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訓練，克服身體的本能，站在山巔不眨眼睛，面對火焰鎮定自若，受傷能不打麻藥縫針，泰山崩于前而自若……
總之本能讓身體無法全力以赴的情況，在知道身體無法避免死亡的時候，可謂是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墻……人類被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來，除了數學。
死亡逼迫全身從大腦到皮膚毛發全部專注地去求生，氣的運行也需要這種高強度的專注。
一般人無法做到，因為人無法一直保持這種專注。只能通過長期的訓練，克服了本能，打磨了精神才能掌握。
來到村子的死囚和武士都滿足這個需求。死囚生活的環境強迫他們保持警戒，山田家的武士則在一次次的砍頭中磨煉自己的精神。
雖然之前他們對氣一無所知，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不知不覺地使用了氣，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回憶那種狀態。
“這種狀態怎么說呢？就好像寫作業，有時候不知不覺就把作業給寫完了，回過神來，自己都沒感覺。又好像是胸讀萬卷書，下筆如有神，就是那種自然而然，很流暢的感覺。”杜蘭描述這種感覺，不只是戰斗，在學習的時候偶爾也會出現。
“確實如此。”迪妮莎完全認同。
素子則想到自己沉入海底的時候，也是這么專注，也是審視內心，不過她有個問題：“所有動植物都有氣，那作為機器人有沒有呢？”
“當然也有氣。”
“可是我的身體是機械義體，是一個個金屬的零件拼裝起來的。”素子說道。
“是的，是的，義體的大部分零件是金屬，小部分是碳纖維，剩下的也全是無機物。動植物是有機物，義體是無機物，但都是有氣的。因為氣就是存在，只是表現方式不一樣。比如賽博世界，機械骨骼不是能讓時間減速嗎？其實這也是一種氣的體現，所以機器人也是可以用氣的，但表現出來可能就是電磁波、空間折疊、時間加速等等。”杜蘭說道：“而動植物的表現形式就是金木水火土，因為身體的承受力不一樣，有機物更脆弱，無機物更堅固，所以表現出來的形態不同。”
“是這樣嗎？”素子忍不住問道。
“有機物更脆弱，所以古神可以輕易地修改有機物。甚至古神還有一種名為‘血肉詛咒’的東西，專門腐蝕無機物，就是因為無機物太難掌控，變成有機物就簡單多了。”
“可是我覺得賽博神經病也很容易失控，無機物也不見得就比有機物更堅固。”素子不認為無機物比有機物強大。
她一直認為純種的人類才是自然創造的人類，義體改造后的機器人只能算是人類的作品。而人類是愚昧的、短視的，人類的作品自然是有殘缺的，不如大自然的作品。
杜蘭心想素子的心結還是沒變，對人類又愛又恨，對自己的身份依舊存在質疑。他也不去開導，只要有不同，質疑就存在，這就是人的特性。
大家都在學習氣，無處不在的氣。
“都很有精神，掌握了氣，就可以打敗敵人。”杜蘭點點頭，表示大家都很不錯：“不過氣也是很危險的，如果感應到了危險的存在，說不定就會融合，最后變成怪物。”
素子問道：“你還是認為存在古神？”
“當然了，一旦深入氣的世界，誰能保證沒有古神呢？在氣的深處，在氣的深淵內，古神正虎視眈眈。人類對氣的了解是那么淺薄，你看這個極樂島上的一切，也是氣的交融誕生的，又如何能解釋呢？”杜蘭說道：“你知道佛教嗎？”
“知道，怎么了，難道你懷疑佛祖釋迦摩尼也是古神？”
“那倒沒有，我是說佛教的原始教義，就是人死后靈魂會分裂，然后和其他靈魂碎片重組成為新的人類。”
“我也聽說過，這就是佛教最原始的眾生平等。并沒有一個固定的靈魂，人死后靈魂都會平等地粉碎，平等地再分配。”素子說道：“那么這和古神有什么關系？”
“粉碎再分配，不就是和極樂島的情況一樣嗎？”杜蘭說道：“曾經有人懷疑所謂的地獄其實就是一個亞空間。人死后，人類靈魂會進入亞空間。在亞空間內存在著古神，這些靈魂會被古神感染，最后互相融合變成怪物。如果怪物回到現實的話，就和極樂島一樣的光景。”
“死后世界是亞空間？”素子說道：“又是一個新的說法，之前你說過怪物可能是外星人的杰作，或者是高維生命體的造物，還有就是某種高科技或者微生物。古神到底是什么來歷，能不能有個準確的說法？”
“可能所有的說法都成立，古神不只是一頭，而是有很多只。或許靈魂也是一種氣，而氣又構建了一個亞空間。”杜蘭說道。
素子說道：“全是猜測。”
“亞空間、虛數空間、地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人類都有類似的記錄，這就不只是猜測了，很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這就是封建迷信。”素子說道。
“但很多事情無法解釋，人類的認知的世界還是那么狹隘。當人類發掘自己的認知缺陷的時候，古神就會填補。”
素子說道：“如果一個人孤陋寡聞，那么每天都能遇到未解之謎。認知的缺陷由古神填補，這就是不學無術。就說氣，之前不了解氣的時候，畫眉丸的不死之身，還有他釋放火焰的忍法都很神奇，當了解了氣之后，知道這是他的生命能量流動產生的屬性，就沒有那么神秘莫測了。所以古神還是那些不學無術的人提出來的玩意，用來解釋那些未解之謎，其實就是懶惰。”
對于杜蘭不停提出新的古神概念，素子厭煩了，因為各種概念越來越多，但都只有推論，沒有一個準信。人類還是一個需要準確的結論才能安心的動物。
什么亞空間、高維度、外星球、氣海、起源……都是亂七八糟沒有任何的證據的胡說八道。
人類的靈魂和身體會不會因為某一種強大外力而融合成怪物，還是單純的自然變異？素子更加傾向于后者。
她還是個無神論者，氣也是無神論的，本地的小女孩‘梅’說氣是遵循‘道’運轉的，道是自然的規則。氣的凝聚和擴散都是道的一環，凝聚為生，擴散為死。并沒有被神控制，只是客觀規律。
但杜蘭認為一切都是古神的行為，都是古神在背后控制。就好像人類玩弄蟲子獲得愉悅，古神也通過玩弄人類獲得愉悅。
人類偶爾會給蟲子制作盔甲和武器，把盔甲蟲子放回去廝殺。古神也會賜予少數人力量，將人放回去廝殺。
人類喜歡斗蛐蛐，古神就喜歡斗人類。
古神就好像是一個放大版的人類，行為舉止都和人類差不多，甚至興趣愛好都差不多。
素子雖然無法否定古神的存在，但她覺得古神并不能影響人類。
杜蘭知道不親眼看到古神，很難說服別人。畢竟古神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就行，何必在意是不是真的存在古神呢？
他們又不是調查員，調查員才會追根究底，探索真相，一步步地接近古神。死囚和武士對真相沒興趣，只想知道怎么建功立業、怎么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