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問題,她突然追出去,截住剛剛離開的醫生,問道:“腎源,還沒找到是嗎?”
那醫生聞言,頓住,看到是剛剛那個闖進病房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不過還是習慣了病人家屬的情緒,畢竟是親人,關心則‘亂’,失了分寸他們有時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為醫生,有時候也有太多的無奈,在當初選擇醫生這個職業的時候,初衷還是美好的,治天下百病,懸壺濟世。
可是活在當下,太多的因素讓他們的初衷一點點瓦解,個人的家庭負擔,社會輿論,都讓他們做沒件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
病人及病人家屬的不理解,甚至還有別有心機的病人家屬,這幾年頻繁發生的醫鬧,院方施加的壓力,家人千叮嚀萬囑咐地為了不讓他們一個個深陷囹圄,都讓他們一點點變得現實,逐漸適應這個社會,在這個社會堪堪立足。
面對病人家屬,只要不是故意碰瓷兒的,真是擔心著病人而有些情緒失控的,他們都可以理解。
所以對于剛剛蘇暖的行為,他們見的太多,也早已經已習慣了。
“是的。如果找到腎源,我們也不會拖到現在!”
現在主要的是腎源問題,只要找到腎源,及時做手術,醫院方面也一定是支持的、
畢竟醫院是活在社會輿論下的,有時候經不起輿論,大多時候卻又偏偏是因為輿論而提升知名度的、
醫院里成功一次大型手術案例,對醫院和醫生的名譽都是有利的、
可是現在讓所有人頭疼的,是找不到腎源。
在聽到醫生的話后,蘇暖又緊緊皺起了眉頭。
醫生看了她一眼,頓了一會兒又道:“那個孩子……時間緊張,最好在這兩天找到腎源……”
醫生的話‘欲’言又止,但是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
蘇暖心陡然一沉,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醫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之后離開。
蘇曼走過來,抓著她的胳膊問道:“醫生怎么說?”
蘇暖悠悠回神,看著蘇曼,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醫生說……最好在這兩天找到腎源……”
她的聲音很低,有些訥訥地望著蘇曼,似乎想從蘇曼的臉看到一點點動容的表情、
蘇曼聞言沉眉,抓著蘇暖胳膊的手緊了緊,給了無聲的回應。
蘇暖轉頭看了看身后,已經有些散開的人群,病房的‘門’已經關了,蘇暖有點兒不敢再靠近那個病房。
那個孩子一定會怨她,恨她的。
她經歷過不太美好的童年,知道當初錢峻峰拋棄她們母子給她帶來的傷痛,可是現在,她卻又……
縱然錢峻峰和王敏罪有應得,但是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個孩子的童年已然一片晦暗,她卻又在面徒添了一筆。
手臂的力道突然又增加,“蘇暖!這都不是你的錯!事情不是你‘逼’著他們做的,這個孩子的病更跟你沒有關系,你到底在愧疚什么?!”
蘇曼的吼聲讓蘇暖的眼睛閃了閃,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她的心里……
她總應該有點責任的……
看著蘇暖死心眼兒的樣子,蘇曼一雙眸子隱隱有些泛紅,“我早說不要讓你去招惹他們,你卻偏偏不服氣!好啊,現在你什么都解決了,如今又是這副模樣!你難過給誰看?當年是我看走了眼,千不該萬不該嫁給錢峻峰,更沒有出息地看不住他,讓他帶著王敏‘門’欺負,沒有保護好你,讓錢峻峰和王敏那樣對你!要說這一切的源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媽?!”蘇暖被蘇曼的話嚇到,震驚地打斷她的話,“你在說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
“那跟你又有什么關系?你現在這樣愧疚又是怎樣?蘇暖,你知不知道,哪怕你因為過去的事情表現出一點點的負面情緒,我的罪惡感越重。我不想跟過去,跟錢峻峰有關的人和事有任何牽扯,可你不聽,現在總算是跟錢峻峰撇清了關系,你卻又要關心他的兒子!當初要是舍不得,你別干那種事情!到頭來不僅沒有釋懷,反而越來越理不清,你……”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怎么把事情變得這么拖拖拉拉的了?”
蘇曼又怒又氣又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兒,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什么都無所謂,唯一的心念放在蘇暖的身,現在蘇暖這副德行,她又能好過到哪里去?
“沒有,沒有拖拖拉拉,也沒有愧疚,我只顧好我自己夠了!媽,我以后好好的,你別再多想……”
蘇曼鮮少流淚,這一陣子,是蘇暖見過她流淚最多的時候,仿佛要把她前半輩子該流的不該流的淚都積到了現在。
蘇暖多少是慌張的,抱著蘇曼有些語無倫次地安慰著她、
“……我知道你善良,那個孩子看起來也實在是可憐,可是沒有辦法是沒有辦法,你在意可以,可是是不能放到心,你無能為力知道嗎?”
“……”蘇暖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個孩子……
她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后來,蘇暖聽說那個孩子在當天傍晚被轉到了重癥病房,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等腎源。
蘇暖晚十點多才撐不住睡了,許君與一直在蘇暖睡著之前都沒有再出現。
一直等到深夜,他才輕輕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看著病‘床’沉睡著的人兒,許君與眸閃爍著復雜、
他甚至到了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
他不想冒險,萬一他說了實話,把最初的原因告訴她,她會不會接受,萬一不接受呢,她要離開?
可她也應該知道,只要他說不,她不能離開。
但是心隱隱的不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不想他們之間變成那樣的狀態,分分秒秒地擔心她會離開,她明明在他的身邊,一心卻想著怎么離開他!
再等等,再讓他想想……
“你來了。”
許君與的身子突然一僵,‘床’的人還閉著眼睛,但是聲音卻是實實在在蘇暖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