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的一番話,說得這幫管家們一個個面露愧然之色,啞口無言。
細琢磨一下,朱松說得似乎很有道理,畢竟成親是兩個人的事,你不能光想著自己,而毫不顧及他人吧?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是真得太自私了!
“行了,都別陰沉著一張臉了。”朱松瞧著大堂中的管家們,一個二個地全都一副'別跟我說話,我此刻什么都不想說'的表情,頓時笑了起來,“本王也能理解你們家主人的急切心理,不過這種事情,不能單方面著急,總歸是要和人家商量一下的吧?”
“王爺,我家主人也是不想太耗費時間!”金鷹苦笑了一聲,道:“畢竟這些番邦都不過是咱們大明的從屬國,若是咱們大明的勛貴們,為了迎娶一番屬國的公主,就浪費兩個月的時間……”
“不對哦!”朱松伸出食指搖了搖,道:“成親這件事,不關乎主從國關系,只關乎男方與女方的親屬家眷。你若當真想要強調從屬國關系,那也要等到人番邦的所有親眷來明之后,才能夠舉辦成親之禮。畢竟婚嫁是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總不能讓人家留下一輩子的遺憾吧?”
聽到這里,這群管家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今日他們所求之事是沒指望了。
“行了,事情本王已經給你們說清楚了,不過你們放心,本王既然收了你們的禮,還是會去嘗試一下的,能不能成的,就要看諸位公子們的造化了。”
瞧這一大群四十歲往上的大老爺們,全都露出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朱松也大皺眉頭,心說:一幫糙老爺們,也真他娘地夠矯情的!
“謝王爺!”本來已經放棄希望的管家們,沒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全都向朱松行禮道謝。
“行了,本王都說了,不保證能成!”朱松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繼續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本王真要走了,諸位慢走不送了!”
“王爺,在下告退了!”所有的管家都不是傻子,逐客令都下了,再不走,就是自己個給自己個找不自在了。
等這幫管家們全都走了,朱松直接去了皇宮之中,作陪這幫番邦王族。
一天的時間,從早晨開始就與這幫家伙吃吃喝喝,聊聊各國的政事,拉拉各王族的家常,總之這一天的時間,朱松感覺就像是爬了泰山一樣,累個半死。
晚膳過后回了王府,看了看時間才剛過酉時,于是朱松就直接進了府庫挑選禮物,畢竟是為了朱有爝去向斯派洛提親,總歸要帶上禮物的。
至于那幫王孫貴族的公子哥兒們,還是先辦完大明皇族的麻煩事再說吧。
當然了,朱有爝可是準備了很多珍貴的聘禮,并且晌午的時候,就安排府上的長史給送到了韓王府中。
朱松打開聘禮單子仔細瞧了瞧,雖說很珍貴,但是對于朱松而言,他以為似乎并不能搞定這位難纏的爪哇國國王,這一臉絡腮胡子、頂著個煙熏妝的年輕人,對大明似乎帶著一股莫名的怨念。
所以,他決定從府庫里挑選一些東西出來,不能在聘禮方面,讓斯派洛這家伙挑出毛病來,成為提親的掣肘。
“都準備好了嗎?”朱松難得穿著一身華貴的衣服,等在門房里。
“王爺,都準備好了。”劉長生同樣是華貴禮袍加身,打扮地就像個富家翁。
“那行,咱們現在就番邦別院。”朱松站起身來,徑直來到大門前,翻身一躍跳上了一匹高頭大馬,雙腿一夾馬肚子,直往番邦別院而去。
在朱松的領頭馬之后,三架拉著東西的馬車緊隨其后。
到了番邦別院,朱松剛剛勒住了韁繩,就有兵卒上前,為朱松牽住了馬。
“斯派洛回來了嗎?”朱松翻身下馬,問道。
“王爺,您是說爪哇國王嗎?”牽馬的兵卒問了一聲,“他早就回來了。”
“哦,他心情看起來如何?”朱松扭頭看著兵卒,道:“有沒有誰來找他?”
“刑部的羅大人,濟南府的章丘縣公李老公爺也來過。”那兵卒低頭仔細想了想,“不過他們都是過了晌午來的,當時斯派洛國王并不在別院里,所以他們只是放下了一些禮物和一份請帖就離開了。”
“嗯?”朱松扭頭看了一眼那兵卒,道:“不對啊,你不過是一守門的護衛,如何知道這兩個家伙只是留下了禮物以及請帖?”
那兵卒倒是沒有絲毫的介意,道:“王爺,小的乃是穆肅大人手下的密諜,奉穆肅大人的命令,來這別院之中搜集個番邦王族的情報,小的剛好負責的就是爪哇王國。”
錦衣衛乃是朱棣建立的特務機構,朱松甚至還在錦衣衛中掛了個閑職,所以他同樣有權利從錦衣衛手中獲取情報,這兵卒的行為也不算違反了規矩。
“你們錦衣衛還真是無孔不入啊!”朱松咧嘴笑了笑,道:“對了,你既然負責的正是爪哇王國,那可否告訴本王,那兩人來擺放斯派洛是為了何事?”
“哦,羅大人和李老公爺,是來給他們的兒子提親的。”兵卒很老實地回答。
“嗯?”朱松眉頭一皺,道:“這羅威和李松濤還真是膽子大,難道他們不知道萬歲已經為伊麗莎白公主和祥符郡王賜婚了嗎?”
“呃……”兵卒愣了一下,苦笑道:“王爺,其實斯派洛國王這次帶來的不光是伊麗莎白公主,還有爪哇王國的六公主斯蒂娜公主。”
“是這樣啊!”朱松有那么點尷尬,“這么說,他們的目標是斯蒂娜?”
“對。”兵卒很認真地點頭,“不過小的估計他們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斯蒂娜公主今年不過十三歲,依小的分析,他們看上的是爪哇王國以及您的勢力。”
世人都知道,大明萬歲爺所最看重的親兄弟里,除了朱橚便是朱松,而朱橚和朱松之間的關系又極其地親密,朱有爝乃是朱橚的兒子,只要娶到了爪哇王國的這位公主,就等于和周王拉、韓王甚至是萬歲爺拉上了關系,這樣的買賣可是穩賺不賠的。
想通了這一點,朱松不又得冷笑了一聲,道:“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吶!”
兵卒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人,有些事情說就是說了,但是有些事情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本王會向穆肅提的。”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禮,朱松可不會虧待那些為他做事的人。
“謝王爺!”那兵卒大喜,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番邦別院,分配給爪哇王族的'聽雨樓'中,斯派洛依舊是那一副死樣子,煙熏妝的雙眼,就像兩個小一號的黑眼圈一樣,再配上那副萬年不變的面癱臉,怎么看怎么讓人感覺怪異。
伊麗莎白和一個長得粉雕玉琢,與伊麗莎白有著六七分相似的小丫頭,穿著一身異域公主裝,安安靜靜地坐在聽雨樓的一層大廳中。
“伊麗莎白,你真地一景決定好了?”斯派洛盯著伊麗莎白,問道。
“王兄,小妹自小便在你們的安排下成長、學習,這次若菲我央求母親的話,怕是你不會帶小妹來大明吧?”伊麗莎白淡淡地說道:“幸好來了大明,否則的話,我這一生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小妹,你這么說,王兄很寒心吶!”斯派洛臉色變了變,忽然嘆了口氣,道:“孤自認這一生并未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若是因賭氣而非那通城郡王不嫁的話,大可不必如此。孤承諾,若是你不想嫁與那朱有爝,待你回國之后,你的一切事,孤都不會再過問。”
伊麗莎白臉色依舊:“王兄,你不必再勸了,小妹已經做出決定了,若是不能嫁給有爝的話,小妹寧愿一輩子不嫁,也不會回爪哇的。”
“好吧,好吧。”斯派洛妥協了,“既然是你的決定,那……”
“殿下,殿下,大明韓王殿下前來拜訪!”就在斯派洛說到這里的時候,斯派洛的宮廷男官走了進來,向斯派洛稟報。
“朱松?”聽到稟報,斯派洛的眉頭一皺,道:“他來孤這里做什么?”
“王兄,若是讓韓王殿下等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伊麗莎白打斷了斯派洛的思考,“更何況韓王殿下是來拜訪你的,你總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尼瑪,這是親妹子嗎?都還沒嫁給別人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去將韓王殿下請進來吧!”斯派洛臉色越發黑了,就差跟煙熏妝一樣了。
“斯派洛國王,本王不請自來,斯派洛國王不會介意吧?”過了盞茶的時間,朱松帶著劉長生,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向斯派洛拱手說道。
斯派洛那張面癱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回禮道:“韓王殿下能來孤這里,乃是孤的榮幸,孤歡迎還來不及呢,又豈會介意?請坐,這位大人,也請坐吧!來人,為韓王殿下還有這位大人上茶!”
其實斯派洛這心里頭介意地很吶,自己家養了十多年的小白兔就被外來的大灰狼給叼走了,是個人心里頭都不會咋痛快的吧?
“小女子見過韓王殿下!”伊麗莎白拉著斯蒂娜,向朱松行禮。
“呵呵,免禮,免禮吧!對了,本王來給你介紹,這位名叫劉長生,乃是本王的右長史。”朱松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為斯派洛以及兩位公主介紹道。
“原來是劉長史。”斯派洛對劉長生微微頷首,“今日在百國盛宴之上,王爺與一眾國王暢飲了一番,就連孤都感覺醉意升騰,可是現在瞧王爺您的樣子,似乎并無一絲醉意,孤真是佩服王爺您的酒量啊!”
“哈哈哈,讓斯派洛國王見笑了。”朱松笑了笑,道:“本王也就是借著身體先天上的優勢,能夠多飲上兩杯,至于其他的,可是沒一件能夠那得出手的。”
“王爺說笑了。”斯派洛搖搖頭,道:“天下人,誰不知韓王殿下武運昌隆,若非韓王殿下力主組建剿滅國內外匪患的話,怕事此刻的大明境內,依舊會有匪患縱橫,所以韓王殿下,您莫要再妄自菲薄了。”
斯派洛還真是有眼不進呢,朱松這邊只不過是客氣兩句,順帶加上朱氏的自嘲,可斯派洛這邊卻是直接認真對待了,弄得朱松多少有那么點尷尬。
“斯派洛國王,我家王爺行事,但求無愧于心,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做的話,也絕對不會冒認。”斯派洛的話,在朱松亭來除了感概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但是劉長生可不允許一番邦之人侮辱自家的主子。
“好吧。”斯派洛以為自己可能激怒這位衣著華麗的長史了,沉默了一下,道:“那么韓王殿下,請問您今日前來孤這里,所為何事啊?”
“當然是好事了。”朱松眼珠子轉了轉,道:“本王聽聞斯派洛國王還有一個妹妹,而且刑部羅大人還有李老公爺為此還特意親自前來拜訪你,本王正是來為你的這位妹妹說親的。”
“說親?為,為我?”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一直不曾說話的斯蒂娜,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明顯不明白,為什么說著說著就扯到自己身上了呢?
劉長生也感覺很奇怪啊,不是來為祥符郡王提親、下聘禮的嗎?怎么畫風突變,改成為這位斯蒂娜公主說親了?
難不成是韓王殿下臨時起意?
“想必這位便是斯蒂娜公主吧?”朱松并沒有在乎眾人在想什么,而是扭頭瞧著驚呆了的斯蒂娜,“果然是天生麗質,俏美可人啊!”
斯蒂娜很容易臉紅,聽見朱松的話,聲如蚊吶地道謝:“謝韓王殿下夸贊。”
“小丫頭,你今年應該是十三歲了吧?可曾婚配人家?”朱松干脆不搭理一旁早已經黑了臉的斯派洛,直接開始忽悠小丫頭了,“打個商量,本王給你介紹一門親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