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云紫煙微微蹙眉,遠看時不覺得碗有多大,近看才現這餛飩量太足。
她的心中不由得對慕鳳歌又鄙夷了幾分,以為慕鳳歌是從窮鄉僻壤出來、沒見過世面的村姑,愛吃這種平民小吃,胃口也奇大。
云紫煙端起碗,拿起微微泛黃的瓷勺子看了一眼,只覺得無從下手。
青竹趕緊從馬車的暗格中拿出包裹著一層絲綢的鑲寶石金勺子,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云紫煙這才強忍著不適,接過了金勺子,瞧了一眼碗里的餛飩。
碗里的餛飩散著誘.人的香味,有豬油的濃香、蝦仁的鮮香、芝麻油的清香、辣椒油的辣香、紫菜的咸香,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饞蟲。
云紫煙舀起一只餛飩,吹涼了溫度之后,送進了嘴里,細細咀嚼。
這家的餛飩乃是用精肉制作的,摻了切得碎碎的青蔥和甜甜的蝦仁,高湯用的是大骨湯,一口下去,唇齒生香,鮮味十足,令人眼前一亮。
云紫煙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原來這看似不起眼的餛飩也并不難吃嘛,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品味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事實上,帝夜煌也是第一次吃餛飩,因為這餛飩是慕鳳歌喂的。
一碗餛飩不知不覺就吃完了,云紫煙吃撐了,當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現慕鳳歌和帝夜煌不知在聊什么,笑得很開心,開心得那么旁若無人。
然后,帝夜煌付了錢。
慕鳳歌喝了一口茶,又給帝夜煌喂了一口。接著,她拿出手帕,替帝夜煌擦了擦唇,然后心滿意足地摟著他的脖子,飛快地親了他一口。
親完了之后,她翻找起了身旁的袋子,拿出了一根鮮紅色的櫻桃硬糖,撕開包在櫻桃硬糖上的糖紙,用力吮吸了幾下,然后將半融化的硬糖,在唇上擦了擦,櫻粉色的紅.唇被櫻桃硬糖的糖漿染成了玫瑰紅色。
然后,她將硬糖放到了一邊,又撲上去親了他一口,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有沒有覺得更甜一些?”
“嗯,果真好甜。”他嘗了嘗唇邊沾上的糖味,微微一笑,.寵.溺地摟著她。
“再給你嘗一點。”慕鳳歌又拿起硬糖吮吸了幾口,然后涂抹在唇上,親了上去。
“不要臉!”云紫煙氣得渾身抖,手中的扇子被她生生捏碎了,一張俏臉氣得刷白。
那么尊貴的男人,怎么能被她當街撲上去親.吻呢?
這女人竟敢褻瀆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實在是罪無可赦,真應該千刀萬剮!
正當云紫煙要下馬車的時候,慕鳳歌已經挽著帝夜煌的右臂,離開了餛飩攤子,很快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去查查,看看那男人是什么來頭。”云紫煙看了跪著的幾個侍女一眼。
“是。”幾個侍女連連點頭。
云紫煙望著繁華的夜景,嘆了一口氣,心中的漣漪,隨著他的離開而擴散。
這個男人,她一定要得到!
所以,她要先去查一查他的資料,她云紫煙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
金陵城郊,血殺樓。
血殺樓是妖域最大、歷史最悠久的殺手組織。
血殺樓在每個大中型城池都有設有分部,血殺樓買兇殺人的價格十分昂貴,但成功率也極高。
整個妖域都談血殺樓色變,血殺樓中能人異士眾多,都是些為了錢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一個個悍不畏死,獵殺經驗十分豐富。
一輪圓月高懸半空,灑下了淡淡的光芒,籠罩在了暗紅色的建筑上,恍若潑在建筑上的一層新鮮的血。
兩輛低調的馬車駛到了血殺樓的門口,車夫掀開了車簾子,低聲說道:“家主,已經到了。”
白相逢和賀成分別從馬車中走了出來,站在了血殺樓的大門前。
暗紅色的血殺樓周圍種滿了鮮艷的紅玫瑰,檐下掛著一個個暗紅色的燈籠,在漆黑的地面上投下了慘淡的光芒。
一陣冷風吹來,仿佛夾帶著血腥味,令白相逢和賀成不約而同地抖了抖身子。
眼前的血殺樓,如同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兇獸一般,令他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害怕,這里的死亡氣息太濃郁了,仿若人間地獄。
“咔嚓——!”
沒有人開門,血殺樓的大門卻自動打開了。
一道飄渺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聽起來極不真實:“二位客官,可是來談生意的?”
“對對對,我們是來談生意的。”賀成最先反應過來,趕緊說道。
“客官請進。兩位客官在進來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你們確定要跟血殺樓做生意嗎?若是進了這個大門,突然反悔不想做生意了,那么,我們就只好留下你們的腦袋了。畢竟,我們血殺樓很忙,不喜歡被人打擾。”那道陰冷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爬上了兩人的皮膚,令兩人的后背寒。
“想……想清楚了,我們都想清楚了。”賀成和白相逢對視了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如今,他們這兩大鏢局與慕鳳歌的萬里鏢局已經是勢如水火,不是他們弄死慕鳳歌,就是慕鳳歌弄死他們!
再說了,如果不趕在江南鏢局大會第六局比賽結束之前,殺了慕鳳歌和帝夜煌,那么,就算他們第六局慘敗,也可以穩穩地奪得江南鏢局大會的第一名,從而贏得各大商會的青睞。
到時候,白云鏢局和南通鏢局的生意會每況愈下,鏢局的運營會很難維持,肯定會有不少鏢師選擇離開這兩大鏢局,另謀生路。
沒了這些厲害的鏢師,白云鏢局和南通鏢局就算抱住了江南五大鏢局的地位,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樹倒猢猻散,漸漸沒落,在其他鏢局的擠兌之下,慢慢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所以,慕鳳歌和帝夜煌不能活到后天天亮之前!
沒了這兩個人,萬里鏢局不足為懼!
兩人現在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那也是值得的!
“既然你們已經想清楚了,那就進來吧。”那道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
賀成和白相逢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忐忑不安地走進了血殺樓。
“砰——!”
血殺樓的大門在他們身后重重地關上了,嚇得他們差點跳了起來。
一個帶著惡鬼面具的殺手,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鬼一樣地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嚇得兩人差點腿軟。
雖然這兩人已經成為了一大鏢局的東家了,但這兩人畢竟年輕,見識短淺,難免心智不堅,容易被嚇到。
賀成倒還好,從小就被賀老鬼當成了接班人培養,遇到了大事很快就能冷靜下來,不會過于驚慌失措。
而白相逢就不一樣了,家主之位,本來與他八竿子打不著。
白家最受.寵.的嫡子死了、白家最受.寵.的庶子也死了,于是,家主之位這才落到了他這個沒有擔當的人身上。
“跟我來吧。”白衣殺手的聲音籠罩在厚厚的面具后,有些聽不真切。
賀成和白相逢有些恐懼地跟著他,走進了血殺樓深處。
越往深處走,才現血殺樓越大。
白衣殺手領著這兩人在血殺樓中左歪右拐,走進了一個冷冷清清的議會堂。
“兩位客官,請稍等片刻。”白衣殺手再次像是鬼一樣,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白相逢和賀成在大堂中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片刻后,一個帶著水鬼面具的中年殺手,在白衣殺手的帶領下,走到了大堂。
水鬼殺手進入大堂之后,白衣殺手關上了大堂的大門,離開了這里。
死一樣的靜。
白相逢和賀成望著這個帶著水鬼面具的中年殺手,心中滿是惶恐。
“我是這里的管事,說罷,你們想殺誰?”中年殺手走到大堂的主位上,坐了下來,聲音冰冷。
“我們想殺慕鳳歌和帝夜煌兩人。”賀成和白相逢異口同聲地說道。
“帝夜煌的修為,我們血殺樓到現在還不能確定,慕鳳歌的修為在妖帥境九級巔.峰。”水鬼管事平靜地說道。
慕鳳歌和帝夜煌也算是成了金陵城的名人了,他們血殺樓消息靈通,早在他們參加江南鏢局大會的第一天,便開始著手收錄和更新他們的資料了。
賀成和白相逢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這是價目表,你們先瞧瞧吧!”水鬼管事從乾坤袋里拿出兩冊精美的價目表,朝兩人扔了過去!
兩人接過了價目表,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血殺樓的殺手按照妖精們的修為階段分為九級,每一級分九個小階段,價格從低到高各不相同,你們選好了嗎?”水鬼管事的目光像是刀一樣,在兩人的臉上掃過。
“我們……我們……賀成,你覺得派個妖王境一級的殺手去殺慕鳳歌成嗎?”白相逢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太保險,萬一慕鳳歌能夠越一級反殺對手呢?那咱們的銀子又白花了,”賀成老成一些,搖了搖頭,“寧肯舍些本,也得請個妖王境九級巔.峰的人去殺慕鳳歌!”
白相逢心疼自己的銀子,跟受刑一樣難受。
他在沒成為白家家主之前,每個月的月銀并不多,吃穿用度甚至不如白云鏢局里的那些高級鏢師。
而成為了白家家主之后,家里接連舉行了好幾場風風光光的葬禮,之前為了求組委會辦事,又抽掉了白云鏢局大部分的流動資金,白相逢現在連多一個銅板都舍不得花,哪里愿意花重本請一個妖王境九級巔.峰的人去刺殺慕鳳歌啊?
“白老弟,咱們可不能再猶豫了啊!”賀成趕緊說道。
“這……好吧,”白相逢只能無奈地點頭答應了,“請一個妖王境九級巔.峰的高手,竟然要花九千兩銀子,實在是太貴了。”
戴著水鬼面具的管事冷哼了一聲,聲音中滿含輕蔑。
血殺樓的收費的確很高,但與收費高一樣出名的,是血殺樓的任務成功率。
他們有資格喊這么高的價格,那是因為他們有這個本事!
每個殺手組織收了錢之后,如果任務失敗,殺手組織都不會退款,因此,選擇一個成功率高的殺手組織,成為了絕大部分人的選擇。
“大人別生氣,是我們鼠目寸光,怠慢了。”賀成趕緊向那個管事賠禮道歉。
那個管事也沒看他們,握著手里的兩顆木核桃,不緊不慢地搓揉著,出了滲人的“咳咳”聲。
夜,更靜謐了。
“賀兄,你覺得我們要請一個修為在哪個階段的殺手去殺帝夜煌呢?”白相逢翻著價目表,小心翼翼地問道。
“咱們花九十萬兩白銀請個上古妖王境九級巔.峰的殺手,去殺帝夜煌吧。”
“賀兄,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白相逢不舍地說道,九十萬兩白銀?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白老弟,時間不等人吶。”賀成睨了他一眼。
白相逢只好點點頭,對戴著水鬼面具的管事說道:“我們就要這兩個殺手了。”
“兩個?兩個夠嗎?”管事陰沉沉的聲音,從面具后傳來。
兩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若是并無刺殺成功的把握,我勸你們還是多請幾個殺手吧。”管事睨了他們一眼冷冷地說道。
除非囊中羞澀,一般來說,請殺手的雇主為求穩妥,都會多請幾個殺手,以提高任務的成功率。
“就這兩個吧。”白相逢搶在賀成之前,快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會在一個時辰之內指派殺手出任務。”戴著水鬼面具的管事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撣了撣衣服,準備起身離開。
“大人,可否派出妖王境和上古妖王境中成功率最高的殺手前去完成刺殺?”賀成趕忙說道。
“那需要加價。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一切都不是問題。”
“加價?”白相逢咬了咬牙,看向賀成,“那還是算了吧?”
“不行,我們不能抱有僥幸經歷,若是不能一次殺死這兩人,以后我們的損失會更大,”賀成堅決地說道,他不再給他反駁的機會,搶聲道,“白老弟不必再多言了,此事就這么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