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的責任是尋找方向,把錢砸出去探路,然后后面的人跟隨。
就好像幕府將軍現在探索極樂島,大部分武士都是看笑話的。如果將軍真的能和仙人合作,其他領地的大名也會跟隨,如此新的方向就出現了。
如果將軍失敗,那大名們會嘲笑他,甚至會取而代之。
所以做大哥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弟們是希望大哥沖鋒陷陣,自己跟著混點好處。
但大哥向前沖,不一定每次都能獲得利益,有時候也會失敗。所以才有出頭的椽子先爛、槍打出頭鳥等說法,當然還有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說法。
大哥有大哥的責任,小弟有小弟的責任。小弟肯定是不愿意出頭才做小弟的,大哥則是需要出頭才做大哥。
杜蘭站在將軍的立場,和仙人合作肯定是有必要的。但山田一族的武士站在小弟的立場上思考,認為將軍的方向錯了,與其和仙人交易,不如好好培養小弟。
這是不行的,將軍拿錢培養了小弟,怎么能確定小弟會回報自己?
春秋戰國的時候,孔子和孟子登高一呼,希望君主做個仁義的君主,希望君主把錢分給自己的手下,結果君主都是口頭說對對對,但就是不重用孔孟。
為什么?因為君主撒錢很簡單,可以把自己的資源全部送出去,可是怎么確定手下會回報自己?
是沒有辦法確定的,就好像周天子,把天下土地都分封出去了,結果呢?最后自己窮得借錢度日。周厲王想要官山海,還被國人暴動推翻了,客死異鄉。
把錢分下去很簡單,如何再把錢集中起來呢?
很難,因為錢很可能不會再集中到君主手里,而是集中到別人手里了。
總之把錢撒下去之后,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君主都不能這么做,必須找準方向再做。要確保自己能撒錢,還能回收,能掌握兩個通道,將軍才會出手。
和仙人貿易就是很好的控制,將軍和東大的貿易就是如此,能控制好的話,將軍的位置會更加穩固。
杜蘭是要幫將軍構造通道,而山田武士只會一味要求將軍仁義。結果就是他們愛將軍,將軍對他們又愛又恨。
山田的武士將自己的生命都給了將軍,但將軍無法給他們足夠的資源。同理如果將軍給了資源,山田武士很難創造價值回報將軍,只給一條命的話,將軍并不需要。
愛就是給出資源,不愛就是回收資源。
眼下杜蘭的意見是戰斗可以繼續,但目標不是消滅仙人,而是打贏仙人,逼迫仙人和將軍合作。他并不反對戰斗,畢竟戰斗贏了可以討價還價。
“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更有人情世故。但打打殺殺是必須的,有打打殺殺的本事才有資格談人情世故。所以我不反對你們去和仙人戰斗,更支持你們打贏戰斗,但我們要為未來考慮。氣是必須的,內丹術和外丹術都是必須的。”杜蘭說道:“你們不能只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才效忠將軍,在不利的時候就只考慮自己。”
大家都驚了,突然覺得杜蘭才是真正的佐幕派,比山田家族的武士還要忠誠。山田武士反而是忠誠不絕對等于絕對不忠誠。
盲劍客沒有盲目地出手,現在內戰只是消耗自己的力量,讓仙人漁翁得利。所以必須忍耐。但如果自己和仙人去戰斗的話,杜蘭會坐收漁利。
盲劍客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兩條路,不管哪一條,都無法確保自己會贏。因為不管是和仙人戰斗,還是和杜蘭戰斗,都會消耗自己的力量,最后被另一方消滅。
“杜蘭,你讓我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盲劍客并沒有自信可以同時打敗仙人和杜蘭,所以一旦動手,自己肯定會成為輸家。
杜蘭說道:“你經管去動手,我肯定不會拖你們的后退。只是希望你們不要殺死仙人,這樣將軍才能和仙人進行貿易。”
“我們怎么相信你?”胖子提出了一個靈魂質問,那就是怎么相信杜蘭。
“你看看,你們不能相信我?又怎么讓將軍相信你們呢?你們口頭上盡忠,可實際的行為卻和將軍相反,如何能讓將軍相信你們的忠誠,不能只靠嘴上說。”杜蘭說道。
“我們把命都交給了將軍,為了探索極樂島,我們失去了很多的戰友。”盲劍客說道:“難道還不能證明自己的忠誠嗎?”
“不能,因為你們死得沒有價值。必須讓將軍得到好處才是真正的忠誠。”
“可是就算讓將軍得到了好處,他也不會分給我們,我們愛幕府,幕府并不愛我們。”盲劍客又把問題帶回到了原點,就是互相不信任。
將軍手下有很多武士,武士住在海濱、平原、山地。大家把資源給了將軍,將軍要是只把資源給海濱,那平原和山地不滿,反之亦然。
將軍也得考慮,如果自己把資源分給了海濱、平原、山地之后,資源如何還能回到自己手里,而不是集中在其他地方?比如海濱產鹽,錢就聚集到海濱。山地產礦,錢可能集中到山地。平原有農作物,就可能集中到平原。反正沒有回到將軍手里。
這就是問題,資源的流動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大家都希望把資源控制在自己手里。
武士不相信將軍能一直重視自己,畢竟武士很多,將軍需要平衡。將軍也不相信武士家族還會把資源回籠到自己手里。
雙方都無法相信,這就是困境,這就是猜疑鏈。
所以大家只能跪天皇,表明自己接受封建制度,愿意維持現有的規則。
“我們愿意付出生命,難道還不夠嗎?”佐切覺得自己的家族已經足夠忠誠了。
“但將軍也給了你們足夠的資源,穩定給你們地位。你們是為了將軍效忠,也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就好像你,山田家的大小姐,你的努力是為了家族,也是為了自己的榮譽,為了自己被承認,并不是只為了家族,不是嗎?”
佐切無法否定,自己確實是為了證明自己。因為自己是女兒,從小就受到歧視,很多人都認為女子不如男兒,自己苦練砍頭劍法,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只是要證明自己哪怕是女人一樣可以讓山田家族再次偉大。
是的,自己要證明自己可以做到,來到極樂島就是很好的機會。看到強敵,佐切反而能證明自己。
杜蘭看著他們說道:“如果完全沒有好處,你們山田家族也不會這么忠誠。好了,我們不要再浪費口舌了,天都黑了,今晚我們休息,明天你們給出答案。到底是去和仙人戰斗,還是加入我的陣營。你們考慮清楚,現在散會。”
杜蘭帶著自己的陣營離開,留下一臉糾結的山田武士。
這一夜注定難眠。
另一邊,第二支船隊已經出發,武士和忍者在一起開向極樂島。他們已經知道了島嶼上的怪物,這次做好了戰斗的準備,非常嚴肅。
他們準備了武器和干糧,不像之前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一上島就蒙蔽了。
忍者的目標是追殺畫眉丸,可謂是大動干戈,跨海追殺。不知道的還以為畫眉丸是村長的殺父仇人呢,不共戴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