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老蔣的怒火
1026老蔣的怒火
王梓鈞:、、、、、、、、、
歷史上,蕭紅是1942年初去世的。她死于庸醫誤診,手術錯動喉管,臨走之際有端木蕻良和駱賓基留在身邊,并寫下遺言:“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但這個時空不同,蕭紅和端木蕻良離開的時候,周赫煊給了他們一張名片。
因為拿著周赫煊的名片找香港警察局長幫忙,蕭紅在瑪麗醫院并未受到冷遇,更不會因此轉院而遇到庸醫。但隨著香港淪陷,瑪麗醫院被日軍接管,蕭紅只能轉到紅十字會的臨時醫院。
蕭紅犯的是肺結核病,臨時醫院無法醫治,只能開些普通藥品拖住。
端木蕻良、駱賓基和蕭紅隨即來到桂林,見蕭紅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轉,駱賓基便前往重慶尋找黨組織,又被巴金招進《非攻》雜志做編輯。就在半個月前,蕭紅的肺結核再度發作,桂林那邊缺醫少藥,一命嗚呼,只比歷史上多活了11個月。
將愛妻安葬之后,端木蕻良便前往重慶,正好碰到《非攻》雜志發行最后一期。
朝天門碼頭。
端木蕻良拾級而上,他要到主城區去坐公交車,然后從上清寺走路去老師周赫煊家。就在等車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群學生沖向路邊書店,紛紛大喊:“老板,還有沒有《非攻》?”
“最后兩本,要買就趕快,再慢這份雜志就要被封了。”書店老板說。
“給我,給我!”
“不要搶,我們湊錢一起買,雜志買來是大家共有的。”
端木蕻良感到萬分好奇,走進書店問老板:“《非攻》好端端的為什么被封?”
“因為周先生的小說啊。”一個學生說。
端木蕻良正準備再問,突然店內又跑進來一個中年人:“老板,還有《非攻》嗎?”
“沒了,剛賣完。”老板說。
那中年人懊喪道:“倒霉,我都跑了三家書店了。”
“我能借你們的雜志看看嗎?只是看看。”端木蕻良道。
學生們猶豫著將一本《非攻》遞給端木蕻良,接著又把他團團圍住,似乎是怕端木蕻良搶了雜志就跑。這些學生顯然已經看過小說了,站在書店里低聲議論道:
“你們說,《非攻》有沒有可能不被停刊?”
“絕無可能,周先生估計也能猜到結果,沒見這期《非攻》的頁數厚了兩倍嗎?他把小說一次性連載完,就是做好了雜志被停刊的準備。”
“不被停刊才怪了,《人市》寫得那么嚇人,我現在心里都瘆得慌。”
“我覺得吧。小說里的人市有兩層含義,一是明處的販賣人肉的市場,二是在暗喻國民政府。守法良民只能被餓死,而在人市化身為吃人惡魔后卻活得逍遙,便如百姓受壓迫博學,而進入政府則可以做吃人官僚一樣。人市里繁華和善,就如同國民政府的威嚴正義,在那里看不到災難疾苦,只有醉生夢死和夜夜笙歌。”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
“我覺得吧,人市諧音人世,泛指這個充滿了罪惡的荒誕世界。每個人來到世間,為了生存必須放棄自我,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那般模樣。”
“不不不,你的這個理解太牽強了,還是暗喻國民政府更加貼切。”
“周先生不愧是大文豪,他的小說到處都充滿了暗喻,必須反復閱讀才能真正理解。”
“這樣就更危險了,你們越說越邪乎,看來《非攻》百分之百要被停刊。”
云岫樓。
主管著抗戰期間文藝作品審查的張道藩,拿著雜志急匆匆去覲見常凱申。換成別人寫這樣的小說,估計直接被逮捕了,但周赫煊這樣的國際名人必須區別對待。
抓不得,抓了周赫煊,別說國內輿論了,就連英美政府都要發聲過問。
等了將近一個鐘頭,張道藩才獲得召見,他立即把《非攻》遞過去:“總座,這份雜志非得封殺不可,否則今后的工作就沒法做了。《狂人日記》里的吃人還只是比喻,周赫煊的《人市》那是真的在吃人啊!”
“這周明誠又在惹什么麻煩?”常凱申皺起眉頭開始讀小說。
讀了大概20分鐘,小說還沒讀到四分之一,常凱申便已經忍不住了,摔雜志道:“通篇胡說八道,極力抹黑軍糧征購人員!你馬上去把《非攻》雜志社查封了,永遠不得復刊。還有,把市面上的這期《非攻》全部沒收,不得有一份雜志還在銷售!”
“遵命,卑職馬上去辦!”張道藩說完就走。
常凱申突然把張道藩叫住:“等一下。”
張道藩回頭問:“總座還有什么訓誡?”
常凱申道:“切記不得讓《非攻》改頭換面復刊,今后周赫煊名下的刊物一律嚴格審核,包括《大公報》、《立報》及其副刊。周赫煊若想再申請出版新的刊物,圖書審委會不得予以通過!”
“明白了,我一定把他盯緊!”張道藩立正道。
等張道藩離開云岫樓,常凱申把侍從副官居亦僑叫進書房,問道:“亦僑啊,你陪同周明誠前往英美幾個月,你覺得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居亦僑想了想說:“周先生很有學問,洋人見了他也恭敬有加。他的面子也很大,跟英國國王、英國首相、英國副首相、美國總統、美國陸軍部長都是好朋友。周先生還特別豪爽大方,關鍵時候敢頂著德國人的掃射開飛機,對我們這些隨員也出手闊綽。反正我對周先生是很服氣的,他在人品方面沒得說。”
“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已經加入了共黨?”常凱申幽幽問道。
居亦僑心中一驚,搖頭道:“應該不會吧。周先生雖然也能吃苦,但他更喜歡享受。據我所知,他在美國還養著兩個姨太太呢,一個是好萊塢大明星,另一個是岑春煊的外孫女。”
常凱申下意識地點頭,顯然是默認了居亦僑的說法。他自言自語道:“這個周明誠,我都做出讓步了,撥了好幾回賑災款,他還非咬著河南災情不放。你說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居亦僑沉默數秒,硬著頭皮道:“周先生是很愛國的。”
“砰!”
常凱申猛拍桌子,大喝道:“他愛國,我就不愛國嗎?我費盡心思征購軍糧是為了什么?我又不往自己家里搬一粒米,還不是為了抗戰大局!抗戰想要勝利,就必須有人犧牲,這是弱國打敗強國的代價!他一個舉世聞名的國際問題專家,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我看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肩上沒擔責任就什么話都敢說,反正大局敗壞了也不用他來收拾!”
居亦僑嚇得噤若寒蟬,頓時眼觀鼻、鼻觀心,進入無欲無思的賢者狀態。
常凱申發泄一通,又對居亦僑說:“你買套《明史》給周明誠送去,讓他每月給我寫一篇讀史心得!半年內不得踏出周公館一步,好好把《明史》給我讀完,看明朝是怎么亡在一群只會耍嘴皮子的東林黨手里的!”
“是,卑職告退!”居亦僑嚇得飛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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