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懸崖的上面依舊長著又厚又高的荒草,若是不一腳踏空,根本不知道下面其實是萬丈深淵。
人群如流水一樣,朝慕鳳歌和祁御包圍了過來。
慕鳳歌和祁御已是強弩之末,臉色皆有些微微蒼白。
萬鬼門的那些人看著他們,眼中懷著對強者的敬畏之意。
慕鳳歌的修為與他們相當,都在煞靈階段,但她卻能以一人之力,在幾萬人之中沖殺出來,堅持了半柱香的時辰,簡直就是舉世罕見的妖孽!
尋常人,莫說面對幾萬個實力與自己差不多的對手,就是面對兩三個實力與自己相當的對手,都會慘死在對方的手上。
他們辛苦修行幾十年,修為終于到達了煞靈級別,慕鳳歌卻只修行了不到兩個月,就到達了煞靈級別,這種修煉速度,簡直堪稱恐怖!
恐怖的是她的修煉速度!
恐怖的是她的一身出神入化宛若游龍驚鳳的槍法!
恐怖的是她好似光芒一般的制敵速度!
少女的身形看起來很孱弱,她佇立在茫茫的荒草叢中,以鐵索橫江的姿勢端著一把長槍,眼神銳利如高空的鷹隼。
沒有人敢輕視她,哪怕她已經是強弩之末。
而少女身邊的少年,同樣令人震撼。
以祁御這樣自幼虛弱的身體,到底要經歷多少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才能一步步地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練神返虛的境界。
這樣的少年天才,即便是在帝凰學院和梵音宗,也是令人矚目的存在。
兩人皆是一襲紅衣,就像是兩簇火焰一樣。
可惜,這些火焰也許很快就要熄滅了。
眾人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遺憾之色。
英雄末路,美人遲暮,向來都是世間最悲涼的事情。
慕鳳歌沒有動,她在努力地調息著,吸納著萬鬼門濃郁的煞氣,希望能恢復一點戰斗力。
祁御守護在她身邊,一臉警惕地盯著朝他們包圍過來的將近上萬人。
那些人也沒有動,似乎是以為勝券在握,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冷艷孤傲的女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襲墨色長裙的寧璇璣,肌膚白皙的她在黑色長裙的包裹下,宛若向夜的白玫瑰。
寧璇璣仇視著慕鳳歌:“你這無恥小人!竟然敢偷走我辛苦煉制了八百多年的長槍,我要抽了你的魂煉成器靈,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寧璇璣很強大,修為在整個魔教中可以排的上前一百。
青冥大陸的魔教中人,修煉分為十二個等級,分別是煞者、煞士、煞師、煞靈、煞導、煞尊、煞王、煞皇、初級煞神、中級煞神、高級煞神、巔峰煞神。
巔峰煞神確實是魔教中人實力的巔峰,但也只是實力的巔峰。
若想獲得更加漫長的壽命,還是要渡死劫。
走殺道的魔教中人,實力成長前期非常快,到了渡死劫的后期,則變得非常緩慢。
修煉天地元氣的正道中人,實力在前期成長的非常慢,但是到了渡死劫的后期,每一次渡劫,都會迎來一次實力的突飛猛進。
渡過了四次死劫的寧璇璣已經一千六百多歲了,她想捏死慕鳳歌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寧璇璣黑色的紗裙上突然燃燒了了一片金色的火光,裙擺無風自舞,宛若盛開在火焰中的墨蓮。
她嫩白的手指捏了一個指訣,彈了出去,一瞬間火樹銀花,仿佛漫天星輝都落了下來,那些星輝帶著極高的溫度,落在荒草上,燃成了燎原的大火。
祁御調動起體內的元氣,灌注到手中的青色長劍上,向前劃下一劍,這一劍帶著無數密集的淡藍色雨點,成瓢潑之姿,好似一把巨大的藍色扇面,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漫天星輝。
滋滋……
水汽蒸發的聲音響了起來,瞬間白霧彌漫,熱氣蒸騰。
慕鳳歌趁機用積蓄的力量,釋放出了雷霆電擊的武技,如同蜘蛛網一般的雪白的電網,上面開出一片片藍紫色的雷花,好似幽幽月色下,湖面上的一片紫色睡蓮花。
雷與火接觸后,爆發出了強大的威力!
一瞬間,萬鬼門的那些人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那片開滿紫色睡蓮的雷電湖,蔓延到寧璇璣面前的時候,寧璇璣微微挑了挑眉,小指指甲套上的一朵琺瑯水仙花,像是活了一樣,鉆出了指甲套,旋轉了起來,像是卷棉花糖一般,將迎面而來的雷電湖泊全部吸到了花蕊中。
那一瞬,白色水仙花從花蕊出開始變藍,整朵水仙花完全變成藍色的時候,風雨乍起,吹亂了眾人的衣服,吹散了祁御與慕鳳歌面前的白色水蒸氣,世界一片云淡風輕。
“唔——!”
一片片藍紫色的風雷花瓣旋轉著襲向兩人,挾裹著恐怖的威力,扭曲了周圍的氣流,模糊了周圍的環境!
那速度太快,而慕鳳歌丹田內的元氣和煞氣全部耗竭了,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祁御以義無反顧之姿,猛地撲到她身前。
鮮血如一棵珊瑚一般,從他的背后盛開,濺在周圍的枯草上。
然而,寧璇璣還不肯放過他們,抬手又捏了一個指訣,指尖青藤縈繞,宛若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祁御的喉嚨里滿是鮮血,可是他卻忍著沒有將它吐出來了。
懷中的女子是他想要一生一世去珍藏的人,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讓鮮血染臟她的容顏。
眼皮已經很沉重了,他卻努力地睜著眼,想要將面前的女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果能有來生多好,這樣只要他記得她的容顏,哪怕輪回,依然可以再次尋到她,保護她,讓她可以永遠這樣沒心沒肺的笑著,這樣肆意瀟灑地生活,仿佛永遠不懂難過。
可祁御還不知道,那根本不是慕鳳歌的容顏,只不過是一張面具罷了。
此時的慕鳳歌,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鎮定。
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像是一只小獸一般顫抖,她從沒體會過害怕的感覺,可是此刻卻感覺心仿佛撕開了一道口子,里面呼呼地透著風聲。