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莊不周分類:
少女帶著兩個騎士轉身進了御花園,田力卻沒動。他現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憑他一個人,根本出不了宮。再說了,他也等夏易之來問個明白,如果他根本不可能成為御前護花騎士,夏易之帶他來干什么?這少女說的是真是假,有幾分可信之處,他也不敢斷定。
田力集中心神,繼續練拳。
少女走到御花園中央的涼亭之上,低頭看著滿池的碧水,沉吟了片刻,回頭對剛剛被田力奪劍的騎士說道:“曹節,你去看看那田力走了沒有,如果沒走,將他叫來。”
曹節有些不愿。“殿下,他自然沒走,宮禁重重,他一個豈是說走就能走的?”她撅了撅嘴,又道:“他是那狗賊引來的,縱使有點身手也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終究是以色侍人的玩物。殿下與他相見,恐怕不妥呢。”
少女沉下了臉。“袁貞,你去吧。”
另一位騎士袁貞應了一聲,轉身正要走,曹節攔住了她。“還是我去吧,我只是勸勸而已,可不是要違逆殿下的命令。”說著,轉身去了。袁貞見狀,低聲說道:“殿下,曹節也是一片忠心,在這里與那田力相見,被人看到了,怕是不免要說閑話。”
“我身上的閑話還少嗎?”少女輕嘆一聲,在長椅上坐了下來。“我又不是聾子,就算你們不肯告訴我,我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臟水,就算是傾東海之水,怕是也洗不干凈了。”
袁貞嚅了嚅嘴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轉過身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時間不長,田力隨著曹節走了過來,站在亭下,躬身施禮。曹節還有些賭氣,按著劍,“噔噔噔”地上了亭,與袁貞分別站在兩邊,像兩個門神一般,擋住了田力的去路。田力看在眼里,也沒放在心上。別說他對這冷冰冰的少女沒什么敵意,真要有敵意的話,這兩個百花騎士也擋不住他。
“聽顧漫漫說,你拳腳功夫不錯,有可觀之處?”
“那是顧大人謬贊,提攜后輩。”
“看你剛才練拳,就算顧漫漫有所夸大,也不算離奇,況且顧漫漫可不是隨便夸人的人。你不用緊張,我也不問你武功,只是聽說你從南邊而來,想打聽一些南方的情況,你能說則說,不能說也無妨。”
“陛下垂詢,某自當知無不言。”
“火蓮王究竟想干什么?”
田力愣住了。這個問題太大了,他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哪知道火蓮王究竟想干什么,就算知道一點也是猜測,不能作數的。少女見狀,不禁自失一笑,又道:“是我太急了,問得冒失。依你看,火蓮王幾次進兵,有滅桃花王之意嗎?”
田力站在階下,又低著頭,看不到少女的模樣,但聽得頭頂這一聲輕笑,卻和他之前的印象有些區別。原來這姑娘雖然面冷,心卻不冷,還會笑,而且笑得還蠻好聽,宛如黃鸝,清脆悅耳。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她在亭上,他在亭下,相隔七八米,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可是她的聲音卻清晰得很,仿佛近在耳邊。
“以某看來,火蓮王準備已久,如今又攻到了桃花城下,怕是不會輕易收手,縱使不想兼并桃花國,也要從桃花王手中榨取足夠的好處,彌補出兵的損失。”
“就你所知,火蓮王麾下大概有多少騎士?”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火蓮王最大的倚仗似乎不是騎士數量有多少,而是有不少霸道境界的騎士,傳言說她用天元丹培養了大量霸道境界的騎士。”
“你也知道天元丹?”
“知道,火蓮王的小女兒萬山紅就是服用了天元丹才入霸的,某與她交手數次,還救治過她。”
“萬山紅啊。”少女清笑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你從南方來,見過了中原山河,可覺得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她想了想,又道:“常聽人說,南人乘舟,北人乘馬,是這樣嗎?”
田力搖搖頭。“話是不錯,但不可一概而論,要看南北的分限在哪里。以地形而言,南方人騎馬騎得好的也不在少數,特別是騎士。某所乘戰馬赤焰,就是從萬山紅手中奪來,即使是整個牡丹城也不多見。從火蓮國騎士的戰馬裝備來看,也許不如中原,但也相去不遠。至于戰船,某沒有看過牡丹城的水師,不敢亂說。”
“你沒看過牡丹城的水師也很正常,因為牡丹城就沒有水師。”
“呃……”田力咂了咂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南征可能有點問題。”
“你是說無法過江嗎?”少女笑笑。“牡丹城雖然沒有水師,但毗臨大河,怎么過河還是知道的。”
“過河是過河,水戰是水戰,不可同日而語。南方多水,水師的作用絕非運輸這么簡單。”
少女沉默了片刻。田力正覺得奇怪,身后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他側頭一看,見夏易之匆匆趕來,詫異地看了他一下,拱手施禮。“臣夏易之,見過殿下。”
“罷了。”少女的聲音又恢復了清冷。“田力,多謝你的進言,稍后自會有賞賜,你先去吧。”
田力莫名其妙。說幾名話也有賞?這姑娘蠻不錯啊。他施禮告別,跟著夏易之向遠處的一座宮殿走去。離了涼亭數十步,夏易之低聲問道:“殿下都問了你些什么?”
田力把說話的經過說了一遍,夏易之回頭瞅瞅他,輕聲笑道:“你知道她為什么要賞你嗎?”
“我就是不知道,這是哪位殿下,看起來不近人情,做事倒是蠻大方啊。”
“你不知道她是誰?”夏易之非常詫異。
“她又沒告訴我名字,我怎么知道?”
“她就是嗣君,陛下最小的女兒姬冰燕。”
“噗!”田力大吃一驚。他一直以為這姑娘是個普通的殿下,沒想到卻是下一任花帝。這么說的話,她也太輕裝簡行了,兩個百花騎士做侍從可與她的身份不符,就算沒有御前護花騎士,也應該有霸道高手扈從吧。他轉念一想,不由得問道:“夏兄,你說她這么客氣,會不會是希望我做她的侍從?”
夏易之笑了。“你是覺得她身邊的騎士武功太差,不足以自保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論武功境界,她也許不比你差。”夏易之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帝女,她足以名列御前護花騎士之一,甚至有資格做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