就會被權能傳送至石床,觸發他留下的能量團。而能量團又觸發了天象更迭的權能,就會映照出某種天象特質。
而安格爾只需要在先知洞內,布置一個解析“天象特質”的裝置,就能知道那二十四張床上,誰有了新動靜。
簡單來說就是,哪怕他下線了,先知洞內的約塔等人,也可以借此第一時間知道,有沒有新的淘汰者出現。
而且,他還注意到一點,權能之力將淘汰者送出時,都會放置在其原本對應的床上。而安格爾記得每張床對應的人名,因此能精準確認淘汰者身份。
到時候約塔他們,也能能通過這套機制實時掌握淘汰情況。
整套機制的關鍵點,在于安格爾要用“空想煉金”的方式,制造這個聯動權能之力的小裝置。
安格爾也是第一次嘗試,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所以,他準備再等一個淘汰者,確認了情況后再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